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进,此次是要表现和树立本国风范;
退, 这一次也是为维护和洽谈两方和平。
为此,礼部早已设下各部环节并专门负责接待各邦国的首领使者,帮助他们办理向中央王朝的纳贡事务,并负责迎送来宾,发放各种通行证件,供给来宾日用物品,安排住宿饮食等。
至于历朝历代的外交礼仪也不外乎这些。首先是郊劳,即邦国诸侯,藩国首领及其使者到达京城边境的时候,中央政府要派官员去迎接,并且互赠礼品以示尊重。
待到专程设下的郊劳后,由专人将来访者迎到城中的宾馆下榻,并设宴款待。
接下来就是隆重的朝觐仪式,按照中央政府确定的接见日期,来宾先乘车在王室祖庙门外等待,然后由专人引入,恭敬地面见天子,向天子进献珪玉等贵重礼品,同时要行跪拜拱手低头礼。
直到一场隆重而正式的朝觐结束后,中央政府向来宾赠送车马,服饰和食品,由专人负责宴请和护送出国境。
这一系列流程,在接下来的四五个时辰内都得在礼部的安排下基本走一个过场,整个皇城都进入了一种井然有序的模式,以至于先一步赶到外城的众人也是一个个都十分匆忙。
考虑到首要的环节就是第一步,郊劳。
现下藏族这一次所派的来使贵族仁·朗杰次丹已和二十名先行军在城门领上等待接见,南军机也需立刻派人前往负责第一步的会面,授礼以及接待工作。
为此,如今年迈,已是甚少在人前出现的廷玉老板正一个人立在太和宫偏所前思索着什么。
从背影看,这是位白发苍苍,背脊骨却挺得很直,眉毛却还浓密发黑,双眼闪着精光的老大人。
他身后大约十多步外另有一位小长随站着,手中拿着拂尘一把,除此之外,这位扶手站立着的当朝汉宰相却是比一般四五品官员看着还要朴素些。
仅仅看这张脸的骨相气度,这位老大人一张面容生的倒是一副鹰视狼顾之相,目光锐利,如同鹰眼一般,而生性多疑,经常像狼一样回望。
他今天也没去前朝凑热闹,而是兀自转悠了圈回了自己的南军机,看老者今日这一身仙鹤补子,内里官服白边镶嵌红色,倒是可以撇见年轻时的气概和风骨。
只不过,今日这皇城中虽还有一番极为重要的外交事宜,内里也势必要引起多方注意,他手下却思来想去无人可用。
若说人,是有不少的,但这用人其实有时候就如同趁手的兵器。
有些人喜欢能抓在手里的,可以游刃有余的,他却更喜欢锋芒利一些的,虽锐利,稍有不慎就会割伤了手指,但只有这样的刀才算得上是光芒万丈。
可现在,沾了这新朝之光,朝堂中多了能说会道,善于弄权的能人,却也少了过往的真正愿将自己的性命浸透于鲜血,能胆识有血性的心狠之人。
驯养的犬,永远玩不过凶狠的狼。
只是若说,五年前,或许——
不知为何,却也没往下细想。
有些事,一把年纪的廷玉老板自知想了也没用,或许时候到了总会再遇上。
而当这位老大人环顾下首,却也压下了自己方才所想,他面前,只见领了命即将前去郊劳的胖子王掞恭敬含笑地立在下手,当下不由得停了下,这位老大人一时倒也没有何表露出来什么。
“王掞拜见廷玉老板。”
往常耀武耀威了的胖子王掞在这位老大人面前还是表现得很谦逊恭顺的。
“王掞,图里琛,达哈苏等人已先一步去了郊劳地?”
说着,扫过手里的一方人员核对的文书,廷玉老板想想却也若有所思地对他提了一句。
“一切都已稳妥,人可曾来齐了?”
廷玉老板问了这么一句。
“啊,是,廷玉老板,人都来齐了,前部郊劳的一切我也已经全部核实过,出不了差错,也请您放心,今日京城中有学生一人在,自会将全权把握好,”
王掞赔笑与廷玉老板拱手说道,似乎对自己的能力信心满满,可这话被老大人听在耳朵里却也没接话,反而思索着来了句道,
“便是所有人都在,一人不在总是有些需要注意,就如同群体中少了一棋,这棋总是下不得。”
“王掞,你一直是个心思多的,前几日,你在后广平库的那些事我已听说了。”
“我已老了,这种前头的事我不会管,甚至于这一次也是你们这帮年轻自己的事,我这双老迈的手脚已什么也做不了。”
“但我也送你一句,有时候心思多,是好事,却也要留意些自己真正该注意的,而不是只看着自己的身边,多看一看周围,你的职责是守卫顺天府,而非是万事先显示自己的才干,你可知道?”
