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泱抬脚便往廊外走,五宁立即拿起伞追上递给他:“殿下!雨大着呢!”
姬泱却笑:“不用。”
“病了可怎么好!”五宁着急。
姬泱已经走进雨中,还笑着回头看他们俩:“病了倒好了。”说罢,姬泱大步往外走去。
“姐姐?”五宁看蕴蓉,蕴蓉叹了口气:“咱们殿下这是又去施苦肉计了啊!”虽叹着气,话音里反倒有一丝幸灾乐祸,五宁瞄她,打趣,“姐姐你如今可真是对咱们殿下越发不那么一回事儿了!”
蕴蓉将湿了的流海往耳边一拨,白他一眼:“你懂什么!”
她转身进去给姬泱收拾桌子,却见先前桌上,殿下一直在写的纸张不见了,不知殿下写的是什么?
夏日里,下这样一场雨是很凉爽的。
蕴蓉此时心情极好,她笑着抱起桌上几摞书,往书架走去。
她对镜公子好,镜公子知道他们的心意,也才会对他们殿下更好啊。
再说,就连他们殿下都只惦记着镜公子,他们这般,也不过是步主子后尘,有样学样,多好啊!
镜心阁临窗那面,正对曲桥。曲桥中间还有个六角小亭子,姬泱刚上曲桥,透过河边柳丝,其实已经瞧见了镜的小脑袋,他静静站住,看了片刻才又往桥上走。走进亭子,这下便将镜看得愈发清楚。
镜趴在窗边,两只手都伸出窗外,去接屋檐落下的水。
他不仅接屋檐上的水,他还拼命往外够,扭头往上看那屋檐上的水是如何落下来的。他刚把脑袋扭过去,抬头看屋檐,那些雨水便全掉到了他的脸上。雨水当然凉,他惊得眼睛立刻闭了起来,赶紧缩回去。
可不过一会儿,他又跃跃欲试地把手再伸出来,甚至双手抱住窗台,再次试图去扭头看屋檐。
姬泱站在亭子里,看得那脸上的笑就一直没停过。
尤其这一次,镜又被屋檐的雨水浇了一脸,他缩回去,还生气了,伸手来打窗台,又往上作势要打那屋檐。姬泱笑得无奈伸手抹脸,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打不着屋檐,他又去打芭蕉叶,看起来气得很了,连连打了好几下。
姬泱心中称奇,这几丛芭蕉叶又是如何来的?
他打那芭蕉叶,芭蕉叶上的水也溅到他脸上。他更气了,攀着窗台眼看着就要往外爬。姬泱哭笑不得,果然就只能安静那么一会儿!他大步走出亭子,反正附近也没人,飞速跑到那窗下,他刚到,镜翻出了半个身子,脚还在屋里,上半个身子在外,一头撞上那芭蕉叶,被糊了一脸水。
他气得双手一起去“噼里啪啦”打那叶子,让这叶子不听话!他什么也瞧不见,冷不防便被人一把从后头抱住,无奈道:“干什么呢?”
镜的身子一僵,他还不好意思着呢……
姬泱见他一动不动,将他的腰搂紧了,死活将人给拽回来,又小心塞进窗中。
他站在窗外,镜趴在窗内,眼瞧着就要往下缩。姬泱抓住他的手,笑着问他:“叶子跟你有仇啊?”
他不说话,继续往回缩。
姬泱不让他缩,再问:“是不是啊?屋檐也跟你有仇?”
镜有些生气了,他抬头冲姬泱道:“就是有仇!他们打我一脸水!”
姬泱再笑,他伸手捏捏镜的脸:“是你自己淘气。”
“哼!”镜撇开脸。
“一天不见,好不容易回来,还生气呢?不想见我?”姬泱逗他。
镜鼻子朝天,更用力地“哼”了声。
姬泱往前靠了靠,轻声再笑问他:“不想见我吗?”
“才不想呢!”
“真的啊?”
“真的!”
“有多真呢?”
“有……有——”镜努力想到底有多真,想不出来,一回神,见姬泱在笑,似乎在嘲笑他。他又气又不好意思,用力道,“我生气了,我要走了!”
“不许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姬泱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想我,不想回来,我可是想你想得很,每时每刻都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镜一怔,偷偷掀了眼皮看他,姬泱的眼神也是紧紧盯着他,满眼满眼都是人们说的那种喜欢。他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被姬泱这样的眼神覆盖,身子立刻软了,他再度趴回窗台,咬着嘴唇不说话。
姬泱不防小鬼这次这样快就服软了,哪里还舍得再逗?他瞧着镜这软软糯糯的样子,到底没忍住,弯腰,在镜的面上亲了一口。
镜抬起胳膊就要去遮脸,姬泱抓住他的手,依然弯腰,在他耳边问他:“是不是因为想我才回来的?”
