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砚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自找苦吃,她眯了眯眼,极力的忍耐着,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才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默念了好几遍不能逾矩,不能逾矩,不能逾矩,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再出声时,嗓音明显带了几分轻易不可察觉的沙哑和压抑。
“承嘉百年的朝堂,只出了我一个女子,偏还是个女将军,朝中自然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但陛下的旨意,我已经领了职,穿了那身铠甲,便不会轻易退缩。”连砚握紧了秦韵的手:“只要我一日还站在承嘉的朝堂之上,他们便会日日弹劾我,更何况是以谏言为本职的黄阁老?自打有了我,他谏言的目标就从陛下的衣食住行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这一来二去的我就不太待见他。”
连砚笑了笑:“那时候也是意气用事,总觉得没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就想做出一番成绩出来给那帮老臣看看,可我越是用力去争取功劳,他们就越看我不顺眼,这梁子就越结越深。”简单的把之前与黄阁老之间的那点小矛盾跟秦韵讲了讲,又说了点关于澜旭与承嘉之间的边境的纷争,进而导致她与黄阁老直接在朝堂上的翻脸,她实在是气不过才拔了剑,至于那胡须也并非有意的。不过连砚有所顾忌,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的太多。
听着连砚的这番话,秦韵虽然不懂她在那个朝廷里形势,但连砚话里那种憋屈的语气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她的子衿,在那儿过的并不快乐,还经常挂被人欺负,实在是太过分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女将军怎么了?你这么好,琴棋书画什么都会,还会打仗,武功还那么厉害,还会舞剑,我们不做什么狗屁的将军了,就在掩翠山,自由自在的占山为王,谁的眼色也不看,我看谁敢有意见!”秦韵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了,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把连砚抢回去做压寨夫人呢。
只可惜,被连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打散了。
“我有意见。”连砚拍着秦韵的头:“想什么呢?还占山为王?你忘了我来干什么的?这事儿了了,掩翠山一干人等必须下山安安生生的做老百姓,剩下的那一干山匪,我也会处置了,沧澜绝对不能再继续任由匪类为患,没有例外,你也不要再想什么占个山头的事儿,自由自在不是这么自的,违法乱纪祸乱百姓的事儿,绝对不能干!”
连砚一番教导,秦韵顿时就苦了脸:“没祸乱百姓呀,这不好好的嘛。”声音小小的,底气有点不太足。
“怎么好好的了?掩翠山虽说这几年没有做什么恶事,但你敢说一开始就没有?”连砚神色有些严肃的继续教育秦韵:“一个掩翠山就成了那些匪类的榜样,今日一个你,明日一个他,那老百姓还有个安生日子没有了?”
“没有没有就没有!”秦韵撅着嘴:“哼,山匪怎么了?山匪就没有好的了?掩翠山就是没有做过坏事!”反手一把就要推开连砚:“你就是放不下当官的身份,将军了不起呀?当将军就能随便无赖好人了?”
大小姐一副胡搅蛮缠又十分心虚的样子,让连砚有些无奈的扶额:“韵儿,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我没有无赖好人,也没有放不下什么当官的身份,只是这个身份是连家世代传下来的身份,我可以不要,但不能任由朝廷里那人就此看低了我连家人。”
见秦韵还是不搭理她,连砚凑过去,搂着秦韵用略带委屈的声音说道:“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我跟我回京都的。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我们先回京都,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再起什么占山为王的念头!”
她是连家的人,就算是要走,也要尽完连家人的责任,更何况,还有一个秦韵,她们两个注定谁也离不开京都!
秦韵哼哼唧唧的不想搭理连砚,本来好好的说着枕边话,柔情蜜意的气氛多好呀,这人非要说点自己不爱听的,扭脸蒙着被子闭上眼假装睡着了,身后的人越贴越紧,秦韵动了动胳膊,往后推了推她:“你去隔壁,还没有大婚,你就睡我床上,不像话!”
“不去。”连砚紧紧的搂着秦韵:“你是我未婚妻,我睡哪儿都是应该的。小韵儿别闹了,我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睡觉好不好?嗯?”
软软糯糯带着沙哑的尾音,嗓音里显而易见的疲惫让秦韵抿了抿嘴,又往里挪了挪,想了想又一个鲤鱼转身痛痛快快的钻进了连砚的怀里,贴着胸前的一片柔软,还蹭了蹭,舒舒服服的说道:“睡觉!”
她才舍不得跟子衿生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秦韵:什么我跟子衿吵架?你瞎呀?那叫吵架?