可惜这话,王掞只当老大人这是在器重自己,才有心在这儿夸赞他,鼓舞他,只揪着这中间一句就连忙附和道,
“哎!哎!学生受教了,可您一生纵横朝堂,又怎么会老!正所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而您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眼见,王掞这个见风使舵的胖子啰啰嗦嗦的将一辈子回的好听的都说尽了。
这场上下之间谈话却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王掞这人虽狡诈心思多,但到底在这用人之时也也无法,也是把话到发到了这儿了,背对着身望着远处天空的老大人对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之才若有所思地望着皇城外赤金色的天空开口道,
“好了,可以了,此次京城中迎接藏王和活佛一事,需得你们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自世宗十三年之后,我朝再迎此等大事,需得在顺天府百姓面前做天下之表率。”
“嗯,那就希望今夜一切顺利。”
这话说完,廷玉老板却也先一步去往皇宫了,城内分作三队人马,外城的事交给外城的臣子们,銮仪卫负责主要安保,而王掞还是硬生生给自己挤了进来,此番重任在手,王掞是喜出望外,更等不得太多,就坐轿子想着赶紧前往那郊劳地。
离去之前,他眼见廷玉老板走了,却也转头忘了方才那番对话,只在呵斥着身旁的两名看着有些面生的轿夫就先上轿子。
出来前,他还见一众礼队扛着几个红色大缸上了对面的鼓车。
弄几口空缸做什么?
空缸里又无东西。
奇怪。
这一幕王掞看见了却完全没放在眼里,随之就上了轿子,顺带拍拍轿门问了句。
“怎无人在这儿,其余人到底在哪儿?怎么连那几个都不见了?”
“……”
王掞听到这话,外头的轿夫未答,半晌才回了句。
“已都出发了。”
端坐在里头的王掞心里一阵嘀咕,但随之没往心里去,更没有听进去什么教诲的他才一脸不耐地在里头挥手道。
“一帮子见不得本军机好的,算了,廷玉老板刚可都说了,今夜是我等大出风头的时机,此次迎接必要我负责安保,这鼓舞和天空上地面的礼花怎还没有安排好?”
“赶紧起轿,快走快走。”
……
“…呵…呵…”
申时一刻
回到袁家庄石灰窑这一边,当对面这两个名号一报出来,不说是对面那面颊骨狠狠挨了打,牙都废了的黑衣蜘蛛了,常人听了都得心里一突。
“…南军机,海东青?”
黑暗中,那身形魁梧,握拳倾身和他们俩保持着对峙姿态的黑衣蜘蛛当即变了脸色,口中也喃喃自语了一句。
心下,意识到一直密谋在袁家庄石灰窑的计划已是暴露了行迹。
接着,自一开始就与其他黑衣蜘蛛有些区别,手掌上还有个纹身的对方才被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露出些怪异,停了一秒就收回胳膊,玩命似的欲往窑厂内部跑。
这一主动逃跑的举动无疑是十分反常。
因若是窑厂内本无什么特别证据留下,这伙已意识到被围捕的歹徒也不会着急扭身就想进里头去,而不是直接就冲着外头的街道逃走。
此人若不是此案主使,也必将是个知晓内情的重要接引人。
奈何在这袁家庄石灰窑外的暗巷一片混乱中,傅玉和段鸮哪里容得了这伙人中有任何一个人再逃,一块就这么不离缝隙地顺着窄胡同一左一右跳墙大步追进了这窑厂内部。
这个双方沿途展开追逐的过程异常地刺激惊险。
由于暗巷过窄,靠近周围民宅,手中遂发枪的射击范围不可能达到,还容易误伤,所以只能用亲身完成这一抓捕。
两边的民宅屋顶上的一块块瓦片随着被三人的搏斗撞的只往下掉,那身手显然高于常人的黑衣蜘蛛占了地形优势,趁着弄翻一架木头推车的间隙,甩开段鸮的空隙拐入了一条小道。
可没等这个罪犯成功突围,先一步绕过窑厂外的围墙,堵在前方的傅玉已是从墙后一脚又直接横插了过来,一刹那,傅玉手上的力道直接冲击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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