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徽越想越歪,甚至为两人担忧起来,他可见过不少好兄弟,因为某些原因反目成仇,其中就包括女子。
顾徽忙道,“不如带两个侍女,也好照顾陈筠宁的日常起居。”
侍女自然要带,但枫阵说话的本意却并非如此,听见顾徽的话,他偷偷看了颜颐一眼,原本白皙的脸上,浮现薄薄的红晕。
颜颐觉得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枫阵这家伙,以前明明挺正经的,最近行为却越来越轻浮,没看到还有人在那里,万一顾徽猜到什么。
颜颐离开后,枫阵收起那点小心思,对顾徽道,“季乱,你这次回来,可是有所发现?”
“在你走后,我又看到了记忆片段,那紫萧确实是天凤的主人,紫家先祖的哥哥,不仅如此,其中还出现了枫家先祖。”
数百年前,那时他们也如枫阵这般年少,他刚刚下山,便遇到了那两人,一个是他一生的挚友,而另一个却令他痛苦一生。
“枫巽,字清翼。”
“蓝雪辰,字嘉瑜。”
“紫萧,字君凤。”
他们第一次相遇,少年意气,总有说不完的远大抱负,用不尽的豪情壮志,柔情与侠义并存,花月与酒相逢,怀着一腔热血,誓要挽救这乱世。
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召集流民,组织军队,势力越来越大,人才也越来越多,本来一人当作十人用的情况渐渐减少,然而他却并没有感到轻松。
“你不能爱上任何人,尤其是姓蓝的人,他会毁了你。”
师父的话不断出现在他耳边,尤其是这段时日,都怪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最先发现他不对劲的是枫巽,“君凤,自古以来,有阴便有阳,阴阳相和,才是正道,何况他是蓝家嫡子,将来要继承蓝家家业,定然要娶妻生子,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不会告诉他的。”
吸引是相互的,他不说,不代表蓝雪辰不会说。
作为唯一一个局外人,枫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原本的话也不管用了,陷入情网的人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也许他也是真心待他的,枫巽曾如此想,他的眼里只有他的身影,不似作假,作为好友,他该祝福才对。
可他还是感到不安,或许是来自蓝家的压力,又或许是其他未知的东西。
“他要成婚了,碧家的女公子,我昨天去见过,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事情还是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甚至连他也牵扯进来,成为一个解不开的局。
“好啊,君凤,短短时间,你又找了别人,也许你们早就背着我勾搭在一起,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你们瞒在鼓里,枫清翼,你就是这样当人兄弟的吗?”
“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和清翼什么都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昨晚的事情?”
“那是误会。”
“误会?同睡一榻还不算误会?要怎样才算误会?”
“蓝雪辰,你不要太过分,你自己娶了碧家女公子,还想限制君凤的自由,你当你是什么人?”枫巽抓起紫萧,他不能再让他待在这里,受这个男人的侮辱。
“清翼,你先走吧。”
后来发生了什么,枫巽不得而知,东夷叛乱,颜家出事,他不得不前往援助。
叛乱并没有因为他的加入得以平息,事情越来越糟,大批的百姓遭到控制,数个州接连被攻破,傀儡大军直指中原腹地。
“不要再杀了,再杀下去,你的身体会先垮掉,你看看,你的刀都成了什么模样。”
“那还能怎么办?能救他们的只有我。”
“我有其它办法。”
“什么办法?”
“你先回去,这里就交给我,我会解决一切。”
他再醒来时,外面火光一片,那场大火不知烧了多久,火光冲天,每一个见过的人都无法忘记,午夜梦回,忽然惊醒。
“外面的流言怎么回事?清翼为了称王,坑杀东夷数十万百姓,你明知道清翼不是那样的人。”
“有这种事?”蓝雪辰满是诧异之色。
“你不要再假惺惺了,外面的流言就是你派人传出去的,对不对?”
