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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 完结+番外 (凶凶是小熊)


  之前觉得李终南聪慧不假,晓舟珩却是没料到他直觉竟如此敏锐。突然觉得上天有些不公,标致的面容再配上他的颖悟慧心,只道李终南还真真是来自蓬莱仙阙。
  这下晓舟珩也将李终南这份迂回的苦心明白了个彻底,但这下因为尹旧楚的入牢,导致婚期不得不搁置下来。念着旧情,晓舟珩心下还是有几分担心尹旧楚在牢中受罪,三番五次叮嘱禹泊成不要让衙役难为他。
  ……
  屈夜梁才将吕鸿秋送回了吕府,这边就听说李韫德失踪一事。
  屈夜梁知晓十七少爷这厢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下最担心还是李韫奕。而自己能做的,便是加鞭骤马赶回李府,进门还不待涤去风尘,便扯着婢子问那人在何处,那小婢自然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屈夜梁,哆哆嗦嗦指了去往三秋亭的方向。
  屈夜梁眯眼向那处一望,只听轰隆巨响,转眼便是云压重雷,濯手雨沱。府内婢子们吵嚷着去檐下躲雨,只有屈夜梁一人信步在暴雨中。
  堪堪咫尺,屈夜梁自觉耳边雨点碎急之声急退,早已被雨水糊住的的双目只余专注于与自己对弈的李韫奕——他在观棋,他在看他。
  过了许久,李韫奕才发觉了浑身湿漉的屈夜梁,他临风一笑,敲了敲台案:“蔚霁,你回来了。”
  李韫奕像被梦魇折磨了一宿,此刻,屈夜梁望着他深凹的眼眶,以及失了色的桃花眸,只觉这一笑真是比哭还难看。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甚么也不愿意说。
  屈夜梁向前几步,坐于李韫奕对面,盯着他力竭苍白的脸看。李韫奕却是避了那刺眼目光,纤长手指轻捏一枚红玉棋子,久久没有落下,并非是不想,而是不能矣——黑棋白棋早已布满,这厢早已是困局。
  一道闪电,映出了李韫奕满是泪痕的脸;一记惊雷,恰好掩了因屈夜梁骤然起身打翻的棋子落地之声,拥了他对面那人入怀。
  他如此狼狈不过堪堪两次:五年前李韫奕方接手李府,收到第一封密函便是江山玉医无端陨命,且与李将军有直接干系。自那之后,李韫奕便与李闫卿渐行渐远。哪知又是多舛,同年又亲眼目睹十二弟李韫谟坠崖,尸骨难觅,迄今杳无音讯。
  市井朝中的冷语闲言这十一年里屈夜梁也听了不少,更何况是李韫奕。旁人道他假模假样,精黠算计,目无尊长,阋墙杀弟;但遮在那人睫羽下的难言心绪与千万隐忍,屈夜梁一直都懂。
  即便这些诳误华言那人一次都不与自己提过,这般在那人缄默下的鞭挞酷刑,自己甘愿全然吞下,因为自己能做的,也只剩下在那人耳边轻道一声——“我理会得。”
  你还有我,你硬撑甚么?
  他非人间人,我乃地狱客,二人着实相配得紧,屈夜梁心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抬手揩去附在那人脸上的点点泪斑。李韫奕还是笑着,奈何泪却越涌越多,不知是雨水还是那人晶莹,屈夜梁终于还是妥协般放弃了擦拭,低下头将舌探进了李韫奕的口中,一手缚着那人后勺,将指尖探入那人发间;一手拥紧了被自己弄得浑身皆湿的那人后/腰。
  两-舌-相-触,又极快地纠-缠在一起;四-唇-相-交,二人却是再难离口,李韫奕将双臂绕过屈夜梁双肩,似蛇般缠住后颈,回应着,无比贪婪。
  良时如此,啮臂欢/交,切莫觉来是梦,君言衷素为假,徒生悲。
  雨更大了些,不如就晚些停罢。
  ……
  府内义庄向来鲜有人涉足,更不要提比那处还要偏僻向南的的一处院落。之前为尤夫人上香,或者前些日子与魏小鸾来查玉英尸首时,自己就注意到那样破败一处,不论是落着的锁,或是虬枝状的草木,皆让李终南感受真真切切的禁忌。
  此处毫无前几日被暴雨重雷惊扰的痕迹,纵然是被冲刷去了日夜蒙上的灰尘,却还是扯不掉年岁带来的遗忘。
  而恰恰是这遗忘二字,最为致命。
  李终南轻易就翻了进那院落,待站定,环顾四周,冲着虚无缥缈的深院道:“十二弟,此番上下其手,果真不凡。”
  作者有话要说:尹旧楚花瓶背锅线:二十一,二十三,二十六章。


第33章
  秋风飒然,乱叶翻鸦,萧瑟庭院还空响着阵阵寂寥。
  此处分明就不像是有人烟,李终南微微眯眼,看上去却丝毫不急。
