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朝四周看了看,宋歌立刻将所有下人全部屏退,听他道:“一命偿一命,既然杀了人,就得认,把他带出来!”
秦氏很快也赶了过来:“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阿时这孩子前段时间伤口刚好……”
秦宁森寒的眼神看过来,秦氏顿时闭上了嘴,小声指使下人去传唤,她觉得秦宁既然亲自到了,怎么着也得给宋时一点儿争辩的机会,她虽然怕这个大哥,但却并不认为秦宁能不分青红皂白的真的吧宋时带走。
宋时看上去像是午睡了一觉,懒洋洋的走上来,见礼道:“舅……”
他的话没说完,秦宁忽然拔刀,干脆利落的一挥——
殷红的鲜血飞溅到了秦氏、宋国公、以及宋歌的脸上,他们愣愣的看着那个脸上还带着懵懂神情的少年脖子间鲜血喷涌,他似乎刚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轰然倒地。
宋歌嘴唇微微抖了抖,看向秦宁的眼光满是不敢置信。
宋国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脸色好像木了,耳边听到刀重新入鞘的声音,秦宁冷冷道:“给他留个全尸,是我这个舅舅给的最大疼爱。”
秦氏终于有了反应,她尖叫了起来,扑过来便要撕打秦宁,却被他一把推开,秦宁阴沉着脸,道:“你自幼娇纵成性,嫁了人也没见长点儿心眼,既然养不好孩子,那你生他做什么?!如今他为了一己私仇毒杀朝廷命官之子,大理寺判不了他,只能我判他!难不成你想其他儿女一起死吗?!”
他又看向宋国公,缓缓道:“宋国公,这是你的家,可别叫一个女人爬到头上,搞得家宅不宁。”
他携带一股戾气而来,又又带着戾气而去,国公府内顿时一片萧条,秦氏放声大哭,宋歌却忽然微微一颤,费劲的吸了一口冷气,浑身冰凉。
宋颂回到王府刚坐下不久,那边消息就传来了,他将口中汁水迸溅的酱汁牛肉塞进嘴里,感受着舌尖传来的美味,微微眯了眯眼睛,点头道:“好肉,好吃。”
厉霄温和的望着他:“颂儿开心吗?”
宋颂咀嚼着口里软烂的牛肉,慢慢吞咽下去,道:“殿下既然已经知道我与宋时有仇,那我也就不瞒你,当然开心。”
“本王今日派人灭了他们满门,你是不是会更开心?”
宋颂望着他,想了一会儿,垂下睫毛,道:“我还有一件事要查清楚。”
“傅国商之死?”
宋颂点了点头,道:“我外祖父当年是京城首富,福香楼是他有我母亲那年开的,是给她的礼物,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商号,只是后来突然全部消失了,有人说他变卖了全部资产,把金钱都藏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但我觉得不太对劲,毕竟他全部资产变卖不久,傅家就突然走水了。”
“要是真的变卖资产,一次性找到那么多买家不容易,除非有人全包,那么,我们只要查一下在你外祖父的商号之后,还有哪个商号突然冒出来……”厉霄思考道:“但至今为止,也未曾见到哪家商号如你外祖父那般的。”
“那你觉得,我外祖父真的变卖了所有资产?”
厉霄道:“此事倒也不难,本王去把宋府的人挨个给你抓过来用刑审问,若当真是他们所害,直接杀了便是。”
“哪有你这样的。”宋颂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今天那王九也不知道究竟中的什么毒,殿下是不是要去找神医一问?”
“问这个干什么?”
“他不是突然像是得了癫痫一样么,我觉得会不会跟你殿下你……”
“嗯?”
“你,你发作的时候……好像不是癫痫哈。”
“……”厉霄盯着他,像是觉得他在骂他,宋颂放下了筷子,转移话题道:“今日秦将军亲手杀外甥安抚付昭,可付昭对秦相的狠也定然有了新的见识,而秦氏定然会去秦相门前哭喊,秦相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女儿,一来二去也就算了,来回几次,定然会觉得外孙死的不值,毕竟人心都是肉长得,这个时候,只需要细细一挑拨,他们的关系便会四分五裂,无论这两家是互相针对,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于殿下都是有利的。”
厉霄道:“正是如此。”
宋颂忍不住弯唇,软声道:“那我是不是算立功了?”
厉霄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扬,道:“何止立功,还是大功,头功。”
“那,那殿下前几日答应我的……”
厉霄故意道:“本王答应过你什么?”
“就是,我立了功,就,就……”
“就?”
“……甜头。”宋颂憋不住,小小声用力道:“甜头呀!”
作者有话要说:
疯疯:风太大,听不到。
傻傻:你看我这刀大不大?
