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宝一愣,慢慢放下手中的瓜子和小人书,双手互握放在身前,微微扭头眼睛朝向窗外望去,神情有些飘忽似在思考些什么…
不出片刻王元宝嘴角微微一扯,轻轻吸了口气转而面向刘管家说道:“今日开业倒是个好日子,我就不去了,你备一份贺礼送去便可,省的那丫头瞎想。”
刘管家了然,微微点头回道:“好,我这就去准备。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王元宝抬手一挥打发了刘管家,又接着拿起了小人书正准备看,阿山突然开口道:“二郎,你未免心肠太硬,佳文待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她铺子开业,你看都不去看一眼。”
王元宝闻言身体往后倾了倾,双肘撑在榻上,眯着眼睛看着阿山,笑着说道:“佳文手段可以啊,我身边的人怎么都向着她”
阿山撇了撇嘴:“人家是好心,你却当成驴肝肺。”
王元宝笑了笑:“行了,不说这了。”话锋一转又说道:“阿山啊,你今年都二十二了,无论如何该娶亲了,有没有喜欢的小娘子,聘礼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咋也没个动静儿。”
阿山一脸瞧他不耻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说道:“每次都拿娶亲的事岔开话题,没点新鲜的说词。”
“那你倒是娶一个,让我没话说啊,旁人家有你这个年纪的,人家儿子都会背童谣了!也该娶亲了,别耽误了。”元宝道。
“你比我还大两岁呢!你先娶吧,你瞧上了哪家的小娘子,我帮你找个婆子去说亲。”阿山一脸倔强接道。
王元宝听了一阵傻笑,笑完又脸色一正,神情半严肃的轻轻戏谑道:“山啊,哥有神仙哥哥呢,不用你操心。你可只有哥啊!哥得给你娶媳妇,娶了媳妇还要监督你生娃娃,哥有本闺中秘术,里面那图…画的十分生动,不识字也看的懂,改天借给你瞧瞧。”
说阿山只有王元宝,这是真的。阿山是个孤儿,自小就跟着王元宝,不仅结为兄弟,还赖在王元宝身边,哪也不去。
无论是元宝发财的时候,还是落魄的时候。
因为阿山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必须抓着王元宝这个会赚钱的,不然会饿死。虽然王元宝也是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架不住人家会挣钱。
阿山脸颊一红怒道:“你……你整日没个正经,好姑娘都让你吓跑了!”
王元宝看着阿山这害羞的模样,乐的脸颊直抽抽,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不再调侃他。转而一本严肃地问道:“阿山啊,入秋了,粮仓那边盯着点,过些日子准备准备就开始收粮。”
阿山见王元宝说的正事,也收了收神,回话道:“嗯,我抽空过去看看,放心吧。”
“哎,抽什么空,你哪天忙了?天天都空着。还有市场那边,多派些人手,过些日子还要去趟淄州,今年最后一趟了,车马都提前准备好,找几个身手好的,保险一点。” 王元宝想了想,又朝着阿山吩咐了几句。
阿山回道:“嗯,我都准备着呢,还是和往年一样。”
王元宝说完,伸手在炕桌下摸了摸,掏出一本小册子,摔到阿山面前:“喏,这个给你!好好学学。”
阿山以为是什么经商之术,连忙拿起来翻了翻,瞬间大惊失色,扔了回去,瞪着王元宝说道:“我就知道你就正经不了一会儿!我真是服了你了!”