  “早闻十二弟生前韬光韫玉,如今一见,果不其然。”也不知多了多久,李终南悠然道,“可谓是掌控全局。”
  “谬赞了。”只听李终南左手边枯萎花架下传来一个声音,似乎还伴随着一阵奇异的摩挲声,“可惜我命硬,还未死。”
  那日李终南与晓舟珩费了好大劲才从溪烟口中问出话来——之前一次溪烟替班,偶然在义庄遇见了玉英,好奇追问之下玉英才对她说,这处总是有人偷-情,六少爷李韫奕让她来抓现行。溪烟好奇得紧,玉英便告诉了她下次抓人的时日,七月十八。
  于是,溪烟在七月十八去了后府义庄,只不过那日溪烟再见的,便是玉英的尸首了。
  之后问及李韫奕是否让玉英去义庄后面捉人,李韫奕答:玉英之前有提过府上几个小婢小厮似有越界之举,于是便让她管理了。
  况且李韫奕不想触碰后府义庄之后的那一栋栋闭合的门楼。那处曾住着一批由李闫卿及自己从五湖四海寻来的猎兽好手,也是在李韫谟坠崖之后,李韫奕散了那些人,而南山猎场,再也不曾去过了。
  由此李终南便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李终南自觉玉笙寒与李韫奕是两个极端。玉笙寒从未信过任何人,而李韫奕则太信旁人——尤其是信极了所谓的手足之情。
  李韫奕想要封存,李韫谟却想让自己记得,虽不知他如何活了下来,但他选择藏在那片屈辱之处。任由身体残疾的重棍夜夜日日抡在他的胸口之上,他要他自己强行将这一份屈辱刻在心门之上。
  那日回府,李韫奕直接与自己道明知晓了自己的假身份,但他还是接受了李终南为自己八弟,李终南问及为何,李韫奕答:我先前与那孩子有约定,而我一向不是失信之人。
  于是就有了七月十八晚宴那一幕。
  那玉佩是自己师父江山玉医李贤槻的信物,也正是由于那玉佩,阿蒙才成了李终南,成了李府八少爷;而且,相同的玉佩,李韫奕也有一块。
  若自己拿不出,那晚自己自然就会死在屈夜梁的剑下。
  “玉英的尸体可也是你找人做的,抛于那片空地上的?”
  李韫谟不置可否:“然也,若不是这样,你们何时能发现李韫德的罪行?指不定还要让他嚣张数年。蜂虿有毒,为民除害,大可不必谢我。”
  “十二弟是真心疾恶如仇还是为折六哥羽翼?”李终南这时才瞧清楚了李韫谟身下的轮椅,“十七弟虽乖戾阴骘,可你不能不知他与六哥亲近,为六哥提供京城李府中事,你为了拉十七弟下水,算准他回府日期。哪知你这次算错,因为杨府灭门一事,镇江戒严,他路上耽搁时日过长。你得知有两位京官在府上,也知我突然回府,你不得不提前开始你的计划。”
  李终南一顿:“所以,对你而言,玉英死早了。
  “有趣。”
  “你的人模仿之前十七弟如何对丹惕,以及其他曾为十七弟卖命之人,鼓弄玄虚割了玉英舌头,用针扎死了她。那一针针法娴熟,势必是通晓穴位之人才知如何教人瞬时致死,而你……”
  “为掩罪行,你的人就选择了付二。提前透露给那个不务正业的付大消息,让他问付二要钱,在你的人教唆之下,付大自然不满足,毕竟他的最终目的便是付二的衣服,或者是他的身份。因此就绑了付二,晚里趁摆宴之时潜入李府偷窃。因而你的人又算准了这一点,抓了付大现行,逼他偷十七少爷的砚台,在已经死去的玉英后勺再来一下,然后抛尸让我们发现。”
  “不知出于何故,砚台并未留在现场,或者是本来就不能留在现场。阴差阳错之下,出于我之故,便无形中助了你一臂之力。就算如此,这些皆在你算计之中。”
  “放火烧楼也是因为那砚台和付大其实当时就在密竹苑附近,对不对?”李终南接着道,“付大未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于是你让你的人烧楼转移众人注意力,好让付大趁乱出府?”
  “而为你做这些事的人,除过你那位颇为痴傻的竹马以外,还有何人呢?”
  “后付大被灭口,家中布置成抢劫的样子,目的并非是栽赃付二,而让他人像 ’发觉’玉英那样 ‘发觉’付大。自然绝艳先生也发觉了不对,你的人发觉之后伤了他。后来为了将十七弟的事发酵,你又假借尹旧楚之手将消息传出去。可惜尹旧楚并非是文呆子,他自然也发现那东西不对,为了不让东窗事发,你下一步,便是要灭尹旧楚的口罢?”
  “尹旧楚?”李韫谟一皱眉,“毫巅鸾飘尹旧楚?我为甚么要灭他的口?”
  “事已至此,你想让尹旧楚当活靶子,让他替罪之事还有甚么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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