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叹了口气,说:“你若在京都,一定要时常来找我玩,我最近禁闭解了,却发现所有人都忙的要死,剩我一人太无聊了……”
二皇子目光柔和地看向六皇子,苏云舒笑着答应了,“一定找你玩!”
苏云舒离开的时候,两只手都提着重重的食盒,不由无语,六皇子也太实诚了吧……
第12章
他回到客栈,等了半天也没见沈墨人影,只好出去找,他记得几家账本上的名册,便都去碰碰运气。
终于,在黄门侍郎周琼府上发现了沈墨,此时是白天,家主不在,守卫也懈怠。苏云舒轻功又比这些守卫好上太多,轻巧的溜进后院。后院有一柴门,门上的锁链被破坏了,苏云舒一进去便愣住了。
柴门背后,是一私人牢狱,一应器具,应有尽有。这里关押着许多南疆奴隶,每一个都是浑身赤裸,手脚被锁着镣铐,身上到处都是被折辱过的痕迹,不觉得香艳,只觉得毛骨悚然。
有的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趴在地上苟延残喘,有的私密处还塞着恶心的器具,有的身上被火具烧的没一块好肉。
最令人发指的是那些被塞进花瓶里的幼童,花瓶又瘦又高,幼童被活生生塞进去,身体以彻底扭曲的姿势在里面翻折,只有头颅露出,就像是要被欣赏的花朵一样。
这座牢狱里全是粪便与血液混合起来的腐臭味,记录着所有非人的遭遇与变态的行径。
尊严早已不复存在,耻辱狠狠得烙在每个人身上。
苏云舒一进去就被恶心得要吐出来,差点落荒而逃。可看向沈墨,却见他像没事人一样,动作利落的用寒江剑刺穿了每一个人的头颅,结束了他们苟延残喘的生命。
寒江剑已经被染成了红色,鲜血淋漓包裹着那本来发着荧荧蓝光的剑身,也不知他这一路走来斩杀了多少人的性命。
苏云舒心里扑通直跳,慌得要命。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沈墨太平静了,平静的吓人,他的手甚至一抖都没抖,眼神也毫无波澜。
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确认每一个人都被一剑了结,没有遗漏后,他看了苏云舒一眼,向门口走去。
苏云舒没敢说话,默默跟着。
接下来的他们去的几处地方都是如此,沈墨做着单调乏味的事,一路上,竟一个活人都没救出来,那些南疆奴隶就算被救出也都不成人样,只能统统就地解决。直到时辰稍晚,各处府邸的家主都该回来时,沈墨就像掐好了时间一样,停下来,用轻功飞身回了客栈。
苏云舒跟他一道回去,看他礼貌地向店小二要了支毛笔,在房中打开账本,将今日去过的地方都划了条道。
苏云舒坐在他身边,一声不吭。
沈墨一直没有发作,苏云舒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觉得哪怕沈墨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也比一个人憋着要好。
沈墨画好之后,将账本又放入怀中,和苏云舒担忧的目光对到一起,问了声:“怎么了?”
苏云舒心里忐忑,有些不安地问:“你没事吧?”
沈墨抽出寒江剑,苏云舒心里咯噔一声,却见他仔仔细细地开始擦拭被血污浸染的剑身。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苏云舒就盯着他擦剑的那只手,直到寒江剑洁净如初。沈墨忽然问:“看够了吗?”
苏云舒回神,低声问道:“你……想杀了那些变态吗?若你想,我陪你一起。”
沈墨看着苏云舒的眼睛,淡淡说:“不能杀,今天去的大部分都是官员之家,若都杀了,局势会乱。南疆百姓已是如此,难道要大齐百姓也遭遇一番吗?”
苏云舒心里想哭,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觉得作为一个大齐人,亏欠了南疆太多,亏欠了沈墨太多。
沈墨看向苏云舒腰间鼓鼓的钱袋,沉声说:“我累了,麻烦你再开一间房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苏云舒点点头,起身向外走。
沈墨忽然说:“桌上的糕点盒也一并带走吧。多谢好意。”
苏云舒看着此时礼貌客气的沈墨,只觉得好不容易拉进的关系又猛的疏远开来,想说点什么,犹豫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好”。
苏云舒在隔壁又要了间房,无时无刻都在关注沈墨房内的动静。可沈墨就像他说的要休息一样,房间里安静的要命,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在心里琢磨,沈墨这个状态太怪了,初见时沈墨虽然一直容忍他,但是态度又冷又酷。怎么遇到个事,变得这么彬彬有礼起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决定哪怕冒着被杀的危险也要去看看沈墨到底怎么了,谁知道他刚推开沈墨房门,就见沈墨赤裸着上半身,右手拿着剑,往左臂砍去。苏云舒吓得扑到沈墨身上夺了他的剑,慌乱问道:“你干嘛啊?不要命了?”
