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下毒都喜欢下在食物中,只要检查一下明日的食物,便能知晓陈筠宁所说的是真是假。
一大早,枫阵和颜颐便去检查了所有吃食,搞得顾徽几人一头雾水。
“若要下毒,他们早就下了,”殷涟不甚在意道,然后抓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
话不过三秒,殷涟开始大声咳嗽。
‘咳咳咳——’
“难道包子中有毒?”裴芝赶忙扔掉手中包子。
“不,不是,水,”殷涟勉力吐出几个字。
“啊,水,”裴芝离他最近,给他递了一杯水,顺便帮他顺气。
陈筠宁一宿没睡好觉,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知道几人已经起身,便也起身,见到众人围着早点,便问道,“食物中有没有毒?”
枫阵摇摇头。
颜颐道,“近几日大家都小心一点。”
“那些人的目标是蕴容兄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殷涟道。
“未必没有关系,”顾徽道,“在场除了沅芷兄和陈筠宁,我们都遇到过同一拨人的刺杀,或和这些人有关联。”
殷涟扯了扯嘴角,什么叫有关联,殷家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其实我觉得对方要杀的人主要是我,”枫阵道。
“为何这么说?”顾徽问道。
“从去年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后来家里走水,我本来应该能逃出来的,可当时有人打了我一棍,还有,在颜家狩猎之时,有人暗中偷袭,若不是孝正赶到,那人也许已经得逞。”
顾徽道,“这两件事我也听说过,却和你说的有所不同,枫家走水,传闻是你命犯死劫,与水相冲,狩猎那事传闻是沈家庶子疯疯癫癫,无心所致。”
“并非如此,看似天意,实为人为,”枫阵道,“而后在句梦郡,碧昕无缘无故,却想杀了孝正,分明是受人所托。”
“碧昕不是已经远离朝廷,何人能说动他?”殷涟突然打断枫阵,“会不会他的事情是个误会?”
“不像,当时周围还围了好些人,分明是想把我和孝正围杀。”
“那你们是如何逃脱?”殷涟又问,“难道是孝正兄打败了碧昕?”
“当时并未分出胜负,有人打断了这场比试。”
“何人?”
“姬宣夜。”
陈筠宁惊讶道,“莫非就是那位千花国手的宣夜道长?”
“你也认识?”枫阵问道。
“我是想认识,可没有机会,”陈筠宁有些惋惜,姬望是名士,但更是隐士,明明有大才,却不愿出仕,千花早就想拉拢他,年年拜访,却年年没有结果。
陈家也去拜访过,陈筠宁的父亲见过姬望一面,对他是赞不绝口,却也十分惋惜。
“父亲为何叹息?”
“如此人物真是可惜了。”
“他已是千花国手,棋艺天下第一,有何可惜?女儿不明白。”
“你啊,今日课业完成了吗?”
“不就是刺绣女工,让侍女去做不就好了。”
如今想来,陈筠宁隐隐明白,以姬望之才,何止国手,困在一方幽室之内,确实可惜。
可话又说回来,他既志不在朝堂,也没人能说什么。
殷涟道,“我听闻宣夜道长从不问外事,也极少踏出棋室,为何会帮你们?”
“我和孝正曾去拜访姬府,也问过这个问题,他说是找朋友喝茶,正好路过。”
“你信了?”
“没有。”
顾徽道,“天下能说动碧昕的人很少,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人,也许就能找到线索。”
这确实是一个切入点,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谁也想不出那样的人。
最后还是陈筠宁开口道,“会不会是千花皇室?”
千花君主姓碧,和碧昕有血缘关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当年权臣篡位,君主生命垂危时,他都没有出现,”殷涟道。
“那就是他的好友,”陈筠宁又道,“若是好友所托,碍于情面,他不得不答应。”
枫阵道,“那碧昕的好友有谁?”
