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啊……”
余音飘散在风中,感慨万分。
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友,再见面竟挤不出第二句话来。
宋风清心中苦涩,早在萧朗传消息给他让他去助薛时济时,他心中便已经有了不祥的征兆。路上薛时济想方设法地给他暗示,就怕他真见着人后会气得背过气去。
多年的陪伴,多年的信任,一朝沦为笑话。
秦笑方才在萧朗面前一直直呼宋风清其名,现在真见着人了,反倒紧紧闭着嘴,一副不愿见他,心如死灰的模样。
宋风清叹了口气,转身朝萧朗道:“你倒是不怕遇见危险,竟然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望见穆云翳站在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沉重地摇摇头。
二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萧朗低下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请他来的。”
“怀疑到秦笑头上后,我能绝对信任的人不多。石大哥手下人手不充裕,时济又与我太过亲近,我怀疑他早有对时济所防备,只能做两手准备。请您来,一是可以帮着时济,二来可以揪出一部分忠诚于他的人。”
“太讽刺了。”宋风清叹道:“偌大一个武林盟,却找不出一支能为你所用的队伍。”
萧朗咬了咬唇,道:“并非找不出,只是两方势力相混,我唯恐一个错失就会坏了捉人的计划,才干脆选择向阿木求援。”
宋风清安静了半晌,看着他一副眉头紧锁,生怕自己怪罪穆云翳的模样,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师父不是在怪你。”
“我当初不准穆云翳触碰武林盟的事情,就是怕你信错了人,会误了大事。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一直没能看清。”
萧朗小心地抬起头,见他面上愁容不解。纵然他是宋风清的徒弟,再了解他,也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被自己全心信任了二十年的人背叛,宋风清心中究竟有多痛苦,没人能体会。
“罢了罢了,我自己都犯了错,哪儿还好意思来指责你。”宋风清疲惫地一抬手,转身朝山上走去:“这次他的确帮了大忙,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法子,以后要如何查下去,还得你们自己决策。”
他这话中含义,竟是没有那么抵触穆云翳了。萧朗心中一暖,快步跟了上去:“师父,你和时济先带人回去,那山上的庙,我再去探探。”
换作之前,宋风清定是不悦于放任穆云翳与萧朗一同留下。但是时过境迁,他心里反倒换了想法。
萧朗既然能在见证秦笑的背叛后选择依旧相信穆云翳,必然有自己的考虑。那他倒不如给个机会,看看穆云翳是不是担得起他这份信任。
宋风清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留下了十几个帮忙搜查的弟子,带着人走了。
穆云翳理所当然地撤掉了大部分的兵力,只派几人在门口看守,便跟着他一道进去了。
这寺庙布置与普通寺庙无异,只是里头有间上了锁的房间,一踹开,里头赫然放置着几个箱子,装着从武林盟库房中消失的那几株剩余的药材。
这算得上是人赃俱获了,萧朗将箱子重新合上,示意他们运回武林盟。
屋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该带走的东西都搬了出来,穆云翳趁着众人忙活,无暇朝这边看的时候,悄悄问他:“你师父说你了?”
萧朗默不作声地往右靠了靠,用门板挡住二人。
他转头望着穆云翳担忧的样子,嘴角一扬,生出使坏的念头,低垂下眼,做出一副落寞的模样:“嗯……他让我以后,再也不要与你来往了。”
穆云翳只觉得心都跟着紧了一紧,他捏了捏他的手心,沉声道:“我去找他。”
“别。”萧朗把人拉回来:“你去找他,他只会更加生气,以后咱们见面都难了。”
明明二人两情相悦,他这次前来也是为了萧朗的安危,为何还是要遭到阻拦?穆云翳心中像被铁石压得透不过气来一样:“我会与他说清楚,我只是怕你遭遇不测,不会利用你来换取什么情报。我们现在不再是对立面,我也无需从你这儿刺探什么消息。”
萧朗眨眨眼,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也舍不得逗他了,他轻轻亲了下穆云翳,憋笑道:“好了,我逗你的,我师父什么也没说。”
穆云翳无奈地望着他,萧朗咳了咳,拉着人往外走:“再怎么说,你也算帮着我立下一个大功,他现在忙着审问秦笑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来训斥我。”
武林盟内,审问陷入了僵局。
秦笑虽然被捕,但却不肯开口,不论是谁站在他的面前,他都闭着眼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
他这五花大绑地一进来,可算把武林盟盟众心中搅了个天翻地覆——秦笑之前可是贵为武林盟右长老,一直受众人敬仰,为武林盟立下不少功劳,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犯人,还由宋盟主和盟主一道审问?
