“呵,不去也得去。”
河畔沿边,一群接一群的大白鹅在水岸两侧的湿地上啄食,赵肃折起一条木杆扔给叶小公子,叶瑞宁手忙脚乱地接过,傻愣着问道:“那么多的鹅,哪些是你的呀?”
一只鹅赶到叶瑞宁脚底下伸长脖颈一啄,他慌叫着躲到赵肃身后:“它要咬我。”
“嗤,一只鹅都怕成这样?”
让赵肃这莽夫平白多出一次嘲笑地机会,叶瑞宁死要面子,嘴硬道:“你别小看本公子,不就是赶鹅。”
叶小公子前十余年生活在叶家为他打造的金窝银窝,府门外的地方都不曾细看,农家里的东西是他这辈更不曾看到过的,赵肃让他赶鹅,开始小公子还不甘不愿,赶到日落,单纯的心性一起,红肿的兔子眼眯成一条缝,只余欢喜,玩得不亦乐乎。
“赵肃赵肃,它不敢来啄我了。”
“赵肃赵肃,你怎么赶得比我还快,不要都把鹅全赶走了呀。”
叶小公子的脚丫子和小腿肚全是泥巴,若在府内,哥哥绝不允许他弄那么脏。日落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依依不舍地和赵肃回农舍,约是夜色清寂,他看着头顶上的苍穹,少年心思极易忧愁,欢乐随风消去,趁着夜色思念家里的亲人。
“赵肃,你明日替本公子送封信出去,我要给哥哥和爹写信。”
“驿站村里没有,要出城,还需车马费。”
叶瑞宁瞪人:“本公子的钱都给你了!”
赵肃笑一声,反问:“这世上有几个人嫌钱多的?”
赵肃不过闲来无趣,难得逗弄逗弄叶小公子,岂料小公子根本逗弄不得,把他的话当了真,怒骂时都染着几分委屈的音腔。
“我哥哥等着我回信,你敢不听本公子的话?!”
“赵肃你真是个粗莽人,我恨你,恨你。”
叶小公子手脚并用往赵肃身上招呼,拳打脚踢的力道于赵肃而言不过是挠痒痒,实在不耐烦,把叶瑞宁从背后扯下:“一个男人比娘们还能哭,哭一天还没哭够?”
昏暗下叶瑞宁两只眼睛瞪得忽亮:“你、你又叫本公子娘们!”
“比娘们能哭难哄,不是女人是什么。”
“赵肃!本公子就算是娘们,也绝不会看上你这种莽夫!”
叶瑞宁气得失去理智踹出一脚,揣完又暗骂赵肃这人比石头还硬,脚都踢疼了。
第9章
“小公子放心,即便世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绝不会看上你。”
此话是赵肃当天对叶瑞宁最后的回应,为此叶小公子对此耿耿于怀,心底反复暗骂赵肃数遍。
叶瑞宁跟赵肃要来一面铜镜,山里头除了些妇人有面小镜子外,鲜少有人会置办能照全身的铜镜,叶瑞宁要镜子时可被赵肃围起来笑了好一阵,在他发怒前这莽夫不知道从哪里给他弄来,总之有了镜子,叶小公子依然没给赵肃任何好脸色。
叶小公子对赵肃说他像个娘们儿的事情埋怨在心,趁赵肃外出时,破天荒的没跟出去,在屋内对着铜镜照了半天,最后找出问题所在。
他从家里为他置办的衣服中翻找,找半天好歹找出一套眼色朴素的衣物换上,用作束发的玉冠被他取下,换了发带磨磨蹭蹭半天束起。
叶瑞宁暗道:赵肃那莽夫不就看他穿扮好才说他像个女人,在这些没见识的山民眼底,非得穿着朴素难看,才显得他们有多么男人似的,都是穷惯的人,没进城里见过世面。
赵肃当天提了两只老母鸡回来,前脚踏进门,守在屋内的叶瑞宁刻意跑出去,赵肃杀鸡,他厌嫌地退让好一段距离,赵肃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对叶瑞宁精心装扮出男人的模样没有丝毫回应。
赵肃用陶碗将鸡血盛了满满一碗,如闲暇时逗弄一只绕在身边不肯离去的猫儿搬:“小公子怕不怕血。”
叶瑞宁眉头一皱,回道:“君子远庖厨。”
赵肃嗤嗤大笑,更引得叶瑞宁不快,他道:“你们没念过书,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
赵肃总看不起自己,这令叶瑞宁气馁而不满,他不该和一个山民计较,可让一个粗蛮男人瞧不起,心高气傲的叶小公子断然咽不下这口气,用饭时他有意无意向赵肃展示自己‘粗蛮’的一面,叶家规矩多,即便是骄纵如他,在外人面前向来也做足贵气矜持的派头,那些失去礼面的事他未曾做过,此时他刻意的举动,倒显得他不伦不类。
赵肃忍下欲喷的饭:“小公子,实在饱了,你就歇歇吧。”
当晚叶瑞宁气得倒头就睡,夜里醒来发现身旁的空边无人,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心里一抖正要下床点灯,黑暗中似有两道明光落在他身上,是赵肃。
他骂:“赵肃你大晚上不睡觉吓唬人呢!”
