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那边回来之后他身体就逐日糟糕,如今已经起身都难,我本是想叫你直接回来,但你师傅他怎么都不同意,甚至让我们保证不泄露他的病情,所以你娘才暗地里偷偷写了那家书过去。”
那封家书可没有提起他师傅半点病情,他们对林绪师傅立下的保证书自然也没有违背。
“我过去看看他。”林绪心情愈发沉重。
“嗯,晚些时候我与你一起去。”林父点头,“他之前去你那边的时候,情况就已经不太好,为了不被你发现甚至连头发都剃了个干净,这次你回来若是不急就多陪他几天,这次见面之后再要见面恐怕……”
后面的话林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林绪却明白。
林绪双手紧揣成拳,指尖深深插入掌心,本就沉重的心情逐渐变得压抑,让他都有些无法喘气。
他也并非孩童,自然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他父母与他师傅三人从小便在他身旁,三人陪伴教导他十余年,对他来说他师傅对他的重要性丝毫不比他父母少。
“太医院之人医术精湛,晚些时候我与皇上说说,看能否带他去京城。”林绪道。
“你师傅的性格你还能不知道?他不会去的。况且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看大夫,整个大榆都跑遍了,甚至还去邻国大宁找神医看过,若真还有办法早就已经治好。”
林绪再次沉默,道理他都懂,可是面对这种事情那种束手无力的感觉,他却无法接受。
“好了,你去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他。”林父谈起这件事注意力也被转移部分,但是在林绪出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告诫,“那件事情并非儿戏,你从小就懂事,就没让我们担心过。这次若你当真定要如此,我也不会真不讲道理棒打鸳鸯,但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天下父母心,你若出事我们才最最难过。”
已经走到门边的林绪脚步顿了顿,他轻轻点头,然后出门离开,回房去收拾还风尘仆仆的自己。
简单的收拾完,林绪跟着他父母一起去了隔壁不远处的另一栋大宅,那大宅是他师傅如今的住所。
他师傅年轻时原本是镖师,一直居无定所,后来身中奇毒这才辞去镖师的职务,再后来流落到他们这县城,因缘巧合之下成了他的师傅。
那之后他便一直在这县城里,转眼间近二十年过去,他也已经在这边落地生根。林绪考取功名后,他在县城开了家武馆,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林绪再见到他时,他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抖擞,只不过小几月不见,从京城回来的他已经消瘦不少,脸上带着明显的虚弱。
探望完,林绪回府,心中却一直惦念。
他师傅生病后他父母一直帮忙照顾,但他师傅的身体却日益糟糕,如今甚至是连东西都吃不下,每日只能喝些粥水。
林绪心不在焉,晋祁几次想要开口,都在看到林绪脸上的担忧后闭上。
夜里,有些睡不着的晋祁出门来,看到不知何时坐在院子里的林绪时,眼中有隐隐的担忧浮现。
晋祁走上去拿了桌上的水壶给自己满上一杯,本以为是茶的他嗅了一口后眉头轻皱,“酒?”
在他的印象中,林绪不是那种会借酒消愁的人,如今他却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出什么事了?”晋祁隐约知道是林绪师傅出了事,但他是客,总也不能在林绪父母或者下人面前追根刨底。
“无事。”林绪并无心情详说。
林绪不说,晋祁有些急,可他也知道这并不是耍性子逼问的时候,“你若当真有事可以和朕说,要真能帮上忙,朕必然不会吝啬。”
林绪看了过去,漆黑的眸中有月色浮现,那冷清的月色让他神情都变得模糊。
晋祁笑笑,“就算这天塌了,也还有朕先撑着。”
林绪嘴角勾起,似是觉得好笑,又似是信了。
“真的,就算天真的塌了,朕被压垮之前也肯定不会压到你的。”晋祁生怕林绪不信,本能地抬手做了个举天的动作。
动作做完,晋祁又觉得好像有些傻气,不该是皇帝的作为,他连忙面红耳赤的收回手,只是直直地看着林绪。
他有记忆以来就并未感受过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如今唯一的血亲也身处万里之外的边关,见面都难,是以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开导林绪。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想为这人做些什么。
晋祁正懊恼自己的嘴笨不会安慰人,林绪却站起身来,他把手中的酒喝干净后把杯子放下,走向了晋祁的房间。
临到门口时,他回头看向一脸不解的人,道:“既然如此,就先陪睡吧。”
“什、什么?”晋祁瞪眼,不明白这人的话题怎么突然就跳到这。
“臣有些睡不着,皇上不是说若能帮上忙必然不会吝啬吗?既然如此,那就麻烦皇上哄臣睡觉了。”林绪进门。
第43章 你干嘛?