除了秦笑,之前帮着他想要杀薛时济的一干人马也通通被关了起来,这帮人虽然不如秦笑嘴那么严实,但也审不出什么花样来。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看在银子或情面的份上才帮着秦笑做事,主谋只派任务不告知原因,他们对无疆神教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是审问个七八十回,他们也未必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薛时济头疼不已,秦笑这老狐狸又不像以往被关进来的那些人,不论哄骗还是威胁对他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难不成真要让人将刑具拿来,让他尝尝皮肉之苦吗?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萧朗开门出去,见林傲之正一脸通红地站在门前。
守卫为难道:“盟主,左长老说一定要见你。”
“无妨。”萧朗道:“左长老有何要事?”
林傲之硬邦邦道:“我想请问盟主,老秦究竟犯了什么事,要这样羞辱他,将他绑着关进审问室?”
萧朗望了一眼守卫,轻声道:“你先下去吧。”
“是。”
人走了,萧朗才对着林傲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带入了室内。
“我知晓左长老与右长老一向情同手足,才会这般着急。”萧朗为他倒了壶茶:“但此事干系甚大,还请左长老不要心急。”
林傲之接过茶,没喝,将它放在手边:“盟主,我性子急,你就别和我兜圈子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有这般严重?”
萧朗望着他道:“并非我不愿告知,但在还没审问清楚前,恕我……”
话没说完,林傲之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盟主,我知晓我之前对你多有冲撞,但我林某人好歹已经在武林盟待了二十年,今日竟是连武林盟一个犯人为何关押都无权得知吗!”
萧朗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宋风清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二人一起回头。
“老林,萧朗他不是要对你不敬,而是这孩子担忧你知晓事情的始末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一手按住萧朗的肩膀,示意他坐着别动:“但既然已经确认是他所为,那他的罪行早晚都要揭发,你想听,好,我来与你说。”
第91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审问室外,林傲之的表情慢慢地由不可置信到颓然,平放在椅侧的手似有千斤沉重,怎么也举不起来。
他低着头,脸蒙在阴影里,心中挣扎不已。对秦笑的信任和宋风清陈述的那些罪状仿佛两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拉扯着他,看他究竟要往哪方偏去。
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他怅然叹了口气,扶着桌站了起来,眼神往萧朗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盟主,方才是我口无遮拦,得罪莫怪。”他朝着宋风清道:“我……能进去看一眼老秦吗?”
“可以。”宋风清提醒道:“但他未必会理你。”
林傲之有些拉不下面子,怏怏道:“二十年的交情,我看他怎么说。”
萧朗跟在后头,轻轻摇了摇头。林傲之虽说一向在人前做出一副眉毛倒竖的要急脸的样子,但实际心肠最软,嘴上也讲不过他人。进去以后,说不定秦笑还没开口,他就要先退缩了。
果不其然,林傲之在外头还扬言要秦笑给他一个交代,真一进来,看到自己的好友在那儿像一尊大佛一般危坐在那儿,瞬间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秦笑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林傲之在他面前踱了几步,双手背在后头,一副等他主动说话的样子。秦笑比他能忍,任由他在自己前头走来走去也没吱一声,后来可能是有些烦了,才道:“你要是有话就问,没话就出去。”
“你!”林傲之着着实实给他气着了,他胸口聚着一团火,深吸一口气:“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好啊。”林傲之道:“好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么轻飘飘地就把咱们二十年的情谊给否定了,秦笑,我真是看错你了!”
秦笑嘴唇轻微地抖了抖,扭过头道:“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出去吧。”
林傲之失望不已,果真负气出去了。
宋风清看着他急怒的背影,叹道:“你何必故意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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