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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完结+番外 (青茶木)


  他盯着他的眉眼看,心里揪了一下,他把这种揪心感归结于怜悯。
  跟对待小八他们,对待秀儿他们,不一样的怜悯。
  权衡了两下,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拿开方羿身上厚厚的十几层战袍,大臂一挥,在旁边稍微空旷的地方铺开,把方羿挪上去。
  然后,开始解衣裳。
  解完方羿的,又转而解自己的,然后物尽所用地把厚衣裳摊开,盖在方羿身上,当作简易版的棉被。
  最后,钻进被中。
  肌肤相亲,是能维持体温的最好的办法。
  安戈贴着方羿,这个平日都跟暖炉一样的人,陡然之间成了一个大冰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亦或说......下一刻就断了呼吸。
  想到这一层,他心里就莫名一阵慌乱,像是找不到落脚点的海鸥,只能在茫茫海面哀鸣。
  “猴哥啊......只要你别死,我怎样都成。”顿了顿,眼神真挚,似乎在心里许下了某个承诺,又道,“真的。”
  洞口那里,他用战袍拉了一个简易的门帘,底部用石头一压,暂且抵挡了部分寒风。
  只是外头的阵阵呼啸,仿佛垂死挣扎的狸猫惨叫,划破寂静的空气,扎进安戈的心,徒添了几分恐惧。
  他不断揉搓方羿的手,哈气,整个人都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搓了好一会儿,手差不多暖和了,他便将身体往前一挪,紧紧抱着方羿,胸膛贴着胸膛。
  咯咯!
  上下两排牙齿打颤,他被这大冰棍冻得直抖,然则搂在大冰棍身后的手却一直未有松开。
  他一面发抖一面流眼泪。
  至于为何会流泪,安戈过后很久都没想明白,自我剖析了万儿八千遍,得出一个模糊的界线不清的结论——
  大概,是怕眼前这人,再不能睁眼了吧......
  安戈时常起来给方羿喂水,洞中没有器皿,他便将石头上堆积的最上一层细雪塞入口中,融化之后渡给方羿。来回好几趟,那人干得如树皮的唇才终于好转了些。
  时光悄然流走,安戈醒来之后,已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腹中空空,很是饥饿。
  劳累不堪的人神志迷糊,下意识决定再睡一会儿,慵懒地翻了个身,却被洞口迎面刮来的寒风打得一激灵。
  陡然清醒!
  他唰地睁开眼,想起不省人事的方羿,幡然转身,只见那昨日还奄奄一息之人已然睁了眼,而且是早早就睁了眼,一直等他醒。
  这是......没事啦?
  瞧着方羿仍旧惨白如纸的唇,他心里还是危危高悬,企图开口问候两句,却被这人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恨不得一拳将他锤死。
  “我们.......那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针对今天的评论说一句......
  小安很有想法,不蠢不傻,因为他的亲妈是青茶木,木木是个智商很高的仙女!


第85章 心意(二)
  “我们.......那个了?”
  方羿说出这话的时候, 眼神发亮, 满满欣喜又带着一丝不敢确信。就着他几乎没有生机的青白的脸, 活像尘封了几百年的老古董见了光。
  这么字面的意思安戈要还没听懂就是白痴,他的脸色顿时铁青,凌厉吼道:“哪个?你他爷爷的手不能动脚不能动, 能哪个?”
  方羿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我以为......”
  “以为什么?”安戈眉头一竖,凶得不得了, “你这是哪里来的流氓脑子?我为了救你又是爬山又是扒雪的,结果你醒来脑子里就只有这种龌龊事!你是不是成心想怄死我!”
  方羿垂眼,半晌又不死心一般,提醒道:“你耳朵红了。”
  被拆穿的感觉很是挫败, 安戈愣了一下, “还不是被你气的!是不是没事了?没事我就走了啊!”
  “别走!”
  乞求,低微,仿佛茫茫大漠中探出头却摇曳不定的幼草。
  安戈穿衣裳的动作一顿,“又,又怎么了?”
  方羿现在半身不遂,病恹恹的, 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和嘴, 他直勾勾盯着安戈的背,委屈巴巴道:
  “你走了, 我会想你。”
  这句话像是大张锐牙的毒蛇,一下子钻进安戈心房, 百转千回地穿梭,毒素瞬间蔓延。
  安戈心里咚的一声,“你,你脑子坏了你!没发烧吧!”
  语罢,他还象征性地去探了探方羿的额头。本想接着讽刺两句,没想,这猴子居然真的发烧了!
  怪不得!
  正常精神状态的方羿怎么会说这种不知所云的糊涂话。
  什么想不想的?这猴子巴不得他走呢!还是立刻马上不拖泥带水的那种!
