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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套路深 (长生千叶)



“噌!”

魏满登时站起身来,动作飞快,撇下那堆文书,风驰电池一般离开了幕府营帐,大步冲向自己下榻的盟主营帐。

营帐之内。

林让淡淡的说:“陈公子请坐罢,哪里不好?”

陈恩一听,赶紧坐下来,眼睛紧紧盯着林让,把自己的袖口卷起来一些,放在手枕上,说:“还是请刺史先把脉罢。”

林让没有多说,抬起手来,搭在陈恩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说:“陈公子脉搏平稳有力,不像是生了什么病之人。”

陈恩接口说:“可能最近压力有些大,家父令在下出使魏公,因此……”

陈恩又说:“刺史,在下看您容貌举止,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人来,不知……刺史识不识得这个故人,此故人名唤……”

他的话还未说完,“哗啦!”一声,帐帘子突然被打了起来,魏满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因为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魏满走进来的时候背着阳光,昏暗的光线将魏满高大的身躯映照的十分凌厉,看不清他的面容,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杀气腾腾之感。

魏满走进来,陈恩吓了一跳,话题自然不可能继续。

魏满走到林让身边,隔开两个人,冷声说:“这么晚了,陈公子不在帐中下榻,跑到孤这里来……是做什么的?”

陈恩赶紧说:“其实……其实是因着在下偶感风寒,又听说刺史大人妙手仁心,因此想请刺史大人医看医看……”

魏满“呵——”的冷笑一声,说:“陈公子身为燕州的长公子,随行竟然穷得连医师都没带一个?这可真是……”

陈恩听出魏满的冷嘲热讽,有些讪讪的。

魏满说:“行了,若是陈公子无事,便回去歇息罢。”

“是,是。”

陈恩很快便离开营帐,营中只留下魏满与林让二人。

林让说:“魏公这么快便批看完文书了?”

魏满说:“没看完,听说陈恩跑来,孤怎么放心?”

林让奇怪的说:“听说?”

魏满说:“杨樾来给孤告的密。”

说起这个,魏满笑着说:“这杨樾虽然不靠谱,不着调儿,但告密还是有他一手儿,孺子可教啊。”

林让有些无奈,本以为杨樾与魏满水火不容,哪知道魏满还开发了杨樾的可取之处,开始和睦相处起来。

魏满见林让不理自己,便凑过去,把他的医典拿开,藏在自己身后,凑到林让面前,让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魏满颇为可怜兮兮的:“林让,孤知道,孤虽不及庐瑾瑜俊美,但你说,孤是不是比那陈恩不知俊美了多少倍?”

林让:“……”

第二日一早,陈恩便准备进献带过来的礼物。

陈恩站在幕府营帐之中,让人将礼物一箱一箱的从车子上卸下来,然后一箱一箱的搬下来,送入幕府营帐中。

一箱箱,一排排,一列列的罗列整齐。

一个个红木箱子整齐划一的陈列在众人面前,整个幕府营帐都被堆满了,可谓十分壮观。

陈恩介绍说:“魏公请过目,这些礼物,都是家父的小小心意,还请魏公笑纳,请魏公放心,这礼物还源源不断的送在路上,陆续还有很多将会送到魏公面前。”

“咔!”

“咔嚓!”

箱子依次打开,众人看向那些红木箱子,金银珠宝,琳琅满目,无论是吃的用的穿的顽的,什么样的珍奇宝贝没有?

陈继这次的诚意,可见一斑。

魏满自己已经很有钱,根本不在乎这些,眼看着陈继示好自己,心中甚是不屑。

林让抻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感叹说:“原来古代已经有过度包装了。”

果然是过度包装,比中秋节的月饼包装的还要夸张。

就说陈继送给林让的药材,恨不能每根儿药材都要包装一番,偌大一个箱子打开,药材包装的跟花束似的,一箱药材能有平时一箱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除了讨好林让的药材,医典,还有讨好魏满的各种珍奇,就连在魏营的各个太守都有礼物,陈继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魏满皮笑肉不笑,没什么诚意的说:“有劳陈公子。”

陈恩拱手说:“魏公实在太可气了,这次家父义和,可是十分有诚意的,不知……魏公是不是应该看看义和文书?咱们同为武氏天下,难免有一些摩擦,但忠心都是一样的,您说是不是魏公?”

