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鹊 完结+番外 (叽哩呱啦噜)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叽哩呱啦噜
- 入库:04.09
中年人就是住在他对面。
拉曼两指捏着恶魔牌的边角,在众人视线的浇灌下一脸平静。
“该我了。”俞逢托着腮,随手拽出来一张。
“隐者。释义探索。”一身白色长袍的孤独者,提着一盏微弱的灯,拄着拐杖,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俞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张薄薄的卡片,看向黎止。
是该他抽了。
桌上还有两张塔罗牌。他拿走一张,剩下那张就是乐颜的。
他伸过手去,随意拿了一张。
乐颜拿走自己的牌之后,看到牌面的那一刻,黎止看到她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她迟迟不将自己的牌面亮给众人,“我抽的是……死神,寓意是结束。”
这可有点糟糕。这张牌听起来的邪恶程度和拉曼的恶魔牌不相上下。
从某个角度来看乐颜分散了一些注意。
“你的呢?”乐颜问黎止。
黎止展开掌心,赫然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灰塔被闪电击毁了,碎石崩裂,从高空落下。
“高塔。”乐颜说。她放松了肩膀,舒出一口气。
“别的牌面都有正向释义和逆向释义,比如皇后,正位释义为圆满的家庭生活,逆位释义是沉溺享乐,或者死神正位释义是失败,逆位是一线希望,每张牌面都好坏相对,”她顿了顿,“但高塔不一样。”
乐颜:“高塔只有坏的释义。”
黎止:“是什么?”
乐颜:“毁灭。”
“啪啪啪!”
鼓掌声突兀地从门口传来。
黎止回头。是男孩管家。
“看来各位玩得很开心呢!塔罗牌的预兆大家都收到了对吗?”他一边鼓掌,一边笑得眼睛弯弯。
没有人回答他。黎止将手中的高塔拢得紧了些。
男孩步伐轻快地走进起居室,离众人越来越近,“哦对了!我还想给大家一个小小的提示。”他握拳轻轻敲了敲自己脑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塔罗牌的牌面,暗示着你们的死亡方式哦。”他开心地笑着。
尤树在下一刻怒而暴起,揪住了男孩的领子,“你说什么!”
俞逢还陷在沙发里,见状懒洋洋地开口:“别白费力气了。他是杀不死的,而且也只是个听从指令做事的而已。”
“是的呢。俞先生完全正确,所以还是麻烦看一下手中的塔罗牌吧。”
“要好好反省一下,”他的表情倏地阴郁起来。
“各位罪人。”
称谓变了。
咬牙切齿中带着的怨毒格外生动。
“黑鸦先生等着你们呢。”
第十四章 022100 阖眼
黑鸦。
这两字出现的时候,有人在明目张胆地怔愣,有人在悄声吞下惊呼。
黎止想起了那个被禁止进入的书房,密室里杂乱陈旧的剪报,那些泛黄的卷边好像都历历在目。
福尔马林味道浸染着的人体器官,在多少个黑夜里安静等候着。
男孩脸上阴狠的表情几乎是一闪而逝的,转瞬间他的唇角就又甜蜜蜜地翘起,仿佛刚刚那些令人胆寒的阴霾是错觉。
他刚刚的发言近乎震慑住了所有人,那些尖锐的措辞,好像在场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在这座离奇的孤岛庄园中,活该接受那位‘黑鸦’的审判。
可偏偏记忆又出现了问题,没有人知道自己所谓的罪行是什么。
像是拙劣的游戏剧本一样荒谬,可尤树却突然想起了水晶灯上血液滴落的声音,那种残忍的真切。
尤树握紧男孩衣领的手松了,他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他声音很低,不知道到底是在问谁,听上去更像是末路的呢喃。
“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他猛然抬头。
“不可能就这样呆在这里等着被杀吧?!”他的目光在一张张沉默的脸上搜寻着,想要看到希望。
可惜此刻起居室内的气氛早已趋于凝滞,桌上的花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到难以入口了。
“有办法呀。”
该死的。最不该开口的人开口了。
那男孩伸出手来,将刚刚被尤树扯乱的领口整理好,慢条斯理的动作,黎止能看见他幼嫩的指缝中,隐晦肮脏的几丝红色仍没洗净。
“您不用担心,黑鸦先生很好说话的。”
“我相信您只要和他当面谈谈,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男孩看着尤树的眼神认真又诚恳。黎止却觉得那股阴冷的恶意始终蛰伏在他的眸底。
“不过您要先找出他来呀。”
想想也挺可笑的。锁在屋子里任人摆布,还要听从一个机器的提示来谋求生路。
“这种晚餐我不想再吃第二次了。”躺在床上的黎止这样想道。
沉闷得宛如葬礼现场,入耳的只有刀叉碗碟的撞击声和咀嚼声。更不用提黄色烛光映出的几张宛如行将就木的人脸了。
黎止转头看向床边,俞逢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几张皱皱巴巴的纸,来回翻看。
“你在看什么?”黎止转回头,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问道。
“关于黑鸦的剪报。在书房里顺手拿的。”
最终还是采取了就近原则。生命威胁的震慑下,性别与隐私反倒是个格外轻松的话题了。
只不过拉曼落单了。没有人愿意和他住在一起。
“至少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一些关于黑鸦的信息了,”俞逢仰身,把自己陷入柔软的被褥中,“西池尤树他们估计连书房都没进去过。”
黎止清楚记得剪报信息,“逍遥法外的杀人狂吗?”