“才不是呢……”镜嘴硬。
那就,把这张口是心非的嘴也亲得软一些?
姬泱的嘴唇贴着耳廓上移,趁小鬼不备,到底是将鬼亲得服服帖帖,也不好意思再说一句话。亲过后,镜将脸藏在臂弯里。姬泱光是这般静静看他也已足够,一人一鬼竟都沉默起来。直到雨下得更大,更多雨点落到芭蕉叶上,声音清脆,镜才从臂弯中抬脸,对姬泱道:“你进来,不能淋雨,要生病的!”
“生病也没关系,我有你,你会治好我,不是吗?”
“即便能治好,你也要先生病,生病难受!”
瞧着镜那着急的模样,姬泱心中尤为舒坦,姬泱觉着自己大约真的有点儿病,他还偏喜欢看镜这副样子,他愈发不愿进去,将镜气得小眉毛翘特高,眼看着又要生气了,他手往后指芭蕉:“哪儿来的?”
镜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被问着芭蕉了,他立即道:“是我变出来的!”姬泱一下便注意到了芭蕉,他心中也很得意,毕竟是他特地变出来的,他还将那小下巴微微扬起,得意道,“是你喜欢的哦。”
姬泱心中纳闷,他是喜欢芭蕉不假,京中夏日炎热,他常想,若是窗下栽上几丛芭蕉就好了,看书乏了往外看几眼便觉着凉爽,但小鬼从哪里得知?
他不动声色地笑问:“我很喜欢,只是你怎知我喜欢芭蕉?”
“是——”镜差点将“三安说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好歹他还记得,说好了这件事是不能告诉姬泱的。他立刻合起嘴巴,还用手捂住,不说话。
他是半点儿不会藏心思,姬泱继续笑着轻声道:“你就告诉我吧,我好奇得很。”
“我才不告诉你呢。”
“唉。”姬泱叹气,指指屋檐往下落的雨水,“你瞧这雨下得真大,我浑身都淋湿了。”
“你快进来!”镜皱起眉毛,心疼地拉他。
“你告诉我这件事,我就进去。”姬泱与他讨价还价。
“不可以告诉你!”镜义气着呢。
“你告诉我,又不是告诉别人,是不是?我再待下去,真要生病了。”姬泱边说,边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再抬眸看镜,“虚弱”道,“我们是这样亲近的关系,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原本他就淋了个半湿,又是这么一副快要生病的样子。
镜纠结地咬住下嘴唇,姬泱再道:“告诉我,你也照样义气的,又不是告诉别人。”
“真的?”
“当然,信我的。”
镜点点头:“那你快进来!我告诉你!”
姬泱转身便迅速绕进室内,还没走进去,镜便冲过来,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一下将他身上的水全都吸干净。一天没见他,姬泱想得实在紧,他伸手将小鬼抱进怀里,抱得特高,镜喜欢姬泱这样同他玩,他笑弯了眼,搂住姬泱,还要姬泱将他飞得更高。
姬泱抱着他转了好几个圈,惹得他“哈哈”直笑,才回身一同坐进窗下玫瑰椅中,姬泱搂着他不放,哄着说:“告诉我吧。”
镜抓着他的衣袖玩,漫不经心道:“我去了你京城的家!”
姬泱的眉毛一挑,声音更为和缓:“自己去的?”
“哼,不告诉你。”
姬泱笑:“你的侍女们又不知我喜欢芭蕉,我京中的府里也没有,我猜猜,三安告诉你的吧?”他带上三安去京城做什么?姬泱的眉头已经开始微皱,只是镜小宝瞧不着。
他再“哼”了声:“我已经告诉你一件事了,其余的不能再告诉你。”
姬泱便笑,也不再问这件事,而是道:“好好好,我不问,我同你说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呀。”镜揪来姬泱垂在身前的头发玩了起来。
“昨日,是不是很生我的气?那女子说那样的话?我还那样对待你。”
“哼!”镜即便弄明白了王玥不是女狐狸精,也知道姬泱并没有要纳女子为妾,想到这件事还是不由便生气。他用力将姬泱的头发一拽,姬泱疼啊。
疼也不敢多说,姬泱将他搂得更紧,轻声贴在他耳边说:“这件事,是我不好。我连那女子长什么样都没瞧仔细,也并非要气你,小宝,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镜猜到是什么事了,不就是“吃醋”么,他已经懂了!
“咱们来宜州的路上,遇到那李姓书生的那回,你可还记着?我为何要故意说话气你?”
镜一根一根地拽他头发,不说话。
“你瞧,昨日顾皙与我说话,你不高兴。有那小娘子要给我做妾,你也不高兴,你可知道这叫什么?”姬泱伸手抓住他玩自己头发的手,按着指缝,一根又一根地将自己的手指也嵌进去,与他十指交握,“正如我希望我是你的唯一一般,你也是这样希望的。我们这叫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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