  “诶,真的烧了?”
  方羿根本不听他讲,只小媳妇一样瞧着安戈,眼泪汪汪,“我想你,你会想我么?”
  安戈要疯了,这臭猴子到底要干什么!
  “闭嘴!”
  方羿被吼得一颤,眼睛更红了,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瞅着就要哭出来,委屈极了。
  安戈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只好压着毛躁,笨拙抬手,哄小孩一般拍拍他的头,“好了,你发烧,需要休息,先睡一下,我出去找点吃的。”
  这一招果然管用,那人一下子如春风吹过的杨柳,欣喜若狂,还抬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好,早些回来~”
  安戈被那柔情又期盼的水润的眼睛盯着,心里猫爪了一般,肢体僵硬地给他拉好被子,身体轮廓都被仔细掖好,他才揣着小鹿乱撞的心脏走了。
  这猴子病了,病得开始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胡话。安戈走在路上心事重重,像是突然卡了什么难题,让他半天都走不出来。
  想......
  若他真走了,这猴子会想他么?
  他又去了几乎是停尸房的战后场,一万大军赶路,合该是有军粮的。
  虽然现在天寒地冻,能找到的柴火都覆了冰雪,普通的钻木取火根本发不起火。煮东西是无望了。
  (其实烹煮生火会有烟,容易引来敌方哨兵的眼睛,安戈这一回但也算误打误撞,择了条生路。)
  他从前在火头营干过一段时间,还算知道些行情,火头军携带军粮锅盆的同时,还会蒸一些馒头带上,作为干粮。
  在怪石横陈的地方扒了好些行头,终于翻出来十几个。他的运气好,还找到几个包子,虽然被冻得跟石头一样,落地上都能砸一个坑,但揣怀里捂一会儿,还是能吃的。
  他将搜罗来的东西带回山洞,挨个挨个放起来,又摸了摸方羿的额头。
  “啧,怎么还这么烫啊?”
  他忧心忡忡,从怀里取出两株红斛草——这是有退热功能的草药,小时候老爹叫他认过,若是得了伤寒发热,便用红斛草混着生姜熬汤,喝两碗便好了。
  只是,他现在没有锅炉,亦没有碗盏。
  “唉真是,算你这臭猴子捡便宜了。”
  语罢,将红斛草塞进嘴中,又塞了一块雪,寒冷刺穿牙龈,让他狠狠痛了一下。缓了缓,机械地胡乱咀嚼——这个草,真太他娘的太苦了!
  待草药跟雪水都融为一体之后,他才附上某人的唇,缓缓渡过去。
  怕这猴子因为苦涩下意识吐出来,他还特意在唇上停留了许久。
  哎?还别说,这猴子讨厌归讨厌,但这两片嘴唇还是很软很香的。薄薄的,弹弹的,这味道和触感,像极了第一次吃的煮鸡蛋的蛋白,软软的,弹弹的,很舒服。
  这样想着,他又美滋滋地狠舔了一口。
  离开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够,便又回去吧唧了一下。
  过了还没有半炷香,他又觉得空虚了,于是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去洞外塞了一嘴的白雪,融化以后又给方羿渡去。
  来来回回许多遍,直至方羿在睡梦中发出一声难受的口申口今,两片嘴唇水润得发红,暗度陈仓的某人才幡然起身,心虚地左瞧右看。
  嗯,没人发现,很好。
  方羿再度醒来时,高热已然退了,神志也较之前清晰很多。他浑身刺痛着起身,却发现身上不着片缕,上上下下盖了许多层衣裳。
  “诶?醒啦?”
  安戈一面啃着梨一面进洞——这梨是他刚刚这一趟遛弯的最大收获。
  “你?”
  方羿盯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安戈,似乎很惊讶。
  安戈揣着救命恩人该有的傲慢姿态,“干嘛?醒了就不认人了?”
  “嗯......不是。”方羿垂眸,“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见我。”
  之前两人大吵,又冷战了十几日,皆是相看两厌。
  他那日遭到埋伏,头上崖体轰然坍塌,混着暴雪如山洪一般暴发,他侥幸得了上天眷顾,吊着一口气,负着重伤困生在石缝里奄奄一息。
  然则,生死之际,脑袋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这窜天窜地的小夜叉。
  果然如萨伦曼所言,他这扬名八川的永定侯,有软肋了。
  山洞里蓦然空荡寂静,像罩了一口大钟,气氛有些指不清道不明的迷离。
  “伤势怎么样?”
  “眼睛怎么样?”
  两人同时发问。
  安戈局促地在腿上拍了拍,打算还是先回答对方的问题,“那个,寒针不来了么,又是针灸又是用药的,我当然一下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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