“鸦羽笔、遗书、划开嘴角,还有密室里那些器官罐子,原以为这已经够故弄玄虚了,没想到还能搞出‘审判’罪人这一桥段,”俞逢语速极快,“这家伙仪式感强得过分了吧。我们到底是怎么趟进这滩泥水里的?”
黎止的疑惑不比俞逢少半分,“那男孩说要找出他,这方面也完全没有头绪。”
“我仔细勘察过走廊和几个房间,没有任何监控设施。”俞逢说。
“如果在这种前提下,黑鸦要在这所宅子躲藏兼行凶近乎不可能。”
“黑鸦多半就在起居室里的七个人当中。”俞逢的语气并不笃定。
这种可能性确实更大一些。黎止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解释,“而且他自负。如果我是他,自己精心策划的游戏一定亲自参与。”他代入角色进行猜想。
“毕竟只有参与者,才能获得最大限度的游戏体验。”
融入到群体中,近距离地去触及那些崩溃与恐惧,戴着面具欣赏绝望的挣扎姿态,知道真相后的惊愕,最后在祈祷声中杀死他们。
没有人会想浪费的。
但也没有人想死。
凭什么要陪他玩这一场荒诞的杀戮游戏?
黎止躺在红丝绒床单铺就的床上,一片柔软中,又恍惚觉得自己是躺在淌满鲜血的案板上。
“俞逢,你觉得是谁?”
这种猜忌的问题太有试探性,可黎止却忍不住问出了口。
烛光吝啬地燃出一点点光,天花板的实木纹理完全被黑暗藏匿,钟表嘀嘀嗒嗒的声音像催眠的咒语。
俞逢没有答话。
黎止在昏暗中平稳呼吸。窗外有风踏叶而行的声音。
黎止耐心等了一会儿,旁边还是完全没有声音。
他转头一看。
俞逢已经睡着了。
单只手臂还压在脑袋下,手里还轻抓着一张皱巴剪报。
黑色眼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阖上,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正静静地搭在形状姣好的眉骨上,嘴角终于没有了那讨人厌的戏谑笑意。
“他这副模样看起来还挺乖。”黎止想。
夜色渐深,他轻轻起身吹灭了那团昏黄。躺回床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意外地清醒。
明明这些接踵而来的糟糕事件早就让他疲惫不堪,他却睡不着。
“不行,必须睡着。明天绝不能昏沉。”
抱着这样的想法,黎止开始强迫自己入睡。
可失眠这种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黎止闭着眼睛,耳边风声与俞逢呼吸声交响,意识反而越来越清醒。一天来发生的事情甚至开始在脑内上演走马灯。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意终于如温水一般开始浸入黎止的意识。
一只胳膊突然压住了黎止的脖颈。
毫不遮掩的,理所当然的,和……温热的。
黎止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俞逢睡相奇差无比。
下一秒,黎止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被一条压上腰际的腿驱散殆尽。
黎止立刻就清醒了。
他猛然睁开双眼,总是沉静的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俞逢身材修长,侧身一手一脚的跨度已经将黎止囊括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转瞬间黎止仿佛变成了少女青睐的毛绒小熊,每晚都会抱着睡觉的那种。
这个瞬间荒诞感加重了一千倍。
黎止的身体僵硬着,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俞逢侧过来的脸就在咫尺,绵长温热的呼吸就打在耳畔,黎止被这微小的温度搞得非常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