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这么喜欢我的?”
“朕是个疯子,颂儿不要与朕一般见识。”
宋颂哑巴了,他扁着嘴,软绵绵的窝在厉霄胸前,湿润的眼角被他拿手指蹭了蹭:“我知道自己不该计较的,可我忍不住,我总觉得你不爱我,不知道该怎么讨你喜欢,不知道你怎么样才是真的喜欢我……你说的对,你不任性,我觉得你再怕我,我希望你恃宠而骄,可你真的骄了,我发现我还是很怕。”
“我是个疯子。”厉霄说:“我很努力想正常一点,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宋颂道:“陛下可真难伺候。”
“对不起。”
宋颂又泪眼汪汪的瞪他:“那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我想你多疼我一些。”厉霄低头吻他,道:“再疼我一些……让我没工夫胡思乱想。”
“您是个陛下!”
“陛下也是人,陛下是个想被喜欢的人哄着的人。”
“你……”宋颂道:“还不如小孩子。”
厉霄完全不以为耻:“那就有劳皇后多多照顾了。”
顿了顿,他加了一句:“要比过小皇子。”
宋颂没忍住想笑,但见他一脸认真,又觉得无可奈何,硬邦邦道:“总之,以后不许故意吓我,不然我真的会……”
“再有下次,那把刀就不会停在这里。”
“你又在吓我!”
“我拿命发誓。”
“……算了。”宋颂撑着他起来,他原本就是逆来顺受的脾气,对厉霄的偏执也毫无招架能力,他道:“我要睡了。”
他躺下去,厉霄看着他,也跟着躺下去,他又来吻宋颂的嘴唇,后者张开眼睛,听他道:“朕明日便把小皇子抱回来。”
“您不喜欢他?”
“喜欢。”厉霄说:“但我更喜欢你。”
宋颂笑了一下,他闭上眼睛,发觉厉霄的视线还停在他脸上,便道:“我知道了。”
厉霄看了他很久,道:“你呢?”
宋颂睡着了。
厉霄躺了一会儿,伸手戳一下他柔软的脸颊,道:“颂儿?”
宋颂呼吸平稳。
厉霄的手指来碰他的嘴唇,多日没有亲近,他感觉自己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望宋颂。他的皮肤软软的,像嫩滑的豆腐,让人想一口口吃掉。
宋颂被他抵着额头,又深深吻了一番。
事情说开之后,宋颂又变成了那个乖乖巧巧的皇后,发觉陛下苦尽甘来,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虽然厉霄在宋颂面前低声下气,但离开宋颂所能见到的地方,却在不停的释放低气压。
朝堂上大家又变得如履薄冰,特希望小皇子赶紧满月,宋后早点出来压场子。
厉霄不作了,也不吵着喜欢撒泼的颂儿了,宋颂就是宋颂,他喜欢宋颂,怎么样都喜欢。
小皇子的满月礼来了不少人,宋颂独独没有厉扬。
自打宏仁皇帝去世之后,他出宫建府,或许是因为厉霄这一世是光明正大的登基,他倒没有像前世一般有诸多怨气,没有羞辱厉扬,也没有把他赶走。
但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厉扬也是心里有愧,这么久以来一直闭门思过,满月礼也只是差厉青送来了礼物。
宴席散后,他们回到了养心殿,宋颂将小皇子哄好,去前殿看厉霄的时候却见到他正拿着一个折子瞧着,看那样子,像是出了神。
宋颂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才发现那是厉扬递上来的,他主动要求去平州。
人来人往之中,厉青始终陪在他身边,等到宴席散去,他却忽然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跪在厉霄面前,主动请求要去平州。
平州是前世厉霄给他的封地,他把厉扬赶出京城,给了最贫瘠的一块土地,让他永世不得回京。
后来厉扬怎么样,宋颂不知道,但他没想到,阴差阳错,厉扬居然自己惩罚自己去那里。
宋颂道:“陛下?”
厉霄愣了一下,回神看他,道:“坐吧。”
“这倒是与梦里重了。”宋颂问:“陛下要准他吗?”
“准。”厉霄提笔,却忽然又顿住,道:“你知道梦里他怎么样了吗?”
“不清楚。”
他前世死的早,有些事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何况别人的事,他也没那么上心。
墨水汇聚在笔尖,渐渐支撑不住滑落在折子上,是一滴饱满的墨痕。
厉霄看着那折子,道:“朕把他赶走,不到两年,接到了五弟寄来的信。”
他说:“报丧。”
宋颂愣了一会儿,见他低头批准,然后把折子丢开,站了起来。
前世厉霄二十一岁登基,他比厉扬大一岁?还是两岁?两年……那厉扬二十出头,刚及弱冠。
他扭头看向站在窗前的男人,道:“那您还要准他去?”
