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忍不住抿起笑,道:“能帮助小友,我自然愿意。”可说话间有一股铁锈味,他抿了抿嘴唇,拿起凉茶,喝了下去,压下了那股不适感。
星子垂落,寒气逼人,可却隔绝在这一方小屋之外。
嵇洐从一旁乖巧等着,苍远道人从另一旁运功疗伤,这里很安静,没人会来,片刻过后,苍远道人察觉到一阵的不适,他猛然睁开眼睛:“茶里有什么?”
嵇洐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什么?”
苍远道人忍着怒气:“你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苍远道人他行事小心翼翼,在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根本没敢喝酒,后来嵇洐重重立誓,又加上他前后言行一致,这才些许的放下心,喝了那杯茶,如今竟然被一个病弱小子坑了。
他怎会不暴怒,可他现在全身麻痹,动弹不得,只能忍住这火气。
苍远道人气急攻心,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咒骂,如果他能动,就算是强迫,也要把嵇洐卖了,这样才能解气。
嵇洐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苍远道人面前,明明依旧是那张脸,可身上气势却变了,他勾起嘴角,有种傲慢不羁的邪气,盘桓在嵇洐周身。
苍远道人心骤停了一刻,他闯荡江湖多年,自然有躲避危险的直觉,他曾无数次偷看过嵇洐,也曾与他相处过,可嵇洐给他的印象是无害的,甚至是孱弱的,一不小心就会病死。
如今的嵇洐,明明是相同的容貌,可周身气质全变了,那种危险的气息,压迫着苍远道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易容成嵇洐。”苍远道人只能从这方面想,嵇三公子的事云白山何人不知,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伪装多年,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心智。
“我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知道呢。”嵇洐笑吟吟的,可嘴角却露出嘲讽的笑,像是看着弱者的怜悯。
“你若是想知道,问问奈何桥旁的人吧,如果她想告诉你。”嵇洐的话轻飘飘的,却带着无穷的恶意。
苍远道人只觉得心一阵绞痛,就失去了意识。
嵇洐拿着手里的药丸,心道夙和分别时给的药还真是好用,就算强如苍远老人,也敌不过这小小的一粒药丸。
他盖上了瓶子,放在了枕下。
这么一番折腾,外面已经静了,看样子夜探嵇府的人已经退出去了,嵇洐不慌不忙,走到了后门,此时人都聚在前院,后院反而人不那么多,奴仆见到嵇洐,有点诧异,一仆人上前道:“公子,外面还乱。”
嵇洐眼角玩味的目光还未褪去,邪气笼罩着他,仆人忽然感觉一阵激灵,赶紧退到一旁,不敢说话。
商容见嵇洐屋内亮着灯,皱了皱眉,她敲了敲门:“公子 公子”
商容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回应他,她心道不好,赶紧推门而人,屋里灯火通明,烛火放在八角桌上,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熟悉的人,他背对着商容,不知在做什么。
商容放下了心,走到嵇洐面前,她却没料到嵇洐正做着这番事,瞬间退了一退,此时的嵇洐,正拿着一张帕子,擦着未知的、令她不舒服的神像。
商容忍住不舒服的情绪,勉强挤出笑:“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嵇洐抬眼,道:“外面太吵了,受不了醒过来了,反正我也出不去,就找点事做。”
商容一颗心放下,接过神像,安抚嵇洐:“那群人都是为了财才来的,不会伤害普通人的性命,而且老夫人请了不少护卫,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况且,很多人都放弃了,今日刀剑相交的声音都少了很多。”
外界谣言四起,加上这群人探索嵇府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打退堂鼓的人越来越多。
嵇洐点了点,来这的人越来越少,嵇府很快就要如往常一样了。
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真是无趣。
嵇洐直接把神像放到桌子上,响起了沉闷的声音,嵇洐面无表情:“我要睡了,把神像送到书房吧。”
商容看着阴森的神像,心里泛起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柔和的应下:“是,公子早些睡吧。”
“商容,你好像很讨厌这个神像?”嵇洐突兀地问了出来。
公子看起来很喜欢,商容想,她也想说些什么骗一骗公子,但她挣脱不了这种不舒服的情绪,“总觉得这东西很阴森。”
