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之:“我最喜欢你啦……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好漂亮呀。后来慢慢地,越认识你,就觉得你好好,特别好。后来真的和你在一起,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每次抱着你的时候,都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总觉得梦马上就要醒了。”
一开始讲话时,还带着点戏剧腔。可越往后说,沈悦之便越认真。
她看着路灯下、月光下的谢青阳。少女抬头望着自己,眼睛那么好看,无数繁星藏在里面,又被浮过的白云遮掩。她总是看不透里面的感情,可沈悦之又觉得,那有什么关系。
她喜欢谢青阳,是她自己的事。那样强烈的、浓郁的感情,在她心中汹涌澎湃。而谢青阳答应和她在一起,谢青阳说“我好像比之前更喜欢你了一点”,谢青阳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主动亲吻,都让她越陷越深。
纪检远远往过看了一眼,莫名觉得,那两个女生之间的距离好像比之前近了点儿。
不过都是女生嘛。高中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整天腻腻乎乎,把闺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纪检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几栋教学楼后面的地方。这里是翻墙逃学圣地,倒不是说那些高大的墙壁翻起来多容易,就算有这些法国梧桐作道具,可以爬上树,再往墙头跳过去。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教学楼旁边儿吗,一下课就溜出学校包夜,多能满足高中男生躁动的内心。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空档,两个女生之中,个子更高的那个抬起手,撑上墙壁。
一个非常标准的壁咚姿势。
这么做的时候,沈悦之的神情突然变得晦涩。她离谢青阳越来越近了,闻到对方发间的味道,还有细嫩的皮肤上传来的香气。她的呼吸声慢慢重了起来,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浓烈的情感,叫少女的名字:“青阳……”
谢青阳意识到什么,还是抬着头,喉咙仿佛动了动。
沈悦之吻上她的眼睛。
那个吻很轻柔,又很凶猛。
轻柔是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沈悦之的动作真的很小心。她只是用唇瓣蹭着谢青阳的眼睑,像是在品尝一道制作精致的甜点,总要先嗅一嗅上面的香气。
随后,她的吻开始向下,一点一点,变得用力。
在落到谢青阳唇上的时候,沈悦之的动作风格已经完全变了。她狠狠吸吮着少女的唇瓣,听着对方的声音。是呜咽,是喘息,一边猝不及防,担忧被纪检发现;一边被她带动,变得难耐起来。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谢青阳腰侧。少女没有扣外衣的扣子,恰好方便了她。手隔着毛衣和更里面一层的打底衫,在少女腰侧揉捏。
只揉了一下,谢青阳的呜咽声便更清晰了起来。她像是想要将头侧到一边去,隐隐约约地说:“沈悦……呜……”
沈悦之的身子稍微直起了些,嗓音却还是之前那样子,继续叫对方的名:“青阳。”
谢青阳终于垂下眼,唇瓣红艳艳的,带着一丝水光:“你好过分。”
沈悦之笑了声。
她很快想到,自己大约是不该笑的。
可气氛、情绪,就是到了那里。
她弯起唇,用那只先前撑在墙壁上的手,去勾起,玩弄着谢青阳垂在耳畔的发丝,感慨一般的说:“真想吃掉你。”
谢青阳抿着唇,“这个问题之前已经讨论过了。”
沈悦之:“好吧,迟点再吃。”
谢青阳:“同学,你可以想一点健康向上的东西。”
沈悦之抢答:“尊重客观规律和发挥主观能动性的辩证关系是什么?答,规律具有主动性和客观性……”
谢青阳面无表情地看她。
沈悦之没忍住,又亲了她一下:“我哪有移情别恋啊,我最喜欢你啦。”
谢青阳忍无可忍:“纪检!刚刚!”
