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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命大臣自顾不暇 (岩城太瘦)


“是你有了婚书,不是有了别的什么。她要是不准,也没用,而且还是违背律例的,官府可以把她缉拿归案。”
许观尘瘪嘴:“亏你想的出来。”
萧贽垂眸:“你想要有什么?”
许观尘反应过大,拍了桌子:“我没想过。”
“其实说你有了这个主意,是钟遥出的。”
“他给你出主意?”
“他很想和舅舅做亲戚。”
“舅舅?为什么?”
“他很喜欢和舅舅一起讨论雁北军防,但是他又没有妹妹,而且舅舅也已经成家了,所以……”
“他这个人真是的。”许观尘再次气急捶桌,“明明来的时候还说,一定要把我带回雁北的,竟然这么快就变卦了。”
萧贽抬眼看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其实他方才与钟夫人谈话,说的哪里是什么婚书律例。

第44章所谓认亲

这几日,许观尘不入宫去,萧贽就微服来寻他,俨然把定国公府当成了行宫,有时候连折子也搬到他房里来。
某日里,端小王爷萧绝上午轮值守城门,午间回家换身衣裳,颠颠儿的,就跑到定国公府来了。
国公府的门房不让他进,他围着定国公府转了半圈儿,几个随从垫着他的脚,他爬围墙翻进去了。
上回来过许观尘的房间,还记得路,他一路猫着腰摸过去。
进去时,许观尘正枕着手,歪在榻上午睡。
萧绝站在门前就咳了一声,又跑过去推了他两下:“小尘尘,我这几日不得假,好容易有点时间来找你,找你找得好苦哇,你们家门房不让我进来找你。”
许观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便道:“你怎么……”
房里一扇屏风隔着,萧贽扶着腰带,从屏风后边绕出来,面色阴沉,在萧绝身后、许观尘面前站定。
许观尘咽了口唾沫,对萧绝道:“你以为……”你以为门房不让你进来,是为什么?你以为这些日子,你日日守城门,又是为什么?
“什么?”
忽然觉着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脖子,萧绝只觉得后颈凉嗖嗖的,抬手摸了一下,果然是冰凉凉的一只手,好像要拧断他的脖子。
萧绝飞快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萧贽阴得能拧出水的面色,哀嚎一声,“嗖”的一下,就跳上了许观尘的榻,抱着他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小道长,我有点怕。”萧绝躲在许观尘后边,抬头看了一眼,“这不是你那个道侣吗?他怎么看起来更凶了?”
许观尘转头看他:“所以我都让你不要来了,你还进来。”
“我来找你玩儿嘛,谁知道……”萧绝小小声道,“那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许观尘有意逗他玩儿,悠悠叹道:“恐怕来不及了,原本你只是喊我两声,还可以全身而退的,但你现在整个人都爬上我的榻,还躲在我身后,恐怕是说不清楚了。”
“可是我现在动不了。”萧绝继续往他身后缩,还拿起许观尘盖在腿上的小毯子,往自己身上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见他二人还窃窃私语,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萧贽一伸手,就把许观尘给捉回来。
萧绝还扒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萧贽就掰开他的手,把许观尘重新揽在怀里,还把榻上的小毯子也拿回来了,塞给许观尘,要他抱好,不要再被别人拿走了。
萧绝被吓得不轻,捂着脖子,将求救的目光递给许观尘。
许观尘见逗他逗得差不多了,便道:“那个,这位是你哥哥。”
萧绝含泪点头:“你说他是我爷爷都行。”
“那不行。”许观尘挽起萧贽的手,“他真的是你哥哥。”
萧绝抹了抹眼睛,看向许观尘,试探道:“那……嫂嫂?”
许观尘被他这话一噎,松开萧贽的手,对萧贽道:“你揍他吧,掐死也行,我不管了。”
萧贽抬手一拍萧绝的脑袋,就叫他的额头与长榻上的桌案狠狠地磕了一下,萧绝捂着额头,还没来得及叫疼,只听萧贽又冷声道:“滚下来。”
萧绝从榻上爬下来,在萧贽面前站好了,作了一揖:“哥,对不起,我不该爬嫂嫂的床。”
他有意的。
许观尘使劲一拍他的脑袋,恼道:“住口。”
“哥啊。”萧绝眼珠子咕噜一转,看见案上放着个空的药碗,“你小心我嫂嫂让你喝药,那要是……他打人这么用力,我可不是武松,我打不过他。”
萧贽还是阴沉沉的模样,道:“滚出去。”
原本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气他,好让自己脱身。萧绝忙不迭应了,脚底抹油溜出去了。
出去之后,他走在路上想,哥哥,他两个娘亲都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哪里来的哥……
