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人们都坐在棚子底下喝茶,棚子后方有两间小屋子,想来是老板一家歇息的地方。
零零散散的已经坐满了人,老板扬手招呼还有一张空桌。
桌子在最里边,左边桌子坐了一个人,右边那里老板正在沏茶,而前方是三张桌子并一排。
李铮推着莫寒笙走了过去,让他坐在靠墙的一边,而自己落座于他的右方。
“两位公子,这么热的天儿还赶路是要去哪儿啊?”老板端来一壶凉茶,给他们各自斟上,只不过茶水被颤颤巍巍的倒出来,有的洒到了桌子上。
俩人都当做没看见。
莫寒笙道:“文城。”
老板笑呵呵的:“原、原来是文城啊,那里可真是好,到处都是知识人,我想着以后也让小子去那里,给熏陶熏陶。”
李铮眨了眨眼,说道:“是啊,舞刀弄枪的多危险,写写字背背书的安稳过一生就挺好。”
老板斟完茶笑呵呵的走了,步子有些急切。
李铮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片刻后又放了回去。
而莫寒笙面前的那杯连动都没动。
不知何时,原本还算热闹的茶棚竟无一人言语。
破风声从身后传来,李铮瞬时弯腰转过身子抬腿便是一脚。
后桌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桌子也被冲劲冲的歪歪扭扭。
他冷笑一声:“麻烦你们下药专业一点好不好,那味道是茶能遮住的吗?”
莫寒笙抬头扫了眼:“小心点儿。”
李铮嗯了声,眼神平静的看着前方被他踢倒的人。
那人手握长刀狼狈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他,道:“呵,死人还这么话多,看招!”
李铮啧了声,站起来侧过身子握住这人的手腕咔嚓一声,刀落地人弯腰,李铮不顾他的嚎叫横腿一扫接着又是一踢。
刚爬起来的人再一次飞了出去。
这次桌子没有挡住,那人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抬起头侧着喊道:“还看屁啊,一起上!”
李铮转过脑袋看去。
离他们最近的那两桌人已经拿着刀站了起来。
李铮来回打量了一番,朝莫寒笙笑了笑:“这一波的人也太差劲了些。”
莫寒笙也笑了笑,依然嘱咐道:“小心点儿。”
没有想象中的混战,只有单方面的碾压。
一盏茶的时间还不到,在场站着的也就剩李铮了。
莫寒笙他是坐着的。
其他人或躺或趴的,哀嚎遍地。
李铮走过去踢了踢最先发难的人,问道:“谁派你们来的?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是吧,这么闲。”
那人弓着身子歪头盯着他,心里清楚这一票是做不成了。
李铮见他不说话,又踢了两脚:“说话呀,刚不还指挥呢麽。”
“咳咳,呃......我凭什么告诉你?”
李铮挑眉,抬脚踢飞一个凳子砸在不远处企图逃跑的人身上,眼睛却还是盯着他:“凭你们这么弱鸡,爷都不屑宰你,赶紧说。”
那人原本得意的表情霎时僵住,看上去有趣的很。
“咳咳,我也不知道。”
“你逗我?”
“啊!”那人痛呼一声,随即蜷缩着身子,嘴里大叫道:“什、什么东西?你们干了什么?”他的后背怎么麻了!
李铮抬头,莫寒笙已经转动轮椅来到了他身边,俩人对视一眼,莫寒笙看向地上的人,道:“你还有半个时辰。”
那人伸手想把后背上的针拔出来,奈何位置刁钻够不到,试了几次动作渐渐僵住,脸上淡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嚎叫道:“我说我说!是、是一个女人,她、她给了我们十两银子叫我们杀一个坐轮椅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信我!”
“女人?”
“是,应该是个丫鬟,呜呜,把解药给我吧。”那人不知何时哭花了脸,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他不会瘫了吧。
李铮挑眉看向莫寒笙,啥毒药啊这么厉害?
莫寒笙嘴角含笑微微摇头,右手稍稍抬起一个角度,对地上的人说道:“半个时辰就好了。”
那人半个身子早没了知觉,也不知道另一枚针已经扎进了后背。
把“刺杀不成反被威胁”的剧本演完俩人便不再理会哀嚎的众人,转身继续上路了。
知了在树上不知疲惫的叫着,李铮推着莫寒笙在树底下慢慢走,时不时的摘几个果子嚼着。
“什么人你知道了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莫寒笙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是刚才那人说的话,便道:“差不多。”
李铮:“......你还真是不受欢迎啊。”
莫寒笙不在意的笑笑:“那个位子......总归是人越少机会越大。”
李铮微微皱眉:“那之前的那一群呢?”
