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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与君厮守 完结+番外 (于欢)


  “公武哥哥今年取字,按例也是可以入宫参加的吧?”大朝会后的礼宴高官可携家眷参加。
  李公武点点头, “幼时祖父尚在, 曾被他抱于膝上观赏过大朝会的场面。”
  “大朝会啊...”丁绍德凝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突然怔问道:“惟温呢?”
  “今日晌午过后就不见他了, 想是有事去了吧。”李公武与光禄少卿沈继宗之子惟温住同院,三人交情甚好。
  沈继宗乃太.祖时期宰相沈伦之子, 沈继宗有三子一女, 沈惟温为嫡长子。
  “平常他总是不离你半步的...”丁绍德皱着眉,突觉得事情不对,“最近折惟信倒是意外安分了。”
  “好像是折老夫人一同训话了折杨两家,特赶在了新年之前。”
  “即便如此, 可那折四也并非是个懂进退之人。”
  折御卿英年早逝,留下四子,当时的折惟信还十分年幼, 年幼丧父,折家几个兄长以及当家的主母便溺爱他,就连一向公正的折老夫人也对这个外甥格外宠爱,以至于养成了他娇纵的性子。
  “说及此,惟温前几日惹到了折四,不过折四居然没对他发火…”
  就在李公武说话的同时,沈惟温回来了。
  沈惟温人如其名,为人温厚,虽为名门之后但却无折惟信那般娇纵跋扈。
  来人神色有些慌张,眼里无神,又似刻意躲避着什么,内疚藏于心,自责露于眸。
  丁绍德从这慌张里预感不妙,“可是折四唤你去了?他可是对你做什么了?”
  沈惟温只是摇头不作声。
  “惟温,你好歹也是沈相公嫡孙,怎能如此畏畏缩缩?”李公武见不惯他唯唯诺诺的样子。
  沈家不似当年沈伦为相时昌盛,而折杨两家联姻使之成为军事上的第一大家族,折家军与杨家军的名声,海外皆闻。
  “季泓!”沈惟温突然放声大哭。
  丁绍德忽然明白了什么,呵斥道:“折惟信是不是去找赵容了?”只是厉声问及,也没有等沈惟温回答,拔腿就跑。
  箭步回到自己的四合院里,丁绍德破开隔壁的房门,“小容…”
  入内时趴在桌子上的千凝揉了揉眼睛,她从下午睡至如今天色都黑了,见着丁绍德颇为惊讶,“哎?丁季泓,我家郎君不是找你去了吗?”
  “找我?”
  “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回来,发现郎君不在,留了一个纸条,说是和四郎有约,让我不用去寻…”
  “四郎,四郎,哪个四郎,天底下这么多四郎,你家郎君笨,你也笨吗?”丁绍德凝紧着自己的眉头,“可有说去哪儿吗?”
  “是说藏书阁!”
  丁绍德垂手跺着脚,“哎呀!” 咬着牙关扭头飞奔。
  跑到院口时撞到了李公武,丁绍德倒退两步,怒瞪李公武身后的沈惟温,“天底下哪有这般巧的事,知我丁四郎常去藏书阁的你…沈惟温!”
  沈惟温懦弱的低下了头,李公武看着一怒一怯的两个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哎!你问他!”她不敢再耽误下去,没给李公武解释就又提着步子匆匆跑了。
  知折惟信为人的人,国子监之中莫若丁绍德。
  藏书楼一共有好几座,若每一座每一个房间寻找,怕是一夜也找不完。
  来国子监也有数日,藏书楼是她来得最多最熟悉的地方,脑中不断思索着折四的行事做派,思考着哪儿是最为可能的地方。
  “人少,隐蔽…”丁绍德侧动着耳朵,朝西英阁奔去。
  李公武看着丁绍德怒气冲冲的跑走,转而问道沈惟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沈惟温瘫软到地上,痛哭流涕道:“折惟信不仅好女色,也好男风,他看上了季泓院里的那个赵容!”
  “赵容只与季泓交好,他便逼迫于我…以季泓的名义将赵容约出去!”
  “逼迫你,你堂堂一个光禄卿的长子,如何要怕他呀?”
  “我…他说,若我不应,便到我家向四娘提亲…”
  沈惟温两个弟弟一个幼妹,沈四娘今年才不过十一岁,因书香门第的名门之后,出落的大方,已有不少世家欲有联姻之意。
  “这个畜生!”李公武生怒的同时还想起了赵容,“坏了,坏了!”
  “你这个呆瓜,你晓不晓得,你这般的软弱,不但保护不了你家四娘,还会连累你整个沈家!”