等会儿,要说兄长,好像还真有一个。
他每年入宫三回,跪在金殿下边给他请安,不敢抬头直视,每回都跪得他腿软脚麻,而金殿上的那个,也算是他的兄长。
萧绝面色一变,心道不妙,撒开脚就往回跑。
瘟神,他那位兄长,金殿上的那个,可是金陵城里有名的瘟神。要比混账无情,萧绝自认比不过他。
在院子外边站定,窗子开着,只看见他二人临窗坐着,许观尘撑着头正说话,萧贽面色阴沉,明显还是不悦,许观尘便伸手揉揉他的脸,笑着哄哄他。
萧绝看着,萧贽这模样,分明是记恨上他了。心中大呼完矣,他爹传下来的爵位,就要坏在他手里了。
他蔫蔫儿地回家去,路过金陵城中有名的歌舞乐坊风月楼,心思一动,就进去了。
这日晚上,端王府小王爷,差人给定国公府送了一盒子香料,说是赔礼。
许观尘觉着奇怪,捻起一粒放在手心闻了闻,香味也奇怪。
他捏着香料给萧贽闻闻:“你闻过吗?”
萧贽拿过他手里的香料,丢进盒子里:“你不要闻。”
这一晚上,许观尘总问他,萧贽被他缠得没脾气,便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许观尘继续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不正经的东西?”
萧贽却道:“宫里有更好的,你要是想闻,回去再说。”
“我才不想闻。”
那时候许观尘洗过澡,披着湿头发坐在他面前,玩了一会儿自己的湿头发,顺便也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们大婚那天,你在福宁殿点这种东西了!”
萧贽抿着唇,不说话。
“要不你怎么会认得这种东西?”许观尘道,“我就说我一向清心寡欲的,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还如此狂野地在你肩上咬了一口。”
想起他在自己肩上咬那一口,萧贽没忍住,低着头偷笑。
“你还敢笑?”许观尘拍案道,“你这个人简直是……简直是个……”
小道士面皮薄,规矩周正,不会骂人,停了半晌,咬着牙憋出来一个:“色魔。”
这几日萧绝都在守城门,日夜不停地守,从不换班,从不休息。
好容易得了半日的假,在家里还没喝上一口茶,宫里的诏书就下来了,要他去西北走一趟。
萧绝接了旨意,坐在门槛上,捂着脸假哭。
他有两个娘亲,一个是父亲的正妻,他的嫡母,另一个是父亲在雁北娶的小夫人,他的亲娘。
“阿绝。”大夫人在他身边坐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娘给你炖了汤,喝一点儿再上路吧?”
萧绝撑着头,闷声道:“我不想去。”
“陛下旨意,你怎么能……”
“姐姐,他就是犯懒,家法揍一顿,把懒筋打断了就行。”说话的是萧绝的亲娘,端王府的小夫人。
“娘啊。”萧绝抬头,“你是我亲娘吗?”
小夫人道:“嚯,我倒觉着你这副模样,全不像是我的亲儿子。”
“不要凶他嘛。”大夫人笑了笑,哄他道,“你爹从前是镇守雁北的大将军,子承父业,你如今大了,去一趟雁北,也是应当的。”
“我不要像我爹。”萧绝豁然站起,“像他一样,好几年都不回家?像他一样,回来就躺在棺材里回来?像他一样,留下孤儿寡母自立门户?”
两位夫人相视一眼,神色复杂。
“反了天了你。”二夫人道,“来人,给我拿鞭子……”
“定国公府的许小公爷,和我一样,十来岁府里人上上下下死绝了,他前几日被家里……”萧绝觉着不妥当,便住了口,不再提这件事,改了话头道,“你们如今也要拿鞭子来抽我了。我知道,我与他这种人,生来就不该怕疼。”
萧绝面色阴沉,全不似从前嘻嘻哈哈的模样,谁也拦不住他,直往外走。
大夫人在后边问他:“阿绝,你去哪里?”
他头也不回:“去找朋友。”
原本住在定国公府的钟夫人与钟遥,前几日搬回将军府去住了,定国公府人不多,有些冷清。
许观尘正在灯下研究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券,他把上面的字拓下来了,又把丹书正反都看过一遍,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玄机。
他忽然有些眉目的时候,什么东西敲在窗子上,他的思绪也就断了。
打开窗子,对面的围墙上蹲了个人,那人见他出来,便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酒坛,嚷道:“小公爷,出来喝酒啊。”
萧绝从围墙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地,笑道:“前几日看那只肥羊的轻功不错,提起兴趣,去学了两个时辰,我练得还不错吧。”
“诶,你那个整天臭着脸的道侣没在吧?你们定国公府的护院,要不就是他安排的亲卫,在你院子外边巡逻的,还真挺难躲的,我武功虽然好吧,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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