“君凤,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和清翼是多年兄弟,怎会传出这种对他不利的流言,这是有些人故意煽动百姓,再嫁祸到我的身上,好让我们兄弟反目,君凤,你可不能被小人利用。”
“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怎么会那么做,清翼他是为了救你,我怎会浪费他的一番苦心。”
是啊,枫清翼是为了救他,他才是最大的罪人,什么也救不了,东夷的无辜百姓救不了,就连自己征战多年的兄弟也救不了。
一道道诏书下达,谋逆叛国,血流成河。
枫巽听到这个消息时,昔日兄弟皆一个个死去,那他呢?他怎么样了,他一定是最难过的。
“清翼,你想去找他吧,我陪你去。”
等他们到时,只剩下尸体,还有几十口棺材,棺材里是一张张惨白的脸,昔日的欢笑怒骂皆化作泡影。
他就像失了魂的木偶,靠在棺前。
那时,他抓着他的衣袖道,“如果身怀才能也是一种罪过,那发现他们的我才是罪该万死。”
☆、第 78 章
顾徽不能知道那时的全貌,只能凭借只言片语,拼出个大概,然而得出的结论却出现了矛盾。
“惊鸿似乎一直在枫清翼身上,枫清翼失踪后,惊鸿也同时失踪。”
“那史籍上记载的?”
“史籍所载,未可尽信。”
史籍记录的是帝王言行,偶尔春秋笔法,也是常见,只不过混在真实之中,真真假假,真假难辨。
就比如坑杀一事,史籍之上寥寥数字,只说为救紫萧,确立威信,坑杀数十万人,其中曲折却并未细说,而照他所见,那数十万人已经被蛊虫侵蚀,没有挽救的可能,区别只在于毫无痛苦的死去,还是化作冤魂。
紫萧选择了前一种,却失败了,而枫巽选择了后一种,所以他承担了所有的怨气,东陵碑下镇压的数十万冤魂便是证明。
“先祖最后去了哪里?”
“越州,那时是清盛十年。”
清盛十年,也是扇月立国第十年,那是历史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年,那一年,雪伏发生内乱,多少功臣被斩首,也是在那一年,千花君主碧千心暴毙,同年,枫巽失踪,而后再也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而在越州,可能找到先祖的足迹,枫阵如何不急切,然而他身受重伤。
“咳咳,”殷涟站在门槛外,大门敞开着,但没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见榆兄?你怎么不进来?”枫阵惊讶道。
走进房内,殷涟道,“我今天下了一趟山,回来的途中,经过榜楼,看到榜楼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都看着他,等待下文,殷涟却不开口了。
殷涟平时最为八卦,一有消息,便要广而告之,今日这样子,着实少见。
枫阵问道,“榜单是不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言难尽,你们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顾徽:“坏消息。”
枫阵:“好消息。”
两人对望一眼,枫阵道,“我还是个病人,季乱就不能让我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裴芝登上了书榜,而且还是书榜第一,”殷涟颇为羡慕,这榜楼怎么不设个百工榜,这样殷家肯定能上榜。
“沅芷书法冠绝天下,登上书榜也是迟早的事,”枫阵道,“只是这时机有些微妙。”
“为何这么说?”殷涟问道。
“沅芷不止一次展露过书法,可登榜却在这几天,除非这排榜之人是近几日才知晓。”
“近几日,”殷涟每日经过石壁,都会看到裴芝,基本上只有他一个人,但最近却不同,山上有人拜访过,“那位若明先生?难道他就是排榜之人?”
榜楼的主人一直十分神秘,众人猜测纷纷,皆认为此人是当时大儒,也许还是众位大儒暗中组织,不然何以从众国中筛选出重重消息,排出让人信服的榜单。
而那位若明先生也确实有些名气,他能观气,更善于观人,想来排榜单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再联系他的行动,每天带着弟子游历,明为游历,实为观察人才。
“那坏消息是什么?”顾徽问道。
殷涟叹息一声,“宣夜道长变成了第二。”
第一变成第二,确实是一件让人很不爽的事,可还不算坏消息,至少在枫阵看来,并非坏事,多了一个对手,却少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殷涟见两人面色,便知误会,于是又道,“不是棋榜,是美人榜。”
那就是从第三变成了第二,还上升了一名,看起来也不像坏消息。
然而美人榜和其它的榜单不同,其它的榜单频繁更新,也不是怪事,美人榜却不一样,容颜是天生的,在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并不会有太大变化,尤其是女子。
白裳能排在姬望之前,自然有其原因,容貌、家世、才学、仁心,所有的一切汇聚在这位女子身上,与之相比,姬望的影响却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