魏满不接他的话,淡淡的说:“义和文书还不着急,陈公子远道而来是客,我们需好好招待陈公子才是。”

说什么招待,连接风宴都没有。

陈恩知道魏满是在拖延时机,不想和他们谈和,但是陈恩其实也没有抱着谈和的意图,同样在拖延时机,因此陈恩不但不着急,反而顺着魏满的话说。

今日只是进献了礼物,接下来的礼物,十天之后还会再到一批。

陈恩也没有纠缠,爽快的便退出了幕府营帐。

魏满眯着眼睛,不知陈恩这是卖的什么关子,总觉得十分古怪。

林让得了好几箱药材,便带着林奉,准备将药材拆箱,然后清点入库,以后备用。

二人让仆役将辎车运送到药房门口,然后把装有药材的箱子全都卸下来。

林让清点药材,林奉准备记录上档子。

其中有很多名贵的药材,林让看了心情不错,不过仍是一张面瘫脸,也没什么太多的变化。

林让伸手从箱子里拿出最后一批药材,突然蹙了蹙眉,看向箱子底儿。

“义父,怎么了?”

林奉不明所以,义父突然蹙起眉来,说:“可是药材有什么不妥?”

林让没有立刻言语,伸手进箱子,用手指轻轻的蹭了一下箱子底儿,他的指尖赫然残存了一些黄色的残渣。

林奉奇怪的说:“这是……?”

他说着,也蹭了一下箱子底儿,果然手上也染上了残渣。

残渣很细,凑到鼻尖轻嗅,也未有闻出什么奇怪的味道来,不知是什么残渣。

林让眉间紧蹙,说:“黄黍。”

“黄黍?”林奉轻轻捻了捻那残渣,说:“黄黍不是粮食么?”

黄黍就是黍米,古人所说的“社、稷”,其中稷就是黄黍,乃五谷之长。

药箱子里发现了黄黍的残渣,林让眯了眯眼目,不知在沉思什么。

就在林让沉思的时候,杨樾从一旁走过来,笑着说:“嘿!子廉,你蹲在这儿做什么?”

如果不是杨樾出声儿,林让与林奉愣是没有发现,辎车背面还蹲了个人。

不正是魏满的从弟魏子廉么?

魏子廉与杨樾都是“纨绔”,因此二人关系很好,杨樾路过看到他蹲在地上发呆,便出言询问。

林让与林奉绕过辎车,果然看到了魏子廉。

魏子廉蹲在地上,因着辎车将他挡住,便没有被人发现。

此时此刻的魏子廉,就跟中了邪性一样,蹲在地上,托着腮帮子,眨眼都不曾眨,定定的盯着辎车的车轱辘。

“子廉?”

“魏子廉!”

“召典来了!”

杨樾大喊一声,魏子廉这才猛地醒过神来,说:“啊?哪儿呢?”

林让:“……”

杨樾拍着魏子廉肩膀,说:“怎么了兄弟,中邪了?这车轱辘有什么好看的?”

魏子廉摇头说:“不是车轱辘,我是在看这轱辘上的泥印。”

“泥印?”

众人都有些不解,听魏子廉这么一说,全都蹲下来,看着那车轱辘。

魏子廉说:“我以前经常出货收货,淘换宝贝,所以总是出门在外,这车轱辘我看得多了,你们看啊,这车药材这么少,又是轻便的草药,怎么可能让车轱辘留下这么深的泥印呢?”

辎车的重量大,陷入泥土的印记就深,车轱辘上难免留下一个很深的泥印。

但辎车运送的是草药,自重本就很轻,车轱辘上沾染的泥印却如此深,有些不合常理。

杨樾说:“嗨!可能这车原本是运送其他珍顽的,最后换成了草药也说不定。”

魏子廉却摇头,说:“我觉得不是,我看了其他的辎车,同样都是这般,泥印很深……”

魏子廉又说:“你们不知道,我做买卖的时候,经常遇到一些贪心之人,他们在运送货物的时候手脚不干净,很多时候有没有偷东西,就能从泥印看出来。”

杨樾转了转眼目,说:“你是说……陈恩手脚不干净,偷了送给咱们的贽敬?”

众人说着,林让脑海中却突然一亮,嗓音冷漠的说:“黄黍。”

“黄黍?”

魏子廉与杨樾奇怪的看向林让,杨樾笑着说:“刺史,你想吃黄黍了么?黄黍有什么好吃的,太干咽不下去,咱们吃肉啊,我给你去打点野味儿?”

林让却重复说:“黄黍。”

他说罢了,也不多言,直接往幕府营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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