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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崽失败后/奸臣他怀了龙种 (浪棠)


  “你们也退下。”萧让对近身伺候的几人道。
  陛下武功天下无匹,他不叫人跟着,旁人也绝不担心他被刺杀,都欣然应下,乐得个清闲。
  回寝宫的路上,雪落了萧让一肩,萧让沉声道:“想清楚来龙去脉了么?”
  云歇恹恹道:“江邂。他现在是你的人。”
  萧让应了声,道:“相父,以利动之,永远比不过以性命要挟之,云党是记得你的恩情,可放到生死面前,那些都不值一提,可轻易抛弃。”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这样为他卖命。”萧让说这话时,心尖酸意一阵上涌。
  怪云歇不信任他要逃跑,又恨他的心总被那些蠢货占据着。他们有什么好的,有……他好么?
  “谁说我以利动之了?”云歇突然道。
  萧让一怔。他这会已到了寝宫,喝退迎上来的众人,大步流星进了内殿,反手关了殿门,将云歇稳稳放下来。
  不用靠萧让那么近,云歇一口气顿松,随意道:“我救过江邂的命……算了,不提了,拿到嘴边说跟怨妇似的,太没品了,本来就没图他什么,他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哪像我无牵无挂一身轻,想怎么来怎么来,不用考虑家人,事事留后路。”
  云歇说完这话总感觉萧让陷入了迷之低气压。
  “相父当真……无牵无挂?”萧让倏然抬头,竟朝他渴切地眨眼。
  云歇顿觉头疼,心道一声又来了。
  萧让小时候就这样,每次他出宫玩乐不带他,萧让也不缠他烦他,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门口,抱着膝,把自己蜷缩成很小的一团,用一双无辜又水汽迷蒙的大眼瞅他,再瞅他。
  无声中控诉他抛下他的恶行。
  云歇就受不了他这样。
  以至于那年岁,云歇逛青楼都要生无可恋地牵着个孩子。
  有不认识他的,惊讶道:“没想到云公子儿子都这么大了!”
  然后还没等他解释这不是他儿子,小兔崽子就先一步冲那人亲切问好,声音又清又脆,笑得比蜜还甜。
  然后人家就会夸:“小公子当真礼貌,还是云老爷教得好。”
  当年他才十五岁,就因为小兔崽子,被叫了不知道多少声云老爷。
  因为有个孩子在,那些个莺莺燕燕也不敢再搔首弄姿,云歇本以为歌舞还是能尽兴的,结果小兔崽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哄得那些个美人笑得花枝乱颤,最后竟无心娱客,牵着他出去买糖葫芦了。
  云歇又怕小兔崽子被刺杀,还得苦巴巴地结账在后头跟着。
  真是趁兴而去,败兴而归。
  他回去有气儿没地撒,刚要凶萧让,萧让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瞧他,然后慢腾腾地从袖口还是衣襟里摸出包好的糕点递给他,低落道:“姐姐们给买的,让儿没舍得吃,留给相父的。”
  “让儿是不是惹相父不开心了?”
  然后云歇每次都极没出息地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咬牙切齿地说一声“没有”。
  小兔崽子就会用雀跃的星星眼看他,小心翼翼道:“那让儿下次还能跟着去吗?”
  然后云歇又极没出息地僵硬点头。
  周而复始。
  “你别给老子装!老子不吃你这套了!”云歇拂袖往殿内走。
  上回就是信了他这样,才会被……侮辱。
  萧让没听到他想听的话,也不恼,水静风停地立在那,望着云歇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莞尔笑了,自言自语道:“你真不吃这套?我不信。”


第8章
  云歇坐下喝着茶。
  他搞不懂萧让问那句话的意义,他想自己怎么答?
  牵挂你?云歇想到这个可能性立马摇头,自己都觉得好笑,现在的萧让怎么可能会在乎他在想什么?
  他要强要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他突然撒娇卖乖做什么?
  最奇怪的是,萧让今日明明有机会狠狠践踏他的尊严,却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帮了他。
  这也太矛盾了。
  但鉴于现在的萧让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却冷脸,威胁和撒娇无缝切换,跟神经病似的,云歇也懒得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云歇能确定的只有两点。
  一,萧让觊觎他的身体,时时刻刻想上他。
  二,萧让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而心态扭曲,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他若想改变局面,要么放下身段,使出浑身解数在床榻间讨他欢心,趁机救人;要么麻烦点,洗白自己。
  然而云歇不想被上,也懒得洗白。
  被人强迫,身体上也许……感觉尚可,心理上云歇却过不去。
  萧让要是闷头办事那种,他也许真的会仔细考虑下,可萧让床上话多,总要问,叫他难堪,又喜欢玩花样折腾人,最最不能忍受的是,他对留痕迹和内这两件事似乎有别样的执念,这跟狗撒尿占地盘有什么分别??
