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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 [金推] (五军)


  同是学蠹的祁垣对此深表同情,问他:“你怎么没让方大哥给你写?”
  这几次方成和和阮鸿都是分着来探望的,偶尔俩人撞一块,必定会有一个先走。再一细想,这俩人好像一直没说过话?
  “你们吵架了?”祁垣问。
  阮鸿脸色微变,“没有。”又问祁垣,“方……方成和跟你说什么了?”
  祁垣摇了摇头,“方大哥什么都没说。”
  阮鸿松了口气,自己想了会儿,又犹豫起来。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方成和为什么突然来那一下。
  这几日他仍住在号房里,便是想等方成和主动道歉或者解释一下。哪怕方成和说,那天自己嘴上有个虫子,他帮自己啃掉,自己都肯信的……
  可事实上方成和整日早出晚归,竟也不搭理他。
  阮鸿本就存着气,又觉得那事太丢人,所以谁都没告诉,这下简直要憋死了。
  现在祁垣问起……
  祁垣跟方成和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
  阮鸿左右悄悄,见徐瑨不在,便轻咳了一声,以拳轻抵在嘴边,小声道:“你过来些。”
  祁垣眼睛一亮,忙凑过来。
  阮鸿支支吾吾,扭捏了半天道:“我跟你说,你不能讲出去……”等祁垣连连点头,又发誓又赌咒的应了,阮鸿才道,“就端午那天,他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就……就亲了我一下。”
  祁垣:“!!”
  祁垣“啊”地一声跳开了。
  “方大哥,方大哥亲了你一下?”祁垣震惊道,“亲哪儿了?”
  “还能是哪!”阮鸿红着脸,又反应过来,叫道:“不许说那个字!”
  “哪个字?”祁垣一愣,“亲?嘴?”
  阮鸿:“……”
  祁垣:“……”
  阮鸿:“都不许说!不许说这两个字!”
  祁垣:“!!”真的是亲嘴?!
  俩人面红耳赤地对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
  阮鸿道:“然后我就给了他一巴掌。”
  祁垣:“!!”哇……
  祁垣万万没想到稳成的方大哥会干这种事,他偏着头想了想,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心底好奇地像猫抓一样。
  “你把方大哥打了啊……”祁垣小声问,“那他是怎么,怎么嗯你的?”
  阮鸿不让说“亲”,祁垣只能用含糊的语气词代替一下。
  阮鸿秒懂。
  “就这样。”阮鸿嘟起嘴巴,正琢磨着怎么给祁垣演示一下,就听外面有人重重地咳了一声。
  徐瑨才推开院门,便看到窗前的那俩人正靠一块说话,祁垣抬着小脸傻笑,阮鸿不知为何,突然嘟起了嘴。他心中一跳,想也不想地喊了一声,“阮鸿!”
  阮鸿很少被人连名带姓的喊,听这一声还以为自己兄长来了,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慌乱间又碰倒了旁边的香几,上面的铜香炉滚落下来,香灰散了一地。
  徐瑨提着食盒迈步进来,蹙眉看着他。
  阮鸿抱着磕到的脚趾头哇哇乱叫,见是他进来,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子敬你突然喊我名字做什么?”
  徐瑨把食盒放在案几上,淡淡道:“我听到鼓房敲鼓了,提醒你一下,你该回去了。”
  阮鸿不疑有他,道:“我拿了牌子的,多待会儿也无妨。”说完轻轻皱了下鼻子,眼睛倒是亮了起来,“晚烟楼的造丝鸡?”
  祁垣刚刚也被唬了一跳,本来正遗憾着没听阮鸿讲完,这会儿闻到香味,注意力便全到了食盒上,欢呼了一声,就要洗手吃饭。
  徐瑨道:“阮兄若想吃,这会儿让杂役去买还来得及。”他说完顿了顿,干脆挑明下了逐客令,“逢舟爱吃这个,我就不留你了。”
  阮鸿嘿了一声,倒也不往心里去,边埋怨他小气边跑出去找人买下酒菜去了。
  徐瑨看他走远,把食盒里的几样吃食都摆出来,又看了看这处院子。
  这边的号房是在国子监的一处角落里,离着学堂和射圃都很远,平时很少有人过来。一百多间号舍,除了后面住着两个得了风寒,在此养病的监生,便再无其他人了。
  所以阮鸿刚刚是在做什么?