切你脑袋够不够。
第三十一章 醉酒
宋颂眼巴巴的瞅着他, 一见到厉霄的脸朝着自己凑,便立刻主动亲上了他的嘴。
他们互相坐在椅子上,只有身体前倾, 嘴唇相贴, 厉霄望着他合上的眼帘,那长长的睫毛在眼前蝶翼一样轻轻颤着,他喉结滚了滚,克制的将身体收回, 宋颂下意识朝前跟了一寸,听到对方轻笑了一声,“这个甜头, 颂儿可还喜欢?”
宋颂张开眼睛, 脸微微泛红,他抿了抿嘴, 蓦然站起来从桌前离开了。
他有些生气,生自己的气,明明前世一次就有了孩子, 他怎么可能想到, 这次居然一次没中。早知道这样,他在洞房那天绝对不会说什么相敬如宾的鬼话,但他对厉霄忽冷忽热, 明显就是别有用心, 宋颂良心不安,自然提不出要跟他‘干柴烈火’的话。
他简单梳洗一番上床,占据了床内侧的位置, 继续跟自己生气,时不时轻轻咳嗽一下。过了一会儿, 厉霄也过来了:“把药喝了再睡。”
宋颂乖乖坐起来,拧着眉把药喝了,嘴里立刻被塞了一颗蜜饯,厉霄接过碗,立刻有婢女递过来托盘,他把碗放上去,那婢女便飞快的退出去了。
宋颂含着蜜饯看他,厉霄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汤渍,宽衣上了床,在宋颂期待的眼神里,道:“睡吧。”
厉霄……不肯跟他生孩子。
宋时死了的事情在第二日有人正式通报了过来,作为兄长,宋颂理应回去看看,老实说,瞧见宋府的门口挂着白灯笼,看在宋颂眼里还挺喜气的。
他走进去,一直哭着的秦氏立刻朝他扑了过来,却被白岩卡着脖子丢了出去,她伏在地上,怨毒道:“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儿!是你!”
宋颂这边还没开口,宋国公就呵斥道:“你闭嘴!”
宋时毒杀付明这件事,怎么看,也跟宋颂扯不上关系,更何况,昨日秦宁虽然杀了宋时,但外面传的却是宋时突然暴毙,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宋时是因为杀了朝廷命官之子而死。
宋国公对宋颂行礼,道:“王妃怎么过来了?”
“怎么也是兄弟一场,我来给阿时烧些纸钱。”
他走进去,并没有呆太久,出来的时候秦氏还在怨毒的盯着他:“就是你,如果不是你伤了阿时,他怎么会因为记恨你而做下那样的错事?”
宋颂没忍住笑了,他眼神冷冷的跟秦氏对上,道:“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的话,应当是你先带着他欺辱我和我娘的,这么一说,岂不是你一手害死了他?”
“你……”秦氏前两日就被秦宁训斥过,此刻更是目眦欲裂,眼泪滚滚而流,宋颂虚情假意的擦了擦眼角,叹息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可悲可叹啊。”
“宋、颂!”
秦氏几乎要疯了,又一次朝宋颂扑过来的时候,一把长剑却忽然横在了她脖子上,厉霄沉着脸道:“王妃拖着病体还来参加四弟葬礼,你宋府的待客之道便是这样?”
宋国公伸手把秦氏扯下去,连连道歉:“贱内只是突然丧子过于悲痛,王爷不要见怪。”
一侧的宋颂十分应景的咳嗽了两声,厉霄道:“王妃身体不适,本王便不久留了。”
他们朝外面走去,一侧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都纷纷让开位置,听厉霄低声对宋颂道:“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要保重身体,爱妃也不要过于悲痛了。”
宋颂叹息道:“他虽然与我素来不合,可到底也是一起长大的,可惜了咳咳……”
宾客们想,宋家真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啊!
虽然京城死了两个贵人之子,可这样的事情却并未在坊间掀起太多水花儿,反而是大理寺里头宋颂给厉霄的那一个吻,被传的神乎其神。
“听说当时疯王已经开了杀戒,王妃飞身而起,身体固定在半空之中,堪堪给了疯王一吻,便将他神智瞬间唤回,拯救了大理寺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啊!”
“你那都听谁说的,还飞身而起,王妃一看就不是会功夫的,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些真实情况,说是前段时间疯王在府里发疯,也是王妃安抚下来的。”
“疯王这是时来运转了?如果王妃真的有这样的妙用,那对于疯王岂不就是解毒圣药?”
“你们别瞎想了,疯王疯起来六亲不认,连亲娘都杀,怎么可能被一个认识不久的王妃给轻易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