刚才那几个顶多算地痞流氓,拿的刀都是钝的,和之前的黑衣人们一比简直小儿科。
常理上,这么问已经逾越了,但俩人显然不在意这些。
莫寒笙垂眸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道:“应该是莫寒仲吧。”
不等李铮问起,莫寒笙接着道:“在我离开昌乐之前,皇室有七个孩子,想坐那个位子的只有莫寒仲,唔,现在可能要再加个莫寒婷了。”
“还有你。”
莫寒笙笑了:“对,还有我。莫寒仲是皇后的儿子,应该立为太子了吧,他不想我活着的原因应该是不想皇家有污点,在他看来,我还算不上威胁。”
李铮默,他本人对这些其实没什么兴趣,因为还是赚钱来的实在。
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内心忽然有一种“要是我有了权利那该多好”的念头,并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他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莫寒笙微微侧头看他,眼底满是笑意,他拍了拍椅背上的手,道:“你这样就挺好,勾心斗角不适合你。”
李铮看着他,想问你就适合吗,但微微张嘴最终还是只点了点头。
黄昏的时候俩人堪堪到了城门,所幸夏季昼长夜短,闭城的时间也延长不少。
城内并没有因为夜晚的即将到来而略显空旷,看情形反而比白日更加热闹。
出门的人都朝一个方向走去,李铮好奇的推着莫寒笙也跟了过去。
绕过两条街眼前赫然出现一条河,河的两岸摆满了各种小摊,叫卖声喧闹声嬉笑声充斥着河的两岸。
莫寒笙难得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模样,李铮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咱们先就近要间客房再出来吧。”
莫寒笙点头。
然而去了三家客栈都被告知已经满员,俩人更加纳闷,在第四家告知已经客满的时候李铮终于问了一句。
“老板,月城是有什么大事吗,人这么多?”
老板笑呵呵的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李铮点头道:“难道是因为乞巧节吗?”他们是在路上听到姑娘们的交谈声才知道的,但也不至于都来这里过吧。
老板给俩人倒了杯茶,笑道:“月城的乞巧节可和别处不一样,公子,您可曾听说过月石花?”
李铮摇摇头。
老板道:“相传城主祖传一朵花,花儿晶莹剔透。若是正确食之则可解百毒,但若是误食则无药可解。不但如此,这花儿还不可见光,若是不小心见了光就会瞬间消失,但在傍晚却能安然无事,月石花由此而得名。”
俩人闻此不由得看向彼此,那老头/药王没准会来。
李铮又问道:“那和乞巧节有什么关系?”
老板眼里亮光一闪,笑道:“每年乞巧节的时候,城主都会在城楼下方摆个台子,有时候是猜灯谜,有时候是比武,获胜的人可获得城主提供的奖品,每年都不一样。而今年,有人说城主给出的奖品就是那朵月石花。您说人们能不凑过来吗?”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李铮瞧外边已经黑了下来便道:“多谢老板告知,天色已晚,我兄弟二人就先另寻宿处,改日再来叨扰。”
老板忙伸手拦住,笑道:“我与二位相聊甚欢,若不介意,二位可留宿寒舍,我家就在客栈后方,内院还有一处客房多年未曾住人,还得收拾一番,二位莫要嫌弃才好。”
李铮拱手笑道:“无妨无妨,那就多谢老板了。”
老板叫来小二站柜自己则领着李铮俩人朝后院走去。
“二位公子收拾好便可出去游玩儿了,月城的夜晚是很美的,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李铮再次谢道,老板笑着摆手出去了。
客房内简单的摆设,一张床一张桌,连衣柜都没有。
李铮刚将包袱放在桌子上门就被打开了,小二端着一壶水和俩杯子走了进来。
“公子,请慢用,喝完直接去厨房就好,老板交代过不必客气。”
李铮笑着谢过。
待人出去后,李铮给俩人斟了水:“这个老板还真是好心肠。”
莫寒笙点点头,端起一杯喝了。
李铮垂头看他:“累吗,要不要出去玩会?”
莫寒笙摇摇头:“有点累,你先去吧。”
李铮皱眉:“那怎么行。”
莫寒笙笑:“放心去吧,我没那么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