她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不适。
嵇洐盯着商容,似是嘲讽地勾起一抹笑,地道:“你是个聪慧的姑娘,这原本就是个邪神。”
商容吸了一口气,她有些不可置信:“公子,这可是老太爷传下来的。”
嵇府破而后立,是嵇洐太爷爷的功劳,他走得早,除了庞大的家族,还有每个孩子他都留了一尊神像,嵇洐手里的是其中一个。
嵇府流传了一个不可明说的谣言,与外界的传言不同,他们背地里说,嵇府老爷能重塑辉煌,是借助了神的力量,以至于老爷活着的时候,嵇府每每有孩子出生,老爷总会赠一尊这样的无名神像。
听来荒唐,可那疯癫道人原本可以打发走,可老爷却没那么做,反而给了嵇府每一个后辈。
嵇府下人传言道,若不是真见了神,老爷又岂会这么不寻常,而老爷在死的时候,更是神志不清,口里总是念着:“他来这里了,他来这里了。”
这话里带着寒气,渗入到在场人的骨子里,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特意去问,可老爷早已失去意识,根本没有精神理会老夫人,过了那天,老爷就归西了。
此事之后,吓坏了众人,老夫人横看神像不顺眼,竖看神像还是不顺眼,一怒之下把一尊神像沉到了池塘里,结果第二日嵇洐的父亲就得了重病,无药可治,老夫人只有一个独子,老夫人赶紧请了名医,可惜他们都束手无策,老夫人走投无路,竟陷入了魔怔,想起那扔掉的神像,恍惚间好像是嵇洐父亲的,她像是入了魔,赶紧下了命令,放干了池塘水,取回了神像。
说来也怪,自从取回神像,嵇洐的父亲身子骨渐渐好了起来,这件事吓住了老夫人,自此之后,老夫人就让每个人将神像好好供着,不敢随意丢弃。
只是时间过去了多年,这段过去渐渐模糊在时光的长廊中,加上老夫人不愿多管小辈之事,这神像除了老爷,其他公子们也就随意地放置。
他们毕竟没有直面那段魔怔的过去,加上老夫人不怎么管这些公子,于是各个公子到没之前的上心了。
但下人丫鬟在意,嵇府每隔几年都要招收下人,而这些新人到来之时,老人总爱在闲谈之间说这些光怪陆离的事,一遍又一遍恐吓着他们,如此轮回,这谣言已经在下人口中翻新了一轮又一轮,下人们没有不在意的。
商容就是后来的。
嵇洐说出这么一段话,商容有些紧张,她是听闻过老太爷的传闻的,很怕报应报到嵇洐身上。
嵇洐见商容这么紧张,他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安抚商容:“放心吧,我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对待这神像比我还不上心,他们不也没事么。”
商容纠结了一刻,还是道:“你不能因为他们没脑子,你就跟着学。”
嵇洐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笑了:“你说什么?他们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好歹是个公子啊。”
商容歪着头看他,颇为无辜:“难道公子要去告密?”
嵇洐嘴角还有笑意,他摇着头:“当然不会了,你是我的丫鬟,我当然要好好保护你啊。”
商容脸上绽开了笑:“那不就得了,我是信任公子才这么说的。”
☆、第八章
夙和轻巧地潜了进去,明明月上中天,可嵇洐屋里的灯是亮的。
他等了半刻,惊觉到商容从嵇洐的房间出来,一股火气蹭的冒了出来。
夙和推开书房的门,嵇洐正收拾准备入睡,他听到了动静,看到了夙和,眼里残留着迷茫和惊喜。
嵇洐骤然起身,眼角舒展开:“你来了,我等了你好几天。”
夙和关上门,隔断了门外的寒气,置身在这一片暖阁中,他心却一下子静了,他觉得自己来的荒唐,不知为何来此,他甚至自嘲的想,自己和嵇洐什么关系呢,嵇洐无论是成亲、纳妾、有通房,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压住心里的不畅快:“我这些日子太忙了,一直没来找你。”
嵇洐摇了摇头:“云白山这么乱,你要是不忙才可怕啊,你来了,才证明云白山可以出门游玩了。”
听了这话,夙和看着他,他记得第一眼见到嵇洐时,嵇洐给他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贵门公子模样,如今看来,那更像是他的保护色,他看起来单纯好骗,实际上自有沟壑。
夙和看着嵇洐,这般极易骗人的容貌,夙和他见了那么多,却没有一个能像这个嵇洐公子这么自然,偏偏最为奇妙的是,明知道嵇洐不好骗后自己还忍不住护着他,当真是唯一一个。
见夙和直直的看着他,嵇洐瞪大了眼睛:“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嵇洐忍不住摸摸脸,有些委屈。
相似小说推荐
-
承君情 (晏双笙) 2019-10-14完结1373想当年顾知安也是个混世魔王,后来有一日旧友问他怎么突然从了良“当年本王也曾令四...
-
闻香下马 (居无竹) 废文网2019-11-03完结小傻子嫁给小瞎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崔家酿酒为业,家产颇丰,可唯一的嫡子崔清酌偏是个瞎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