见林绪进屋, 晋祁过了一会儿后才跟进去。
屋内林绪点了烛灯, 晋祁进屋时他正在脱外衣。见林绪似乎当真准备睡在这里, 晋祁心跳快了半拍。
这回来的一路上两个人都一直同床共枕,开始那几日晋祁还有精神别扭不自在,因为身旁的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可离京之后没几天时间他便撑不住,每天一到晚上挨着枕头便睡过去。
马车颠簸,好多地方又没有官道,这一路走下来越是后面身体越是疲惫, 不说晋祁自己就连体质更好的林绪到后面几日也明显的话少了不少。
如今不再赶路, 下午又休息半日,这会儿晋祁倒是精神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林绪脱了外衣, 坐到了床边。
仅剩一层里衣的林绪一身好身材都从敞开的领口暴露无遗, 昏暗烛灯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看得晋祁不禁一阵血脉喷张。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定力的人, 如今跟在林绪身边久了,反倒是越发的不淡定起来。
“你要赶我走?”晋祁反手关上门,原本雀跃的心情都因为林绪这话变得有些沉闷。
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如今可不想走, 他从小出生于皇宫成长于皇宫,林绪日日入宫,这宫里他都已经熟悉,可林绪出生成长的地方他却从未见过。
如今千里迢迢来了这边,他还没能更加了解林绪, 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回去?
“你已经离宫有十余日。”林绪看向翘宫的人,晋祁可是皇上。
“我听说你们这里过几日有个划船节,是这独有,既然难得来这里一趟,我过完节再走。”晋祁之前本是想叫林绪一起走,可看林绪如今这模样,他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不是什么独有的节日,只是县里的人到时候会自己做了渔船比赛,届时会有许多小商贩,都算不得多热闹。”林绪道。
他出身的这小县城因为三面环山的原因,里面的人出入都是依靠仅有的那一条不算宽的河流,是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有了每年涨水时划船的节日,借以感谢河神。
划船比赛的节日每年都有,县里的人都会参加,甚至外面的人也会来不少围观,但他们这小乡小镇的节日自然是比不上京中的节日,说无趣也是真无趣。
“无妨,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节日。”晋祁兴趣盎然,只是他的兴趣却并非全在那节日上,而是全在林绪身上。
这里是林绪出生的地方,是他长大的地方,旁边甚至还有个林绪从小习武的武馆,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去走上一回。
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才有。
“莫要耽误朝中正事。”林绪在床上躺下。
此时夜色已深,屋外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已是一片寂静。
林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细细听着那不时传来的声响。这里位处南方,又是群山之间,虽鸟虫品种繁多,但有些鸟却是没有的。
晋祁有些明白林绪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他该是看见他刚刚与暗卫说话。林绪去旁边看他师傅回来时晋祁这边也正在与暗卫说话,他虽说离宫,可这宫中的事情却不可能当真不闻不问。
“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一些朝中琐事,还有前几日边关又来战报。”晋祁道。
“战报?”林绪眉头轻蹙。
大榆和夏国素来不和,边关时有摩擦,这都已经许多年,但最近一段时间战报传来的频率似乎变得十分频繁,近几个月来几乎是一月一次。
晋祁简单说了一下收到的战报,夏国又有动静,试图越界
,不过他们边关战将勇猛,并未让对方得逞。
“看来如今的安宁是维持不了太久了。”晋祁提起这件事眼中有寒光闪现,他并非怕战之人,若夏国当真要开战他也绝不会手软。
林绪闻言,手掌一翻,不知从什么地方便掏出了那白玉算盘,放在被褥上轻轻拨动着算珠。
见林绪如此,晋祁过去翻身上床坐在里面,然后静静看着林绪盘算。
约莫片刻后,林绪停下动作,“依如今国库的状况来看,最少也还需要五年才能储备够足够的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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