沈悦之继续抢答:“没往这边看!我注意着呢。”
谢青阳:“……”
转校生干巴巴地“哦”了声。
沈悦之眼巴巴地,好像谢青阳如果说不出个自己“移情别恋”的所以然,就要继续甜死路人腻死自己的告白。
谢青阳被她弄得身心俱疲:“我就,开个玩笑啊。”
沈悦之蹭蹭她:“这算什么玩笑嘛。”
谢青阳干巴巴地:“活跃一下气氛。”
沈悦之又笑了:“那现在气氛活跃了吗?”大有谢青阳要是说“不”,自己就继续亲上去的架势。
谢青阳:“活跃了,谢谢,再见。”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绕出沈悦之的包围圈。
为了防止对方偷袭,还特地举起杯子,小口小口抿起里面的豆浆来。
沈悦之摸摸自己的小揪,乖乖等。
等了四十五秒,忍不住开口提词:“宝贝,你之前说,要和我谈谈的。”
谢青阳:“嗯,谈谈。”
她改了策略,大口把豆浆喝完。
沈悦之看着她,眼睛亮了下,抬起手,用拇指抹去谢青阳唇边的一点残留在外的液体。少女的唇很软,仿佛很适合被亲吻。
她的喉咙又变得有些干,而谢青阳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点,往南边看了眼:“纪检现在在往这里看。”
沈悦之一顿,很遗憾地改了手上的姿势,改自己用舌尖轻轻舔一下手指。
谢青阳望着面朝墙壁,几乎站化的纪检,松了口气。
她慢吞吞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啦……你现在不都好了嘛。”
沈悦之:“不,我没好,我的内心仍然存在创伤。”
这当然是玩笑话。至少在说出来前,沈悦之是这么想的。
可在话吐出一半,渐渐结尾时,方才那些轻松的、愉快的心情,忽然又像是被浸在水中的宣纸一样,变得柔软、软烂,仿佛稍微一碰,就能撕开。
沈悦之静静地说:“青阳,我真的……如果之后,敏敏妈妈再。嗯,我有点害怕。”
她个子高,体力好,一进学校,就打趴了上一届校霸。
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沈悦之从前一直觉得,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藏在床底下,衣橱里,窗户外……啊打住打住,这是个校园纯纯的恋爱文,又不是恐怖片。
沈悦之忧伤地想,自己从前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害怕。
这也就算了,她居然还会在女票面前坦言这样的心情,而且一句一句,往更深处剖析。
“我在害怕什么呢?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不小心翻到初中的语文书,也是想着以前没好好学,不如趁机好好看看,结果翻到杨绛的一篇,里面有一句话,我看了就忘不了。”
谢青阳:“《老王》吗?”
沈悦之嘴角弯了弯,却不是笑的样子,“对呀,你也觉得忘不了吗?”
谢青阳轻轻地说:“‘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
沈悦之:“诶,你还能背出来?”
谢青阳抿着唇,却道:“三十多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这个点,操场已经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纪检,在薄薄的晚雾里游荡。
沈悦之:“咦?游荡?”
谢青阳瞄她一眼:“你说的和丧尸一样。”
沈悦之脑补了下那个画面。末世突临,城内活死人遍地。嘉明毕竟是个封闭的环境,一时之间,学生们还没出什么事。有食堂在,暂且也饿不死。
可不说食堂的仓库总有吃光的一天,就是环境上的压抑,也总会引起事故。
她一个激灵,再看看旁边腰细腿细,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少女,信誓旦旦:“青阳,我到时候会保护你的。”
谢青阳:“哦,谢谢,咱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沈悦之想了想:“在说那篇课文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是作者觉得,她和老王之间的交往,是很不公平的。”
谢青阳道:“嗯,杨绛先生觉得,老王付出了‘心’自己却……”
她们走到操场中央的时候,话题终于被拉了回来。
沈悦之抓了抓头发:“不过用在这里也不太恰当啦。”
谢青阳道:“但现在的不开心总会过去的。”还是之前的话。
沈悦之道:“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很难熬啊。”
谢青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是会过去的。”
她说话的时候,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前方。
沈悦之替她拿着杯子,莫名从谢青阳的话里,听出一些别样的味道。
她想,这话说得,怎么像是青阳在说服自己呢。
谢青阳:“高考总是要考的,还有,嗯,一百多天吧。如果到时候没有考好,她岂不是又要在同样的境地里再过一年?”
沈悦之想象一下谢青阳所描述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谢青阳道:“你的话,就更不需要想太多了。”
沈悦之“嗯”了声。
谢青阳道:“没什么的。就算暂时赚不到学费,大学也有助学金啊。之前八月多的时候我还收到一条短信,说国家不会让一个学生因为经济原因而失学。”
沈悦之:“……”总觉得话题在往奇怪的方向跑偏。
谢青阳道:“你的话,与其让自己陷在这些有的没的里面,不如好好想想,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原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