暖热的掌心忽然贴在他额头,叶瑞宁方才惊觉自己冒出一头冷汗。
赵肃问道:“做了噩梦?”
“本公子才没有!”叶瑞宁咬紧牙关不承认,他梦到他哥哥和他爹不要他了,梦境过于真实,以致于令他一时陷进迷惘不安中,需要有个人说话让他安心。
赵肃不说话了,转身点亮油灯,昏暗的光落了满屋。叶瑞宁眨开眼睫,顿时看清楚赵肃身无衣服遮挡,背对着他的身躯挺拔,覆在背上的肌肉匀实健畅,落在那腰脊之下,他猛然惊呼:“你这莽夫为何半夜要裸光身体——”
叶瑞宁这辈子从未看过有人在他面前露出如此不雅的姿态,羞囧与愤怒迥然而至,在赵肃转回身前抱起被褥背过身面对灰秃秃的墙壁,“你、你快把衣服穿好!”
待赵肃慢条斯理换回粗衣,叶瑞宁埋怨他:“以后不准露出这般不雅姿态。”
“为何不雅了?”赵肃道,“你有的我也有,都是男人,做什么那么婆婆妈妈。”
“总之本公子说不许就是不许!”
“小公子方才还说自己是读书人,我虽大字不识几个,却也明白读书人以理服人的道理,小公子能言善道,你给我说说,为何就不许男人在男人面前不准打赤膊?”
赵肃话故作停顿,悠长道:“莫不是小公子身为男人的东西没有我这粗人的长,怕丢去脸面?”
“下流、粗俗!”
叶小公子几乎发狂,耳尖通红地指着赵肃骂来骂去,偏生骂不出几个新花样的词:“你住口,不准再说些不堪入耳的荤话!”
小公子反应越是激烈,赵肃便越觉有趣,嘴下忍不住多吐出粗俗的话来,最后竟逗得叶瑞宁面目通红,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似的。
叶小公子发誓这几日定不要再与赵肃说话,不过半日时长,在院里练武的男人收拾好衣裳,打了盆清水立在树荫下迅速清洗一番,和叶小公子交待他出门一趟,留他自个儿在家里数蚂蚁玩儿去。
叶瑞宁扔开逗蚂蚁的草秆,跑到赵肃面前质问:“时候不早了,你还要扔下本公子去哪儿?”
“小公子你懂不懂做个男人。”
叶瑞宁冷哼:“快说。”
赵肃桀然一笑:“当然是出去喝花酒,我一爷们儿尽心尽力地伺候了你这么多日,如今出去放风半日也是人之常情。”
“喝花酒?”叶瑞宁大惊,“山里也有地方喝花酒?”
“便是在山里,马蚤娘们多得是。”赵肃走到门外,回头看看仍干杵在原地的叶小公子,恶念突起,笑问,“小公子要不跟爷儿我去见识见识,我看你这辈子还没碰过女人吧,知道女人滋味如何吗。”
“你,”叶瑞宁恶狠狠道,“本公子洁身自好,才不在外头胡来!”
“嗤,那还请小公子在家里数半日蚂蚁,待日头落山,我就回来。”
赵肃说走便走,叶小公子垂着脑袋不看人,看不到赵肃身影,才急匆匆赶上去,蚂蚁也不要数了,厌恶极了这个说走就走的莽汉:“赵肃赵肃,你等等我——”
“赵肃,你回来!”
方才还走远的男人从树后闪出来:“小公子可否考虑清楚,跟爷去喝两口花酒乐乐?”
“去就去,本公子还害怕不成?”
赵肃呵呵笑道:“小公子没喝过花酒吧,很爽快的,保证让你舒服得□□。”
叶小公子才不愿意去喝花酒,他在赵肃面前低不下头颅,更不愿意让对方把他丢在家里数蚂蚁。大男人搂着小男人,轻车熟路地把人往喝花酒的地方带,边走边问:“小公子钱可否带足。”
小男人不可置信地抬头瞪人:“本公子的钱全都给了你,你居然还有胆子问本公子要钱?”
叶瑞宁怒骂:“贪婪!”
赵肃放声大笑,招不住小公子较真的目光,大掌使劲贴着他后脑蹂-躏。
赵肃所谓喝花酒的地方,就是村里的一间小酒馆,酒馆开在村口附近,旗帜迎风飘摇,远远便可看清楚。
“爷跟你说,里面的娘们可马蚤了,更重要的是酒酿得好,等你尝过一口,就知道有多痛快。”
“哼,本公子府内有一处酒窖,每年爹爹都会从全国各地运送上好的陈酿回来冰冻,什么样的好酒本公子没见过。”
“噢,那敢问小公子,美酒滋味如何?”
“我……”叶瑞宁声音低了下去,“哥哥和爹不准我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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