阿山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顿了顿,又返了回来,拿起了小册子飞奔出去。
王元宝着看着阿山慌张奔走的背影,笑得不能自己,低头接着看他的小人书。
☆、第 2 章
三个月后。
李玄宁坐在宣政殿的椅子上一心情颇好地看着折子,听着汇报。
曹莹玉躬着腰,有些激动地说道:“回皇上,自三月前革新吏治以来,民间有志之士中,有丰厚的财力者,纷纷向朝廷捐纳,短短几月,捐纳总和高达五千万两白银。”
“这么多吗?”李玄宁有些惊讶。
“回皇上,这些年皇上发展经济,提高商人地位,民多富裕,丰盈国库,只是时间问题。”曹莹玉接着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另一张折子细细看着。逐渐皱起眉头,随后面色一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冯德顺眼看着皇上就要发怒,正悄悄的往后退了半步,准备迎接扔出来的折子,没想到李玄宁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李爱卿,这王元宝是如何说的?”李玄宁扭头问向吏部尚书李山海。
“回皇上,上京王元宝于任职第一天以自己目不识丁、难堪大任、愧不敢当为由辞官,但因其捐纳银两数额较大,故请皇上定夺。”李山海说。
“捐了多少来着?哦,八百万两白银。”李玄宁带着疑问又翻了翻户部的折子,接着说道:“只捐钱,不要官,罢了,随他吧,朕说了自愿便就是自愿。”
说完李玄宁撇了撇嘴巴,在心里感慨:朕的子民如此有钱。
“今日就到这里吧,卿家还有其他奏折吗?”李玄宁问道。
“臣无奏。”二位大臣同时说。
“无事那退下吧!”李玄宁说罢又站起身来,一手拿起纸扇一个转手打开,边微微在胸前轻扇,边在桌前来回度步,二位大臣则躬腰退了出去。
李玄宁步伐轻松地溜达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抬头朝冯德顺望去饶有兴致地问道:“顺子,上次你说王元宝是第一款爷,后面还有什么来着?我记得你好像没有说完。”
冯德顺低眉想了想,随即反应过来上次在亭下皇上问起四大商的事。稍稍往李玄宁身边靠了靠,答道:“回皇上,奴才上次说这王元宝是得了神仙的相助,突然暴富的,这都是民间的传闻。”
冯德顺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奴才近日倒是听说那京兆尹程大人逢人便说那王元宝的家如何如何奢华什么的。”
李玄宁又问到:“程会杰他们是好友?”
冯德顺微微一摇头,答道:“回皇上,奴才只知程大人是因捐纳之事去的王宅,至于他们是不是好友,奴才也不知。”
李玄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睛一眨,示意他接着说。
冯德顺会意,又接着道:“听说王宅被民间称为王家富窟,镶金嵌银极其奢华。而且……,嗯,而且那王元宝很是年轻,长相俊美,只可惜是个文盲。”
李玄宁皱眉:“文盲不识字吗?”
冯德顺:“回皇上,奴才打听到王元宝父母均是普通的农户,穷的很,家中原有个哥哥王大宝,王大宝是种花田的,攒下一些钱两。后来日子才好过了,但是也误了读书。”
“后来王元宝,得神仙提点,做起了琉璃生意,顺风顺水,几年时间竟成了有名的大商。”
李玄宁听罢,眯着看着冯德顺问着:“顺子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与那大商暗中来往了?”
冯德顺大惊失色,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两手趴下,赶紧解释道:“皇上,奴才冤枉啊,不是奴才清楚,是那王元宝的事被编成了话本在民间流传。”
李玄宁看他这个样子,也不似在说谎,于是说道:“起来吧,看把你吓的,改日也弄个那个什么话本,让朕也瞧瞧!”
冯德顺听了皇上的话才松了口气,回道:“谢皇上!”,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李玄宁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似想到了什么,后又扭身对冯德顺说:“顺子,给朕准备衣物,还有常武的。”
冯德顺马上反应过来,弓腰答道:“奴才遵旨。”
冯德顺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平日里锁在这深宫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李玄宁便着平民百姓常服,与常武二人出宫走走,有时冯德顺也跟着。
常武是禁军统领常青之子,御前一等侍卫,武功了得,出宫带着他也安全些。而且常武幼时是李玄宁的玩伴,二人自小有着深厚的友情,多年来一直追随李玄宁,结结实实是李玄宁的亲信。
除了人有点虎,其他都挺好的。
上京大街上一路繁华,车水马龙,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时不时传来哪家娘子与人争吵的声音。道路两边的小商小贩排列的倒也齐整,沿街叫卖的货郎担身边总是围着三五个姑娘在挑挑捡捡。
李玄宁身着一身青衣白衫,一边和常武并肩溜达着,一边寻思去哪里吃个有趣的午饭,俊朗的脸上剑眉轻扬,嘴角微微上翘。
走着走着就扭头看了看常武,正想问问他意见,见他一脸紧张的表情,有些好笑的说道:“阿武,你淡定点,你现在是我的弟弟,别那么僵硬,弄的跟保镖一样,大家都看你呢。”
常武常年习武,虽与李玄宁身高相仿,但身材健硕,面容刚毅,无论怎么看,都确实像个保镖。
听李玄宁这么一说,马上左顾右盼一圈,浓眉大眼瞬间就挤到一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小声说道:“皇上,大家看的是你,你看那小娘子一脸嫣红,定是看你貌美,在问是哪家的公子。”
李玄宁听常武这么一说马上挺起了胸膛,让自己看着玉树临风一些,对常武说:“嗯,倒也有可能。”说完便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