  从犯也是犯,犯到了这天下主人的头上去了,他岂能不替沈惟温担忧。
  沈惟温哭止,惶恐问,“这…”
  “折惟信这厮不知天高地厚,哎呀!”李公武扭紧英眉,朝着丁绍德去的方向追去。
  国子监幽暗的石子路上飞奔着一个少年,石柱灯的灯罩上面都布着满雾气。
  寒风凛冽,少年的鼻头都被冻得通红。
  太阳下山了,天色越来越暗,临了,夜幕悄然而至,冬阳带来的温暖也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冬夜里刺骨的寒冷。
  木制的台阶被踏得极响,蠕动着干裂的朱唇,她猛的推开书阁的房门。
  刚入门,她便感到一阵晕厥,幼年中毒,以毒攻毒才得以解毒,如今尽管这些烟雾已经消散的差不多,敏感如她,恐惧如她,心慌如她,捂着自己的嘴,一刻也不敢停,一刻也不敢回头。
  书阁偌大,书柜错落,期间还有供阅览的小房间,她一路寻找着,焦急,害怕,从光明走向黑暗,从宽敞走向狭隘,压迫的不仅是呼吸,也是恐慌所致的神经。
  阴暗的房间里透着寒冷的月光,内房的火烛被人吹灭,闯入房间的人露着洁白的牙齿。
  似是露齿的淫.笑,又是得意的狂笑,通过微弱的月光,被堵塞着嘴的人看到了他眼里暴露无疑的兽性。
  “我就就知道,你不是男人!”阅人无数,赏花这方面折惟信比丁绍德在行得多了。
  迷烟里有让人短暂失去内力的药物,药效能让她安分一段时间,此时赵静姝越是挣扎,便越是无力。
  初入东京看到的灯火阑珊下尽是人心的贪婪与万千丑态,入了禁中则是那朱红深墙下难以窥测的丑陋人心,以及那一张张如花的皮囊之下藏尽阴谋诡计。
  她想逃离,想逃,可是她生来就该注定在红墙内,若不是那些阿谀之人胡乱测她的命,许她连之前十余年的安乐都不会有。
  她想到了这个读书人来的地方,能够远离红墙,远离心机…可如今她才明白,原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恶。
  当眼前人用丑陋的眼神看她时,她是心如死灰的,不敢去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也许她还会有命活着,可活着之后呢,就算能将他千刀万剐,还有什么用呢?
  她想到了死,可是如今她连去死的力气都没有。
  房门被一道道破开,里面全是陈旧的藏书,丁绍德碰了一鼻子灰,脸色煞白难堪极了。
  她撑着腰,喘气不过来,脚步却始终不敢停下。
  藏书楼有很多层,天越来越黑,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如她的心跳一般。
  国子监在外城与五岳观相连,离皇宫相距较远,城西北京郊宅地往下是区别与宫内的大金明池,池子北是琼林苑,为皇家的别苑,金明池附近常有禁军操练。
  这些顶着冬日寒风操练以及巡逻的禁军,不少是折家军,杨家守宋辽边境,杨家守西夏边境,如今天下太平,各国贸易往来。
  金水河从西郊一分为二,往南注入金水河,往东流入东京城注入大内后苑的鱼池,临近大朝会,连一向纤尘不染的移情殿都添置了一些彩绸变得喜庆了些。
  这些时日困于禁中不能出宫,她总爱到后苑旁的移清殿来问道。
  月光透过纸窗洒在明亮的地板上,赵宛如静静注视着眼前双手合在腹前的女子,安静而祥和。
  “静女其姝,倒是很适用于小娘娘。”赵宛如眨着柔和的眼睛,攒着手中先前李舒赠她的红梅帕子,“娴静姑娘好容颜,送我一枝红彤管。鲜红彤管有光彩,爱它颜色真鲜艳。郊野采荑送给我,荑草美好又珍异。不是荑草长得美,美人相赠厚情意。”
  便是她这般娴好容颜,惹来人妒,招来祸患。天命如此,造化弄人,赵宛如心中五味杂陈,矛盾也困于她心。
  李舒也不将眼睛睁开,闭着心平气和道:“花虽鲜艳,可也只是一时,昙花一现后...”
  “昙花一现后,她会存于欣赏人的心中。”
  李舒言止忽顿,缓缓睁开温和的眸子,即使睁眸子也只是静静滞住。
  “宸妃娘子,宛如最近晚上睡觉时总也睡不好,时常有梦,可又不知梦了什么,梦醒时心中只剩一片空白,白则荒凉。”
  “晓人性,我不及师父,通人心,后辈之中以长春的凌虚最有天资。”
  赵宛如渴求答案的目光真切,李舒摇着头,“你在乎的东西太多了。”
  温和眸子里的少女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如那迎着朝露盛开的花一般,“这样,不累么?”
  “如果让小娘娘您做一个选择,一念之差,死亡与痛苦,您会怎么选?”
  赵宛如的话猛然的触痛了李舒原本平静的心,这颗心已静躺多年不曾触动,充满神色的眸子瞬间黯然,“选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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