  云歇简直是羞于启齿。
  反正是床品太差。云歇灌了口茶消消刚上来的火气。
  洗白这条也不可行。
  那些事时隔日久,证据消弭,他一时半会儿洗不干净自己,有些事也没法洗,比如和敌国高层保持通信这事,他压根不能暴露四有五好局的存在。
  所以事情到此为止陷入了僵局。
  ……
  和萧让在一个殿檐下,又睡在萧让床上,云歇提心吊胆又辗转反侧了一夜,担忧谢不遇他们的处境,又怕萧让兽|性大发,但奇怪的是,一整晚萧让都没出现,倒是偏殿的灯一直没熄,从他这能微微瞧见光亮。
  临上朝的时辰,也不见那边有丁点动静,云歇咬咬牙,不准备和萧让再耗,抱着摊牌任他处置的心态,不顾承禄阻拦冲进了偏殿。
  烛火渐熄,徒剩余晖,萧让在案前打盹,地上是扔得乱七八糟的奏折。
  承禄之前被云歇摆了一道,却并不记恨他,他知云歇故意留了手,体恤他年老,本意并非伤害他。
  承禄轻声道:“陛下好容易睡下,您待会儿再过来……”
  云歇摇摇头,保证自己不会闹醒他,轻手轻脚过去,捡起一本地上的奏折,发现上面竟有萧让的朱批。
  他看过了?
  云歇又捡了几本,有些意外萧让每本都批复了。
  四有五好局不是告诉他,萧让成了暴君么?可他……明明还勤于政事。
  云歇垂眸扫了眼奏折内容,眉头蹙得更深。
  萧让在修陵寝。这份奏折是户部汇报材料购买情况,这些材料价格之高,令人咋舌。
  明明还是暴君行径,劳民伤财动工动土,消耗国本仅为自己身后事考虑。
  可他不是信唯物主义吗?何时这般迷信指望到地下继续做皇帝了?
  云歇往奏折下方随意一瞥,霎时瞪大眼,萧让竟然批了……“退掉”二字。
  他又突然不修陵寝了??这也太能折腾了吧??
  还退??官家的脸面不要了??
  云歇越发迷糊,捡起奏折,一本本理好堆回萧让案前,承禄在背后偷笑,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云歇觉得萧让这般劳累,自己现在唤醒他未免太不近人情,叹了口气正要出去,却被熟睡的萧让抓住了手。
  云歇心头猛地一跳,还以为萧让醒了,蓦然回眸,却见他仍趴着,衣裳单薄,侧颜静谧恬然,只眉头微蹙,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云歇松了口气,他现在真的是怕了萧让。
  云歇看不见的地方,萧让面上浅淡笑意稍纵即逝。
  云歇要拨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凉得惊人,云歇这才想起,萧让腹部好像受了伤。
  他有伤还要强迫他行那事,这人简直……简直……
  也不怕像先帝那样,直接在女人床上薨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云歇正气恼,也不管他睡着了,刚要狠拨掉他的手,却听他痴语道:“相父,你怎的……这般偏心?”
  这话听得着实耳熟,云歇猝不及防间掉进了回忆的漩涡。
  他记得有一年,萧让寿辰,刚好楚剑清回边关,邀自己饯行,云歇犹豫了下,想着萧让毕竟是皇帝,不缺他这一人祝贺,楚剑清却几乎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便白日里还是去十里长堤送楚剑清,连夜赶回宫哄萧让。
  他终于赶上了这一日的尾巴,回来时,萧让就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见到他,迷迷糊糊间,极委屈地说了这么一句。
  “相父,你怎的……这般偏心?”
  云歇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惶然无措,他……偏心?
  当时萧让却倏然傻笑:“你还是回来了。”
  他对着烛火,伸出两根冷白的指,比了个很小的缝隙,说:“相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我。”
  “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
  ……
  他又偏心了?他做什么了?
  萧让是嫌他待其他朋友太好,心里没他?云歇摇摇头,越发觉得荒谬。
  “明明……明明是他们先害我的。”萧让轻飘飘的话重重地砸在云歇心头,云歇瞬间醍醐灌顶,羞愧难当。
  对啊,他怎么忘了,他只记得萧让迫害他的朋友,却忘了,是谢不遇他们先误会萧让,侮辱他、背叛他、对他下狠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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