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伦已经备好了一辆马拉的板车,载着陈珺下了山坡。
山脚下是一小群绵羊,如同雪白的云朵聚集在一块儿。
板车徐徐在后面行走,忽伦赶着羊群走在前面,等到帐篷已经变成一个点时,忽伦停了下来,让羊儿自己吃草,自己在草地上游走,时而俯身下去。
过了一会儿,忽伦走回到板车旁,把一只吃饱了奶的小羔羊放在陈珺怀里,道:“它走不动啦,哥哥你照顾它,我就送你萨日朗花。”
说着摇了摇手中的一束红色花朵。
陈珺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花?”
忽伦狡黠地眨眨眼道:“王每次回帐篷,都会带一束回去,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的桌上也放着一束。”
陈珺低下头不再说话。
忽伦便向他问起中原的事,小孩子对很多东西抱有好奇心。
绵羊一朵朵散开在草地上,偶尔仰起头,发出“咩咩”的叫声。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羊儿受惊,四散开去。
高大的枣红马在板车前停下,依达朗跳下马来,看着抱着一只小羔羊坐在板车上的陈珺,呆住了。
忽伦走过来向他行礼。
依达朗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萨日朗,忽伦便把花交在他手里。
握着花走到板车旁,陈珺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依达朗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道:“还以为……你走了。”
忽伦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忘了告诉侍女姐姐了。”
“回去吧?”依达朗说。
陈珺“嗯”了一声,依达朗便把花束放在他怀里,随后把羔羊递给忽伦,伸手来抱陈珺。
陈珺却道:“我想自己走走。”
拐杖被放在板车上一起带来,于是依达朗牵着马,缓缓走在陈珺身旁。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阵,陈珺停了下来。
“累了么?”依达朗伸手扶他。
陈珺道:“有点。”
依达朗抱起他,却不上马。
“不骑马么?”陈珺看向身后的马儿。
依达朗道:“就这么走走吧。”
“还有好远的路。”陈珺伸手推他,“还是骑马吧。”
依达朗却收紧手臂,道:“没关系,我抱得动。”
顿了一顿,忽又笑道:“是比以前重了。”
陈珺心中一动,察觉他脚步缓慢,道:“走快些吧。”
依达朗却道:“我宁愿永远也走不到帐篷,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陈珺眼里发涩,轻轻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回到帐篷,将陈珺放到榻上,依达朗坐在榻边没有离开。
“忽伦说,有人向你提亲,你为什么拒绝?”这个问题在心中转了几转,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依达朗握住他一只手,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珺道:“你是勒穆的王。”
“那又如何?”依达朗道。
“你有责任。”
“那又如何?”依达朗继续道,“依达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勒穆的王,也不必从此以后也都是勒穆的王。”
两人沉默了许久,呼吸彼此交缠,带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你知我的手段,若违今日之约,我必会杀了你,绝不留情。”陈珺握紧了他的手,用尽量冰冷的语气说道。
依达朗呼吸一顿,继而心脏狂跳。
这是最冷酷直白的威胁,然而于他而言,却是最缠绵动人的情话。
“我可以……”依达朗深吸了一口气,“不,我想吻你。”
陈珺闭上了眼睛:“你早已不是我的仆人了。”
温暖的唇覆了上来,在那熟悉的气息中,陈珺感觉到心脏的微微颤动,如同风中摇动的萨日朗。
今年的萨日朗已经谢尽,但以后的每一年,萨日朗都会再开,火红的花朵会像晚霞,一直开到天边。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阿朗终于等到了春天,鼓掌~~~
☆、徐问x萧断
阴云在天空中翻滚,闪电撕扯着天空,如瀑般的雨帘遮蔽了群山,大树几近摧折。雷声轰隆隆远远传来,如山巅崩塌。天地一片昏暗,山脚下一座小茅屋摇摇欲坠,一个身穿白衣、背着竹篓的男子朝着茅屋奔去,山路的泥浆溅在他的衣摆上,如同宣纸上的点点墨迹。
男子终于躲进茅屋,雨水从脸上流淌而下,很快地上便积了一小摊水。他把茅屋的门关上,用一根圆木抵住门。
风透过门缝刮进来,呜呜作响。
不一会儿,茅屋里亮起一点光,在昏暗的天地之间,带着些微的暖意,如同大海之上的一座灯塔。
男子在茅屋里升起火,脱了衣服搭在竹架子上烘烤,随后坐在火边,感觉暖意笼罩全身,驱散了雨的寒气。
突然,脖子边一阵凉意,男子下意识往旁边一偏,身后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冷冷道:“别动。”
男子立刻定住,没有回头,问道:“阁下是谁?”