“碧昕一向独来独往,没听说过他和谁亲近,”殷涟道。
几人商讨来商讨去,就是找不到一个符合条件之人,碧昕虽出生皇室,却和碧家没什么联系,流浪于江湖,又和江湖人没多深的交情,就像一匹孤狼,根本找不到朋友。
没有朋友的感觉颜颐虽然不知,但他却懂剑客,对于一个高手而言,情义只是锁链,要想更强,只有遵循自己的内心,不为外物所滞。
碧昕以手中剑砍断与人的联系,可却偏偏有人不愿放过他。
“一个孤傲之人最不屑的就是欠债,也许指使他的人是曾经有恩于他的人。”
“以碧昕那样的身手,也会有需要人救的时候?”陈筠宁惊讶道。
“被救不只是弱者的权利,有的时候强者更渴望救赎,”颜颐道。
又来怼她,颜颐分明是看她不爽,每次她说一句,颜颐就怼回来,怎会有如此心胸狭窄之人,陈筠宁郁闷的想着。
☆、第 52 章
“蕴容,你之前说过在蝘国遭遇陷害,而后又在蓟阳郡遇到豹群袭击,可否再详细说说,”顾徽问道。
枫阵就将那些人如何神情,如何绑走两人,又每日如何虐待犯人说了一遍,听得几人都惊诧不已,至于逃跑过程不是重点,便省略过去。
“这么多人都要祭祀?当真有如此蛮夷之地?”陈筠宁以手捂嘴,害怕自己随时会呕吐。
“幸好我被义父捡到了,”裴芝拍着胸自我庆幸。
“那个畎蠡会不会就是指使碧昕之人?”顾徽沉吟半晌道,“若是碧昕中毒,畎蠡刚好解了他的毒。”
“有这个可能,”殷涟抚掌道。
“可畎族之人应该不会驱使豹群,”枫阵疑道。
“可他们能控制傀儡,”颜颐忽道。
“傀儡,”陈筠宁忽的睁大双眼,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枫阵问道。
“他们好像说过,他们是傀儡。”
听陈筠宁这么说,一切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原来处处设置陷阱引他们进入,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之人便是畎蠡,也许不止畎蠡一人,他们能被抓进牢中,无人关心,也有蝘国皇家的一部分功劳,毕竟畎蠡是蝘国上宾。
“看来还得再去一趟蝘国,”枫阵叹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季乱,我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你帮我去一趟紫家,打听一个叫紫萧的人的消息。”
“紫萧也和这件事有关?”
“不,他和惊鸿有关,先祖安葬之时,也许并未将惊鸿一同下葬,而是交给了别人保管。”
“那个人就是紫萧?”
枫阵点头。
“你们走了,那我怎么办?”殷涟满脸紧张,这些人不仅仅是冲着枫阵来,说不定还包括他,没听见顾徽也遭遇了刺杀,也许下一个就是他。
枫阵道,“见榆还是先回殷家避一避,对了,沅芷你如何?”
“反正我就是一个小人物,也没人惦记我,我就待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裴芝道,其实他是放不下外面那石壁。
“那,”枫阵目光又移到陈筠宁身上,她和裴芝不同,可不能随便安放。
陈筠宁马上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枫阵一口否决。
“那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陈筠宁指着颜颐,气愤道。
“他,”枫阵被噎了一下,“他会武功,你不会。”
“那你也不会,你为什么要去?”
“他们的目标就是我,我不过去,他们如何能露出马脚。”
“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陈筠宁又换了语气,“这里不安全,你放心把我扔在这里吗?”
墨愠已经离开,待他们也离开,没人能保护陈筠宁,确实是麻烦,枫阵权衡之下,决定带上陈筠宁。
但在雇马车之时,枫阵遇到了麻烦。
“要不要雇两辆?”枫阵悄悄问颜颐。
“这样会不会太刻意?”
“可同坐一辆马车对她名声不好。”
“那我坐哪里?”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撒这种慌。
最后枫阵还是雇了一辆马车,陈筠宁换了男装,再分开倒是有些奇怪。
相比于上回粗略的装扮,这回却是男女莫辨,不过陈筠宁脸部圆润,看上去倒是显得有些稚气。
“我们要如何见到你们说的那个畎蠡?”半晌无人开口,陈筠宁颇觉不自在,便找了个话题。
颜颐道,“东夷九姓每年都会有一次相聚,日子定在每年四月四,到时所有的族人都会到。”
“四月四,那不就是一个月后,我们来得及吗?”
“如果一路顺畅,我们应该能提前几日。”
另一边,顾徽前往紫家就方便得多,紫家族地在旸川郡,位于桓州西南面,骑马不过几日的路程。
南方天热得快,蓟阳郡还是冰封河面,旸川郡满山李树已经开花,旸川流经山间,流过城外,不少村民到河中打水,浇灌菜田,城中饮水也取自此,挖一条水渠,通向城中,城中居民便从渠中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