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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绪 (软枝黄莺儿)


  他又说了下去:“而后,我要回易州时,她偷偷离了家,跟我走了。”
  赵绪心下了然,为什么师傅肯收留自己十余年,还将毕生所学相授。他心中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惋惜。他心中甚至有些希望,如果当初师傅和母亲在了一起,必然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之后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但最残忍的是,月总有阴晴圆缺,人也少有圆满。
  年弱的少女不谙世事,遇见了心仪的人,便生平第一次大胆地跟着他走了,去当他的妻子。江清枫当时并不知这个一见钟情的女孩的身份,他性情如此,不需知道,只知道,这会是和自己执手一生的人就已足够。江清枫是易州江氏—武林中身份最崇高的世家的下一任家主。似乎上天太眷恋他,所以才在新婚之夜,让他的新娘走了。他对对手从未心软,从来一剑封喉,而对心爱之人的一滴眼泪,却心乱如麻。上官苓要回长安,因为她被选进了宫,不入宫,整个上官家便都会受到牵连。
  赵绪看着男人平静地叙述,心头一窒,这般近地面对面,他才发现,师傅的鬓多了那么些白发。
  他不再年轻了。
  江清枫说着,笑了笑,如乍融化了的春雪:“我这一生做的最刻骨铭心的事,就是去闯了皇宫。当时我们连应对之法都想好了,贵妃身患麻病,不治而亡,没想到竟成了谶语……”
  自幼跟随上官苓的婢女见自家小姐形神消瘦,便提出法子,愿代小姐而死。她去接触麻病患者,因那病无药可医,身形都会慢慢溃烂,自是看不清样子。上官苓不愿,但耐不住侍女偷偷地已经如此行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都计划的很完美。
  江清枫嗤笑一声,“当时我心高气傲,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勉力和我打个平手。”
  赵绪心头一动,问:“是十六卫?”
  “记不清,是一个白发的,缠了我二十七招,用了半炷香的时间。”
  半炷香的时间,足够改变故事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昨天忘了传今天多更一点^^】


第六十四章 十四岁的探花郎
  虫声透过新绿的窗纱隐约传过来,屋子里满是暖意,而气氛却是肃穆且冷清的。
  赵绪心下了然师傅所说那人是谁,天意弄人,上一辈的恩怨和下一辈巧妙地重合。
  赵绪没问下去关于那人的事情,他觉得师傅对那个人定是深恶痛绝,自己又何必勾起他的情绪。裕溪。
  而江云涯淡淡地叙述了下去:“那人武功很好,即使是为朝廷所用,也不失为一个可敬的对手。”
  “徒儿知道。”赵绪回道,既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便道:“徒儿也对他有些了解,你说的应该是沈淮。昔日沈淮为宫中秘卫总督,训练了十六名死士,其中一名如今在我身边,待我义重……是他杀了沈淮。”
  江云涯面上讶然,“哦?他的徒弟那么恨他?”
  赵绪不语,微微摇了摇头。无论与何人,他都不想说出千山那个秘密。
  江云涯看他神情了然,不问下去,只是道:“既是你所接纳的人,便好好相待便是。”
  赵绪点头,道:“徒儿也如此想,只是,昔日十六卫中的另一人,却为了沈淮,来向他寻仇。”
  江清枫道:“施南月?”
  “师傅,您知道他?”赵绪纳罕师傅竟也知道施南月。
  江清枫漠然道:“你在朝中,我总不至于两耳不闻。”
  赵绪苦笑:“徒儿愚钝,一时竟也想不起什么法子解了这心头之患。”
  睨他一眼,江清枫冷然道:“你的心头之患在东宫,在太尉府,而不在那监栏院。”
  一时无法应答,赵绪觉得自己在师傅面前,从来都是如稚子一般,被看得清清楚楚。
  “莫要以为如今你与太子同为监国便是与他有了一争之力。记得,如今东宫稳固,只要太子不犯下无法饶恕的重罪,将来的皇位,就绝不会是你的。”
  如金石敲击,振聋发聩。
  赵绪忽然感觉自己回一趟岐山是在恰当的时间做了一件最恰当的事,他之前还担心自己不在长安会生出事端,但现在觉得,即使有什么麻烦事儿也是值得的了。他这几年来韬光养晦,但始终无法再进一步,究竟碰到了什么瓶颈,自己却始终无法探到。
  连日来江清枫对他要求甚严,自兵法,剑术,再到谋略,无一不挑剔,而赵绪却觉得自己似乎慢慢摸到了那层阻碍的铁壁。
  赵绪默然静思,随后认真道:“徒儿受教了,今后定当居安思危,不敢一日高枕。”
  顿了,又小心问道:“师傅您这些年也在关注朝政么?”