身后那人呼吸有些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这里是在下临时搭就的茅屋,只做避雨和临时歇宿之用。大雨停后,在下自会离去。”男子的声音温润清朗,刀刃临身,竟也镇定自若。
那人阴笑一声,道:“离去?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男子感觉到刀刃已经划破皮肤,但刀身在微微颤抖,道:“阁下中了剧毒。”
那人道:“但时间足够杀你。”
男子道:“在下不才,略通医术,若能为阁下解毒,可否放在下一条性命?”
这话说得十分平静,放佛他向那人求的不是性命,而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东西。
那人却道:“我刀下从不留人性命。”
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男子手臂微动,有什么东西被扔进火里,立刻燃烧起来,室内突然明亮了一瞬,顿时又暗淡下来。
“你该晕了。”男子说道。
一个淡淡的香气在屋中蔓延,那人悚然一惊,欲拖动刀身,却发现全身酸软无力,紧接着眼前模糊一片,黑暗袭来之前,耳边只剩下一片雨声。
男子检查了他的伤势,除了身中剧毒之外,前胸、后背和手臂上有七八处剑伤,伤口很深,仍在往外淌血。
借着火光,他看见这人戴着一个狰狞的鬼头面具,手里扔握着一把鬼头刀。
喂那人吃了压制毒性的药,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之后,男子静静坐在火边,等待雨停。
雷声渐渐隐去,屋外只剩下如浓墨一般的夜色与瓢泼大雨。
“滚开……滚开……”那人似乎做了噩梦,昏迷中呢喃着。
“一起上吧,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茅屋迅速靠近。
男子率先走了出去,站在门外将门合上。雨中走来四五个人,全身被大雨淋湿,有人手臂和腿上简单缠着绷带,目光不善地盯着茅屋。
为首拿剑的一人走上前来问男子:“叨扰,敢问阁下可能看见一个戴着鬼头面具的人?”
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曾。”
拿剑之人犹疑地看向男子身后茅屋,道:“不瞒阁下,那人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千面鬼屠萧断,他杀人不眨眼,阁下若遇上了还是躲远些。”
男子点点头,道:“多谢告知。”
拿剑的人想了想,道:“雨势太大,不知可否方便借茅舍避雨。”
男子却道:“屋子狭小,容不下这许多人,往前十里有一村落,诸位去那里吧。”
一个虬髯青年大声道:“人肯定在里面,这家伙在撒谎!”
拿剑的人便问:“不知阁下与萧断是什么关系?”
男子竟也不否认,道:“萍水相逢,他身上的毒是你们下的?”
那些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散开来呈半圆形,将茅屋包围。
虬髯青年答道:“是又如何?”
男子道:“这毒腐人脏腑,折磨人七天七夜而死,若非深仇大恨,何苦如此狠毒?”
青年道:“萧断屠人满门,亦未曾手下留情,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
男子却道:“我未曾见他屠人满门,何况他屠的想必也不是你们的满门,与你们有何干系呢?”
青年被说得一愣,怒道:“这人必定与他是一伙的,先杀了他再杀萧断。那家伙中了毒又受了伤,跑不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吹来,男子伸出手掌,便见白色的粉末被风吹得四散,这些人猝不及防,全都吸了进去。
“有毒!”众人大惊,纷纷倒退几步。
“这毒发作很快,”男子道,“若想活命,去二十里外镇上的玉林药铺取解药,便说是徐求道让你们去的。”
青年脸带惊惧之色,挺着脖子叫道:“小小伎俩休骗过我们,谭先生,他不过是想将我们支开罢了。”
拿剑的人没说话,只是暗暗运了一下内力,发觉胁下二寸处刺痛,内力运转不灵,知道男子所说不假,只是萧断好不容易中毒受伤,这么好的机会实在是不愿轻易放弃。
徐问见他们犹豫,道:“这毒一个时辰后发作,你们此时赶去刚好来得及,若晚得一刻,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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