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学习琴艺的呀?”秦韵吃惊极了,看着诺娜摆弄着手上的古琴,忙点着头:“那你可来对地方了,咱这儿多的是好琴师。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们澜旭竟然也有好琴艺的,唉,你琴弹的怎么样?试试呗,我看这张还不错,不然就定了这个吧。”
琴行的掌柜的一见这三位心里就有谱了,尤其是那边清冷的摆弄着琴弦的连砚,那可是京都里的人物,谁能不知道?只是听说最近这连将军陪同澜旭的使团,想来正在看琴的就是澜旭的公主了吧?
掌柜的是心思活络的人,当下就招呼小二耳语了几句,笑呵呵的对诺娜说道:“姑娘瞧着要是不满意,我这还有一张私藏。那可是传世的名琴,是名匠濮安亲手所制,姑娘不妨看看?”
“哦?濮安亲手所致?”这几个字勾起了秦韵的兴趣,她对濮安很感兴趣,不管是濮安的故事还是濮安的琴,她都喜欢,虽然家里有张“凉音”了,但不妨碍她再看看别的。
“快拿出来我们看看。”
秦韵有些兴奋,她身边的诺娜倒是很平静,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只是看好了琴弦的连砚看着秦韵眼里的光,默默的将琴弦交给了面前的伙计,低声说道:“就这个吧。”
家里的那张“凉音”的琴弦是后来另配的,连砚总觉得不太满意,可总也找不到满意的,这会儿遇见了差不多的琴弦,便想着先收起来,兴许那天就能用得上,也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意思。
虽然,她的小韵儿并不常练琴,但连砚还是记挂在心上。
掌柜的接过琴匣,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台面上,又仔细的擦了擦手上的虚汗,才笑着说道:“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了。”
他之所以将这镇店之宝拿出来,是因为店里最近确实周转不公开,眼看着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空守着一个镇店之宝又有什么用?这琴本就是他收来的,如今拿这琴讨好了连将军顺带笼络了那位公主也算是将好名声打了出去。
这可是濮安的琴,那自然是能卖上高价的,再说这几位还能亏了他不成?他是生意人,做的是琴行的生意,这古琴虽然难得,但只要价钱合适,哪有断自己财路的道理?因此掌柜的乐呵呵的将琴就拿了出来,展示给她们看。
连砚在看到琴匣的时候就走到了秦韵的身边,那琴确实是张好琴,只一眼连砚就沉了眸色,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目光却落在了秦韵的身上,将她眼里的欢喜看了个透彻。
“当真是好琴。”诺娜抚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如空谷幽泉一般清澈动听:“不知这琴可有出处?”
濮安的琴可遇不可求,诺娜自然也是知道的,她问的浅,那掌柜的却听出了里面的意思,马上将自己知道的传闻轶事说了七七八八,只差将这琴吹嘘成濮安的成名之作了,秦韵撑着下巴,倒是没怎么听,她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那张琴之上。
从刚才开始她就心里不太痛快,故意跟那个公主说那么多也不过是不想让连砚跟那人太过亲近而已,可进了这古琴铺子之后,她就有些惫懒了,觉得很没意思,看着这琴心里就更憋屈了。
“既然如此,那这琴我要了,劳烦掌柜的给送到……”诺娜的话还没说完,连砚的手就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她们中间搁了一个秦韵,因此连砚的动作的势必会碰到秦韵,她拍了拍诺娜的肩膀,示意她不慌,才绕过秦韵走到诺娜身边,将人领着去了别处。
秦韵看着那边细声细语说话的两个人,咬着唇,扭脸继续看着那张琴,那琴的做工很精细,上面的云纹雕画的栩栩如生,似是人间仙境一般,秦韵的指尖轻碰着那琴身上的云纹,才抬头问道:“老板,你说了那么多,却没有说这琴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这边成了生意,当然是高兴的,连忙解释道:“这琴据说应该是叫‘云霞’,您瞧着云纹,恍若映着朝霞之后的光彩,‘三观六景’说的就是这云霞之景。”
