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老天爷让他死而复生,庆幸他不但重新活过来了,更是让他回到了事情最开始的时候,让他有机会可以弥补前世种种的遗憾和不幸。
“书儿,你到底怎么了?”见颜静书不说话,脸上却是又哭又笑,时而震惊时而激动的模样,安国公心里越发不安了,莫非真的傻了不成?
被安国公的声音唤回了神,颜静书蓦得回想起了眼下的处境,强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爹,我没事,就是刚醒,脑子有些乱。”丫鬟将大迎枕放在身后,颜静书放松了身体,靠在床头浅笑着对安国公道。
见颜静书说话恢复了正常,能听得懂了,安国公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至于颜静书话里对江成瀚的亲近和维护,安国公选择性的忽略了,不是说刚醒脑子乱吗,那就应该是胡言乱语就是了。
随后安国公又问:“书儿,你可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回到房里,之后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昏睡过去的?”
颜静书当然记得,他那时不过是在席间觉得有些醉酒,便在回房更衣的时候,喝了丫鬟秋兰送来的一碗醒酒汤,再之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昏沉。当时服侍他的秋兰以为他生病了,便将他扶到了床上,而没等大夫找来,他便被身体里莫名涌起一阵阵的热潮烧得渐渐失去了神志。
听到这,安国公面色复杂起来,想着颜静书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看着颜静书,斟酌着语气,开口道:“书儿,你别激动,慢慢听爹说,你其实并没有生病,刚刚大夫才给你看过,你是被人、被人下了迷情药,才会如此。”
安国公说完,却见颜静书只点了点头,面色一派淡然,毫不意外的样子,不由道:“书儿,你可是自己已经猜到了?”
这回颜静书却摇了摇头,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了,但后来,我亲耳听到了。”
“听到了!”安国公顿时感到万分的意外和吃惊,忙追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颜静书道:“虽然药效发作后,我意识不清无法自控,但当时听到和看到的,现在却都还记得。我亲耳听到,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在确定我的确中了迷情药后,便一人守着门,不让别人发现我在屋里,另一个则是去引了人过来。”
说到这,颜静书顿了顿,看着安国公道:“其实,我听那两人说,原本他们计划在我中药之后,将永昌侯府的嫡次子赵显引到我房里,但不知是不是认
错了人,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的纰漏,最后来的人竟变成了江大哥。”
“他们原是打算将江大哥与我关在一处,待江大哥喝下馋了迷情药的茶水后失了神志,便会与我纠缠到一起。但没想到江大哥很快就发现了我,还察觉出了不对……”
再之后的事情颜静书也知道,当初他醒来后安国公就告诉了他,但现在安国公还没有同他说,他也就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安国公一直静静地听着,当听到赵显这个名字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这个人他也听说过,是个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虽然家世不低相貌不错,但为人轻浮浪荡,常有不堪行径,让他很是厌恶。同时不免想到,若今日真的是这个人进到了颜静书的房间里,就算没被下迷情药,只怕颜静书也难保清白。
想到这,安国公心中不由一阵后怕,更是有些庆幸起今日来的人是意志坚定心性正直的江成瀚了,不由感慨道:“看来是为父错怪那个江成瀚了。”
幸好当时他听进去了江成瀚的话,没有立时将人处置了,不然他可就成了恩将仇报的人了。
“江大哥原是被我牵连,实属无辜,不但没有过错,还于我有恩,还请爹爹代我好好谢谢江大哥,待改日我身体恢复好了,再亲自向他道谢。”颜静书又道。
颜静书说着,语气平缓中透着些许的虚弱,倒是看不出什么的异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手握得有多紧,才勉强压抑住了想要马上去见江成瀚的迫切和冲动。
想到那时自己在家中等着逾期未归的江成瀚等了许久,但最终等到的却是一具冰凉残破的尸身,颜静书此刻心中犹存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的痛楚。
那时,他因此大病一场,若不是在为江成瀚装殓之时,发现他的尸身上有些异样的痕迹,从而得知江成瀚乃是受人毒害才惨死战场,只怕他也就随着江成瀚去了。