  赵绪自以为是知晓江清枫的性子的,他心头有些不解——师傅不是最厌恶这些庙堂之事么?以往赵绪给他写信时,都是刻意不提朝廷的事的。
  那…师傅又怎会对朝中形势掌握的那么清楚?
  目光落在了那尾古琴之上,修竹在蓦然柔下的眼波里,似模糊了些。江清枫叹道:“不这么的话,怎么报仇……苓…你娘不该枉死。”
  赵绪心头一动。
  “师傅……这些年,是您在暗中帮我么?”他早就察觉有人在默默助他,但却总是无从找寻。
  江清枫微微颔首。
  赵绪忍不住追问,直奔主题:“您,难道已经查出是谁陷害我母族了吗?”
  江清枫眸子变得愈加幽深,唤他走近一些,
  他俯下去在赵绪耳畔低语,慢慢道出那个答案。
  心陡然落入千丈深渊,即使早有猜测,但也敌不过事实的残酷。
  尽管压抑着,但赵绪仍是从心底里感到发冷,他就说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怀疑。
  是啊,怎么能有人会怀疑呢?
  ……………………
  赵绪走出门的时候,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白,失了血色,像上好的丝绸,柔顺纤巧,却没有生机。
  山上层层叠叠的枝桠遮住了惨淡的日色,投出一大片阴影,江云涯正在树下耐心地擦拭他的刀。那柄刀,通身漆黑,与他的主人一样是沉寂的,看着冷淡到无情。
  刀剑无情,人却是有感情的。
  江云涯抬头,陡然见他神色,心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起身,有些慌乱了,去揽着那个苍白的人。有风吹过,携起枝头上几片树叶,落在静静拥着的人头上,如木雕一般,谁都没动。
  心情明明暗暗,像天际的云,不知要飘到哪里去。没有着落点,没有安慰,总是感到心慌,江云涯很久没见赵绪这样子,上一次大概是在十年前,赵绪下山,去接受本属于他的命运。
  肩头传来湿润而温暖的感觉,涩涩的,江云涯轻轻地将他的头抬起来,见两道未干的泪痕。
  他哭了。
  竟然…怎会…
  赵绪像是野林里受伤的小兽,本无拘无虑,即使有着忧愁,也知道一切终将开朗。而现在一切的坚持都被瓦解,过往似乎成了笑话,冰冷的,嘲笑着他。
  他不说,江云涯便不问。
  怀中人哽咽着,在男人宽阔有力的胸膛上,肆意流着本不该他流下的泪水。他受够了伪装出百毒不侵的样子,不是没有事情能够把他打垮,只是被击倒之后的谈笑风生,若无其事最让人疲倦。
  累了。
  一切的委屈,如洪水般宣泄出来,便雁过无声。被江云涯的怀里遮住的脆弱,转瞬间就消逝了,唯有眼角的红痕昭示着,这并不是虚幻,刚才一切确实是真实的。
  “大了还是喜欢哭鼻子呀。”江云涯在他耳边低语,轻抚着他冰凉的发丝。
  赵绪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但声音还是闷闷的,小声道:“我没忍住,以后才不这样。”
  江云涯道:“不必忍——以后,都不必。”他看着他,眼神如圣徒般虔诚而温柔。
  心头似轻羽拂过,温温柔柔的,驱赶着原本的悲伤。
  赵绪回身抱住他,把头继续埋在他怀里。
  “咚”地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循声望去,是秦衡。秦衡此时手忙脚乱地,在他的药箧,里面的药有的洒在了地上,虽然包着纸包,但也让人心疼。
  微妙地,有点尴尬。秦衡不过是来找江云涯试药,就看见树下抱着的两人。
  青天白日的,真是——有伤风化!秦衡手一抖,随身的药箧便掉在了地上。
  “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我不在哈。”秦衡一壁捡着,一壁道。
  而两人早就松开了,赵绪赧然一笑,道:“秦师兄,我来帮你。”
  很快的,三人一同,就将药箧里的药材都理好了。
  秦衡让江云涯坐着,自己拿出了一个银盒,打开,里面是青山興绿色的几近透明的膏体。
  “也许会有些疼,涯哥你忍一下。”秦衡说着,小心翼翼地把那药膏抹在江云涯的眼睛上。
  “嘶——”极轻的,吸了一口气。
  江云涯只觉眼上初是清凉舒服的感觉,陡然像点起了一把火,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而他向来心性坚忍,只是刚开始猝不及防的一下,让他发出了些许声音,之后,便是一片寂静了。
  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他们都紧绷着神经,生怕下一秒便宣告他们的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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