“是好琴。”秦韵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笑着问:“你这儿还有别的好琴吗?”问是这么问的,但这一家店既然将镇店之宝都拿出来了,又怎么可能当着“云霞”的面再拿出其他的琴,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看着掌柜的为难的表情,秦韵倒也没在意,转而去看了别的,只是说是看别的却也什么都没看进去,见那诺娜点了点头的样子,连砚还朝她笑了笑,心里就更拧巴了,下意识的咬住了口腔里的软肉,觉得痛的时候才赶紧松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黄老儿的那几句话让她心里不舒服了,看着诺娜跟连砚的样子就觉得也更加的烦躁,正想着不如找个借口溜了算了,就听连砚喊了她一声竟是要走的意思,秦韵不解,回头看着同样不解的老板,想问问不是说买琴吗,怎么就走了,那边诺娜已经率先出了门。
离了琴行,连砚主动开口说道:“公主要是喜欢,我府上倒是还有张好琴,公主别嫌弃才好。”
诺娜闻言,望着连砚眉间带笑:“子衿的琴定然都是好琴的,只是,我怎好平白无故的就收了子衿的琴。”
“这有什么,公主远道而来,连砚送张琴而已,公主就全了我这地主之谊吧。”连砚说的客套,一旁的诺娜有些不好意思:“子衿今天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了,你要是不说,我也不知那琴是假的,花钱是小事,买了张假琴回去,岂不是平白玷污了濮安的美誉。”
说着说着就将身上戴着的一个小小香囊摘下来要送给连砚:“这是我从澜旭带来的香料,虽说不贵重,但胜在罕见,平常戴在身上能驱邪避虫保平安。”
诺娜将香囊递给了连砚却被秦韵中途伸手接了过来,她拿着小香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中的喜欢真的是藏不住的,拿着香囊越过了连砚,搂住诺娜的肩膀,言语间尽是姐妹情深:“真的吗?我一直都想找这种香料的,好诺娜,不如这个就送给我吧?我打小就好招些乱七八糟的虫子,这各种香料都用过了,可是就是没什么大的用处,这身上总是一片一片的红,都是不知道的时候被虫子咬的,我都快恨死了。好诺娜,我跟你换好不好?”
说着拽下了自己身上挂着的那个,递到诺娜手上:“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在我们承嘉好姐妹都会互换手帕呀香袋之类的随身小物件。这个是我自己亲手缝的,你带着,以后回了澜旭,看着它总能想起我的。”
秦韵为人热情又十分的开朗,虽然诺娜跟她认识也不过才大半天的功夫,但对着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秦韵能传递给人一种欢快的能量,让她也情不自禁的想跟着一起笑笑,因此听了秦韵的这番话,并没有往别处想,将秦韵给她的那个挂在自己身上,又帮着秦韵挂好了她的那个,反倒是将之前要说送连砚的话给抛到了一边。
秦韵得了香囊挑着眉看着连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子衿不会介意吧?没事儿,赶明儿让诺娜再送你个别的。”
诺娜闻言也是看了连砚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她方才想着送连砚一个自己的东西,也好让她记着自己,可又见连砚身上并没有挂着佩饰的习惯,这香囊就是送了多半也是被搁置,不如送给秦韵,讨了秦韵的好,自然也就更加亲近了连砚几分。
她是这般想的,却不知道那边,连砚暗地里存着劲儿拧了一把秦韵的小腰,她掌握着力度,却还是让秦韵变了脸色,秦韵抬脚趁着诺娜不注意,狠狠的一脚踩在连砚的脚背之上,发泄了今天一整天心里的不舒坦。
“诺娜,玩了一天了,也累了,我送你回去吧。”连砚不顾脚上的抽痛,朝诺娜说道:“晚了,大王子又要担心。”
“啊?”诺娜有些不舍的问:“不是说晚上西街那边还有夜市吗?”
出来的时候她都打听好了,连砚也答应说带她去看西街的夜市,怎么这会儿就要回去?
“今日天色不好,怕是夜里会下雨,夜市应该也不会开的。”连砚客气的解释着,原本的计划里确实是有这个行程的,但连砚现在改变了注意,想着赶紧打发了诺娜了事。
这俩人一来一往的两句话,让秦韵原本就不怎么舒坦的心里更是跟扎了根刺一样的难受,她不想让自己变的那么小气,左右连砚陪着这个诺娜公主也是皇帝的意思,既然陪着那就该好好陪着,她今天跟着插科打诨的也闹了一天,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不仅没有散去多少,反而有种越来越重的感觉。
秦韵自认自己是个大气的姑娘,这公主虽说是澜旭的公主,他们也确实起过冲突,她也确实不怎么喜欢澜旭的那些阴阳怪气的人,但这公主说到底也没怎么她,秦韵在心里劝了自己半天,说出口的话却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你不跟你们一起了,诺娜是去夜市也好,回家也行,子衿你可一定得把人照顾周到了,知道吗?”秦韵说着客气的话,嘴角一弯:“对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带串糖葫芦,要那个上面沾着小瓜子的那种,行了,那我先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