沈墨略微皱眉,阴沉沉地说:“看清楚些。”
苏云舒细看,才发现沈墨左边小臂上有两道环形伤疤,一新一旧,新的是刚刻上去的,还流着血。
苏云舒这才起身坐好,问:“这是什么?”
沈墨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开口:“欠的两条命。南疆王一条,南疆百姓一条。”
苏云舒皱眉,忽然有些生气,道:“你是觉得他们会死是你的错?你就这么把错往自己身上拦?”
沈墨猛的抬头,眸子里有摄人的怒火,“怎么不是我的错?南疆国破前我曾算了一卦,若不是那卦……”沈墨忽然说不下去,他神情痛苦,却隐忍不发。
苏云舒忽然笑起来,只是那笑让人觉得压抑凄然,“所以你进中原之后从未看过星星,也从未占卜过,你觉得是你卦象不准才导致南疆国破。巫皇啊,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啊!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有人在你的卦象上做了手脚呢?”
沈墨目光变得阴狠,他语气冰冷的问:“什么意思?”
苏云舒闭上眼,保持着他那显得老谋深算的笑容,缓缓开口:“我收到情报,知道大齐国要征战南疆,也知道凭南疆国力根本无法抵抗。为了保你,不让你和南疆王战死在一处,为了让你跟着六皇子进中原,我派人在你的占卜器具上动了手脚,让你坚信,六皇子那路,是后续发力的强敌,果然,为了保护南疆王,你独自带兵迎战。你,满意了吗?”
沈墨抬手掐住苏云舒的脖子,慢慢使力,看着苏云舒逐渐窒息的样子,咬着牙冷声道:“我猜到六皇子是你的把戏,可你实在不该动了我的卜器,你断送的是我南疆子民唯一的逃生路。”
苏云舒挣扎着睁开眼睛,两只眼睛因为憋气被涨的通红。
沈墨最终还是松了手,无力地道了声:“滚!”
苏云舒狼狈地摔倒在地,眼冒金星,大口地吸着空气,他什么都没说,回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房里给沈墨特意带的却一口未动的食盒,才鼻头一酸,流下泪来。
第13章
沈墨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坐在床上,呼吸都带着颤音,往事仍历历在目。
在南疆,他住在高耸的白塔之上。因为南疆人相信,这座白塔可以更好的和上天沟通。白塔里设施很简单,大部分地方都空空如也,也没有床铺,只有完善的占卜用具。沈墨数十年如一日的过着苦行僧般的清修生活。
也是在这里学会了巫蛊之术和医术。
每年国祭之时,沈墨才会在行宫里住一段时间,下访到民间帮一些患有疑难杂症的百姓看病,若是治不好,便念一段往生咒,若治好,百姓就有如奉神一般对他更为恭敬。
唯一能和他聊聊天的只有南疆王。在南疆王还未成王之时就经常找沈墨玩,在上一任南疆王死后,他对沈墨说:“我爹死了,三年无祭事,我偷偷放你出去,你出去游历游历,总是一个人待在塔里,迟早会憋出病的。”
他那时有了自己的亲卫军,一吹蛊器便能现身的亲卫军。他在那三年里去过很多地方,学会了许多国家的语言。甚至武艺也在与各地武学的融会贯通中大有精益。
三年后,他回到南疆,南疆王待他更加亲厚。
直到南疆国破时,南疆王找他,无奈道:“国亡便亡了,我这王上本来也毫无作为,只是百姓无辜,我拼死也要带他们逃出去。你帮我卜上一卦,算算生路。”
他算出来的结果是,西乃生门。
南疆王便带着大批百姓朝西边连夜潜逃,沈墨自己带了一队迎战六皇子。
可他活了下来,南疆王和大批百姓却在半路遭遇截杀,无一生还。
他听闻消息的时候差点疯掉,他是巫皇,是南疆万民敬仰的神,是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最高信仰,可他却因为一记错卦便生生断送了那么多人的生命。那时,他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甚至以后再没卜过卦,连星星都不敢看。他恨自己,深恶痛绝地恨着自己。
每每入夜,一闭上眼就是遍地的尸体,是他南疆子民鲜血横流的怨怪。他日夜受良心谴责,饱受折磨。
那时,他决心查明国破缘由,找出叛军涌现的原因,给南疆王一个交代,于是便在左手小臂上用匕首划了一个圈,提醒自己,这是欠下的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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