连砚:那叫打情骂俏,一看你们一群单身狗就不懂!
作者君:对对对,我们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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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吵?
第47章还吵?
许是身边睡了软绵的人, 许是放下了心中徘徊的事, 等秦韵揉着惺忪额睡眼时, 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她这一睡就睡了一整个白天,床幔被放下来, 层层绕绕的倒是多了些许旖旎的味道。
秦韵揉着眼,看着早就醒了的连砚, 觉得头有些蒙蒙的, 晃了晃脑袋, 摇摇欲坠的问着连砚:“你什么时候醒的?”
连砚看着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嘴角带着笑:“刚刚。”说是刚刚, 她一贯操劳, 昨夜那点强度于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说的累了,也不过是因为这丫头撑不住了, 她才跟着,其实还是想哄秦韵睡觉而已。
她自己只是闭着眼稍稍的歇了歇, 剩下的时间就是躺在床上, 搂着怀里的佳人, 想入非非,这一想就想了很久,直到佳人揉着眼醒过来,她才不得不收回那些那些非非的想法,老老实实的伺候秦韵起床梳洗。
“一会儿先去吃点东西, 垫垫肚子,然后到议事大厅,跟黄阁老说好的晚上议事。”连砚撩起窗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隐约的光,先一步推开了窗户,扑面而来的是冷冽且清新的空气,引入眼帘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屋上檐牙,枯木花枝,都落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花,松松软软的,触手微凉。
“韵儿,真的下雪了,你看。”连砚将窗户彻底打开,好让秦韵能清楚的看到窗外的场景,对她笑着说道:“穿好衣服,过来看。”
秦韵一件窗外那抹白色,便立刻拎着夹袄下床就跑了过去,先前的时候还只是冰碴子,不过一觉醒来,这冰碴子就变成了小雪花,小雪花还落在了一起,一层层的别提多好看了。
“那山火,是不是灭了?”秦韵望着连砚,言语间是难以遮掩的兴奋:“那老头儿说话还真是靠谱。”
连砚把衣服给她拉好,毛茸茸的一圈小领子正好托住秦韵的小脸,露出尖尖的小下巴,看的连砚心痒痒,低头凑过去轻吻了一下,才说道:“黄阁老学富五车,那阁老之位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他有真才实学,当然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没想到,他还听厉害的。”秦韵还想再看一会儿小雪花就被连砚拉回了房间,叫了花儿摆了饭。
“先吃饭,一会儿我去议事大厅,外面冷,你呆在房间,等我回来。”连砚给秦韵夹了菜,说着自己的安排。
秦韵拿着勺子喝着粥,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连砚一眼,才说道:“不,我跟你一起去。如今山火也灭了,援军也到了,收拾欧阳陆我怎么能不在?”
连砚见她坚持,也没说什么,等秦韵把碗里的粥喝完,才找了见厚实点的大麾,把人包的严严实实的往议事大厅去了。
小楼外的积雪已经有人清扫了,留出了一条窄窄的路,秦韵不好好走路,非要在雪地里踩两脚才心满意足,连砚由着她过了过瘾,俩人打打闹闹的一路去了议事大厅的,原本以为她们来的是早的,谁知等到了才知道,她们两个恰恰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
黄有为看着门口那两个人哈着气,明显是一路玩闹着过来的,那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他见到的连砚都是沉稳有度的,就算偶尔有失控的时候,比如当日朝堂之上的拔剑而立,那也是气的狠了,黄有为其实都知道,但他几时见过连砚这般孩童一般的样子?那发髻上明显还带着没有消融的雪花,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连路上的积雪都扫干净了,她这可倒好,跟着个女山匪,真是一点儿好也不学!
“阁老,我来晚了,阁老久等了吧?”连砚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带着秦韵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了。
这议事大厅的座位其实还是挺讲究的,上方坐着黄有为跟夏青山,余下一字排开,一边试黄有为带来的几个将领,一边是掩翠山的几个长者,黄有为身边留了空位,不用说也是给连砚留的。要说连砚本该是在上位的,秦韵作为掩翠山大当家的独女不来就算了,这既然来了也不该坐在下面,但连砚就那么随意的一拉,俩人就坐到了一处,挨在一起,衣袂相接。
秦韵也乐得自在,她很少过来这边,秦简对她管束颇多,山中的事更是不许她多问,这议事大厅拢共也没来过几次,坐在什么地方的,她也没那个意识,反正只要跟连砚坐一起,哪里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