万幸老天垂怜,让他回到了一切才刚刚开始的三年前。这一次,他会好好护着江成瀚,就像前世江成瀚护着自己一般,绝不会再让江成瀚为人所害。
“这是当然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江成瀚那里好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谋害你的人。”
安国公并非自恃身份不讲道理的人,既然知道自己错怪了江成瀚,那该道歉就道歉,该道谢就道谢,都是应该的。
只是比起这个,他还是更担心颜静书,眼下背后之人还没有找到,谁知那人看一计不成会不会再对颜静书出手,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真想,找出真凶才是。好在颜静书竟听到了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多少有了些线索,不至于毫无头绪。
颜静书却不似安国公那般担忧,对于幕后之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在前世,那人已经亲自对自己坦白了一切。那人是如何的怨恨他,如何的设计毁了他,就在前世他离京的那一日,那人充满快意的站在自己面前,将一切都告诉了自己。
只是若他现在说出那人的名字,父亲必定不会相
信,他此刻也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话,若贸然说出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那人提前有了警惕,那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颜静书便道:“爹,今日是祖母寿宴,府中宾客众多,您不好一直离席,还是先回前厅吧。至于背后害我的人,我从那一男一女的交谈中听到了一些线索,只是眼下还需查证。正好我现在的身体也不好见人,您把钟叔留给我,我请钟叔帮我去查就是了。还有,母亲为祖母寿宴连日操劳,未免她伤神,这件事还是等一切真想大白,再告诉母亲就是。”
前世他虽然知道母亲自小不喜欢自己,但却并没有将这件事和母亲扯上关系,所以清醒过来后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母亲,以为母亲会为自己做主,但不想母亲竟是直接杀人灭口湮灭了一切证据,更是还伪造了一封认罪书,书上将那二人对自己的加害,全归咎于自己曾对他们的苛待和刻薄,他们也是忍无可忍,为了自保才会如此,给那时本就不堪流言缠身的自己,又增加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但今生,他不会再给母亲这个机会了。
安国公不知颜静书心中所想,但也觉颜静书所说不无道理,作为安国公的当家主人,若在宴席上长久的不出现,也是对客人的不尊重,更是不知会惹出什么议论流言来。至于安国公夫人,眼下宾客还在,若是让她知道了,也难免分神担忧,不如暂时瞒着,等查清楚再说不迟。
“如此也好,那我就让颜钟留下,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些,万事以自己的身体为先,不要过分劳神。有什么事,就遣人去告诉我。”权衡再三后,安国公还是答应了颜静书的提议,只是不忘再三叮嘱了一番。
颜静书自然都一一应下,安国公这才起身离开了内室,而就在安国公撩开帐幔的一刹那,颜静书眼角余光蓦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头一颤,颜静书猛地转过头去,仿佛一切都被放慢一般,牙色的帐幔被缓缓撩开,熟悉的仿佛镌刻在心底的轮廓慢慢地显露了出来。颜静书刹那间红了眼眶,仿佛呼吸都窒住了,他紧紧地抿住唇,才没有哽咽出声。
好似只是一瞬,又好像过了许久,帐幔重新垂落,遮住了那人的身影,但颜静书的目光却久久未曾收回。
帐幔另一边的江成瀚似有所觉,但当他看过来时,安国公已经走了出来,越过安国公的肩头,只隐隐约约看到帐幔后的床榻上,一个纤瘦虚弱的人影靠卧在床头。
第5章 前世
“颜大人,令公子如何了?”见安国公从里间出来,没等安国公说话,寇世均便先开口问道。
“谢寇将军关心,犬子一切都好。”安国公这时已是一副笑呵呵很是和善的模样,面上更是再无半点之前的恼怒不善之色。
江成瀚和自家将军对视一眼,心中多少有了猜测,果然,下一秒就听安国公道:“刚刚我已问过犬子,今日之事确实与江小兄弟无关,江小兄弟实乃无辜受累,还请江小兄弟不要介意我之前情急下的失态,也还要谢过江小兄弟对犬子的关照。今日之事,待查明清楚之后,我必会亲自登门,给寇将军和江小兄弟一个交代。”
安国公都已经这么说了,语气十分诚恳,姿态也放得够低,江成瀚和寇世均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说起来,这件事里受害最大的终究是颜静书,而安国公忧子心切,之前的失态也可以理解,总归江成瀚也没有吃什么大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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