  这种事情不太好直接问。徐瑨犹豫半晌,在吃饭时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祁垣的嘴巴很紧,明明听懂他的意思了,偏偏顾左右而言他。
  徐瑨不想他为难,见状便也不再询问。
  转眼进入六月初,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换了夏衣,祁垣也彻底痊愈,从这边的号房搬了出去。
  方成和在得知他不想留在国子监后,便去找了杨太傅说了情。后者原本不太赞同,国子监中既有博学之士为师,又无贫寒之苦,奔走之劳。祁垣既然有天赋之才,或许假以时日,便能重新有所成就。
  方成和无法,只得将祁垣吐血之事如实告知。
  “逢舟兄原本便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次遭逢聚变,他没有就此消沉已经十分难得。”方成和对老师连连作揖,恳求道,“此时若再强求他从头来过,整日活在过去的影子中,学生便是旁观,都觉得残忍。”
  杨太傅这才连连长叹,最后找了龚祭酒和唐司业说情。
  祁垣回来的这日,祭酒便以“家有老母,更无次丁,因此准许其回家侍养”为由,放他出监了。
  按照惯例,监生回家探亲省视,都有规定时日,不许过限。龚祭酒给他的期限为一年,倘若祁垣回心转意,要去读书,到时候直接回监销假便可。如果他去意已决,一年之后,自有太傅为他收梢。
  祁垣对老太傅很是感激。方成和过来帮他收拾东西,低声叹道:“那天老太傅暗暗抹泪,说天下痛失一相。贤弟,今科乡试你确定不参加了吗?”
  祁垣“嗯”了一声。
  方成和便没再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垣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东西不多,一共就两个包袱。这会儿东西收拾好,便跟方成和在国子监里走了会儿。
  监中的老槐枝繁叶茂,头顶蝉鸣阵阵,远处又读书声朗朗传来。祁垣知道,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会从这里走向朝堂,加官进爵,又或者成为一方父母官,或成为权臣宰辅,掌握天下人的命运。
  方成和会这样,任彦之流也会这样。
  祁垣想到这些日子方成和的照顾,忽然道,“方大哥,等我走后,任彦他们若说些什么,你都别管。”
  方成和讶然回头。
  祁垣低声道:“任彦得祭酒赏识,稍一打听,就会知道我为何退学。以前我在这,你为了维护我,没少被他们排挤。现在我走了,他们说什么我又听不到,你就别惹不痛快了。更何况以后你跟他们同朝为官,少不了要打交道。”
  方成和回头看他一眼,反倒是笑了笑:“倘若你以后要入朝做官,我圆滑些也可以,这样少开罪几个人,以后我罩不住你了,其他同年或许有用。如今你又不做官,我孑然一身,反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祁垣不解,疑惑地偏头看他。
  方成和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轻声道,“你可知前朝赵相?”
  祁垣摇了摇头。他对本朝官员都不怎么了解,自然也不懂前朝的事情。
  方成和笑了笑:“赵相英年早逝,为官不过十载,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这人有个特别之处。他一生被破格提拔数次,皆是前朝的景帝亲自下诏。你可知为何?”
  祁垣茫然地看着他。方成和轻轻一笑,“因为他性情刚直,受同僚排挤。景帝生性多疑,所以正喜欢他这种孤立无援的臣子,认为他正直耿介,屡次破格提拔他,赞其为‘孤臣’,又称其是天子门生。”
  祁垣一愣,随后吃了一惊。
  元昭帝也生性多疑……
  老太傅上次便批评方成和锋芒太露,容易招人猜忌排挤,祁垣只当这位师兄是跟原身一样恃才傲物的。如今看来,竟是另有筹谋?
  方成和笑笑,看他明白了,便不再多言。
  祁垣缓缓回神,心下又暗暗感动。皇帝们是最恨他人揣测圣意的,方成和若是让自己安心,完全可以找个别的借口,他却愿意如实以告。
  只可惜,自己也帮不上方成和什么忙。
  “那我回去以后好好赚钱。”祁垣想了想,认真道,“你若缺银子了,就去找我要。”
  “那大哥先在此谢过了。”方成和爽朗一笑,又摸了摸他的头,“你在家里,遇到难事也莫要惊慌。倒是你家那个……”
  祁垣侧耳倾听。
  方成和却看了看周围,突然不说了。不多会儿,前面拐角处走过来两个监生,祁垣看方成和又聊起其他的,猜着刚刚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也没往心里去。
  下午的时候,徐瑨叫了马车过来,祁垣便拿着东西先回家了。
  这次一走,以后便不能再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府之后会面对什么,以前他偶尔回去,都瞒着彭氏,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是交代事情了。
  不仅要交代自己从国子监出来了,还要坦白不能参加乡试的事情。
  祁垣对将来的事情毫无把握,甚至有些茫然。
  以后真的要靠制香为业吗?伯夫人能允许?会不会觉得从商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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