“既然他想,那就随他。”
“可您分明……是舍不得的。”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这是他的命。”厉霄说:“怪只怪他投错了胎。”
他瞥一眼宋颂:“你不要管。”
“……”
可我觉得您在口是心非。
第七十六章 避子
宋颂在宫里很少关心外面的事情,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想打听点儿什么事倒也不难。
难怪这次厉扬没有过来参加小皇子的满月礼,原来是生病了, 他自打出宫建府之后就几乎没有出过门, 所有人都以为是厉霄罚他闭门思过,实际上他如今却是在缠绵病榻。
宋颂不知道的是,前世的厉扬其实还给厉霄寄了一封忏悔信,他是病死的, 在死前一直活在羞愧和自责之中,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娘杀了亲兄的娘,也正是因为这封信, 才让厉霄这次抉择不定。
他内心里定然还是不愿意搭理厉扬的, 就像宋颂跟他置气一样,只是内心里, 可能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怪罪。
换句话说,厉霄一辈子不搭理厉扬是一回事,但他不会愿意看到他死。
宋颂出宫不需要请旨, 但他一向是个有规矩的人, 所以每次出门都会向厉霄报备,让他方便掌握自己的行踪。
但这次他却没有通过厉霄,自己坐车去了厉扬的府邸, 亲自探望了一番。
本以为传消息的人说他缠绵病榻是夸张了, 到了地方宋颂才发现他的确瘦了不少,哪怕是在笑着,眉宇之间也满是恹恹。天气从夏季过度到了秋季, 一场秋风,他就又倒下了。
宋颂与他隔着一段距离, 在椅子上坐下来,轻声道:“什么病,太医可有法子?”
厉扬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有劳皇嫂挂念了。”
“陛下也很挂念你。”
厉扬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嘴唇抖了抖,道:“皇兄……”
“他这几日忙,所以让我过来瞧瞧你,还有去平州的事,他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愿意跟我说话?”
“亲兄弟哪里会有隔夜仇呢?”宋颂宽慰道:“你好好养身子,不要多虑。”
他如今住在宫里,到底身份在那里,哪怕是出宫也不方便久留,便寒暄了几句,走了出去,在门前却碰巧遇到了厉青,行礼之后,宋颂问他:“可知他这是什么病?”
“太医说是心病,积郁成疾,不好医。”
“之前都说过,不让他往心里去了。”
“陛下不是会说软话的人,臣弟去求过他,想让他好生与三皇兄谈谈,他没答应……”厉青顿了顿,道:“我现在担心,三皇兄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怕……”
按照厉霄的说法,厉扬估计最多再活两年。
宋颂道:“其实陛下并未怪罪他。”
“可他的冷漠对于三皇兄来说,与怪罪无异。”厉青说罢,又笑了笑:“三皇兄的确有罪,罪不该生在皇家,生在秦皇后腹中。”
宋颂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上,他清楚厉扬无罪,可感情上,他却觉得厉霄做的没错,他不愿意与厉扬亲近,也是情理之中。
回去的时候,厉霄果然追问了他的行踪。
其实他去哪儿厉霄心里都一清二楚,但他多此一举要问,宋颂便老实坦白:“去看阿扬了。”
“你一个嫂子,单独去看小叔子是什么道理?”
“……”宋颂嘴角一抽:“您又在发什么脾气?”
厉霄看了他片刻,道:“过来。”
宋颂只好朝他走过去,顺势被他抱在怀里,男人道:“下回出门,要跟朕打声招呼。”
宋颂白他一眼,厉霄手底下眼线那么多,从他走出门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去哪儿,去做什么,否则他连宫门都出不去。
但表面上,他还是道:“我记住了。”
又是乖乖软软的姿态。
经过那一遭反抗,他才发现宋颂的软脾气实在是难能可贵,讨人喜欢的很:“他怎么样了?”
“我跟他说过两日陛下忙完,会亲自去看他。”
厉霄果然脸色一沉:“谁让你说的?”
“我这不是瞧着他可怜么?您没瞧见,他都瘦脱相了,父皇才走多久啊,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怪你没有照顾好弟弟,我也是为陛下着想嘛。”
他一脸‘都是为你好’的样子,还振振有词,厉霄掐一下他的脸蛋,笑了一声,没舍得责怪,道:“敢擅自为朕做主,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