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上了床,萧晫惯性的摸了摸施云溜圆的大肚子:“我这看着怎么这么犯愁呢?大的吓人。”
施云完全过口不过心的逗他,懒洋洋的:“指不定是俩。”
萧晫当真了,吓得直接坐了起来,眉心拧成了铁疙瘩:“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对自家男人的犯蠢行径,施云已经习惯了:“都这样了,你说不行就不行了?你当你的萧家军呢?说冲就冲,说撤就撤。”
萧晫讷讷的:“我当时就不该答应你。”
去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鲁钝,施云偷摸吃了快一年的药丸,愣是不知道。后来是在办完事后施云开始死活不肯清洗,这才露了馅。
忍不住低了头,万般不舍的在高高耸起的肚皮上亲了一口:“小菩萨,你这简直是要折煞我。”
久未听到的昵称平添了几分新鲜。施云心思一动,突然就想到了快被自己忘到爪哇国的那则轶事。伸脚踢了踢萧晫的小腿,仗“肚”欺人:“你还记得你问过我,当初被指婚的礼部尚书家姑娘,为什么宁可悬梁都不肯应这桩婚事吗?”
萧晫握住他的手,不怎么上心的摇摇头。这会儿他的全部心神都拴在眼前人的身上,那还能分出一分一毫去想什么尚书家姑娘?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记忆。
施云吃吃的笑,温润的眉眼灵动,带着点艳光,目光不怀好意的往自家男人身下那处瞄了瞄:“京城传闻说你身揣宝物,一般女子降不住。可怜那姑娘听到传闻吓个半死,真是宁可悬梁或是做姑子都不愿嫁给你了。”
萧晫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版本。呆了呆本能的接话:“大是大了些,可你那么小,不是也成了麽?真是愚昧。”
不防居然惹火烧身,施云瞪了他一眼。想想两人刚刚好上那个月自己竭力接纳适应的种种苦楚,如今好不容易习惯了,又要因为孕期一年多一棒子打回原形,然后再度从头开始……忍不住就头皮发麻,想到腰软。
“滚吧,你可以去京城看看,找尚书家当了姑子的那个去解释,看看能不能带人私奔!”
“真是驴脸儿,说翻就翻。”萧晫侧身半搂着他,哄人:“我什么时候说去找姑子了?还私奔呢。我看着你这肚子,整个脑子都快愁的不做主了。回头巫医,产婆,奶妈……想来就头疼。施云你可真是个有主意的,擅做主张冒这个险,真是要折了我的寿。”
沉默了一会儿。施云臊眉搭眼的,蚊子哼:“萧家就你一个。好好的忠烈之后,我不是琢磨着,以后咱俩葬一块儿,也好面对你家祖先麽……”纵使全天下都视我为大逆不道,我也想能有几分坦然面对萧家列祖列宗,几分心安理得的赖在你身边。
疼惜的啄了啄那张小嘴,萧晫帮青年顺了顺鬓角黑亮的发丝:“我不是怨你瞒着我做决定,是心疼你。”想了想,男人又郑重其事的跟心爱之人十指交扣:“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生产时候多凶险,我绝不离你半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早被巫医告知了风险,施云心里还真有点没底:“不跟你开玩笑。生产时候要真是那啥,你得抚养孩子,不能办傻事,懂不懂?”
萧晫摇头,无比坚定:“按理不该说这丧气话,可是总要说在前头,让你明白。施云,我早说过,这辈子我会对你好,不离不弃。真要有了事,孩子就给郎靳谢珏他们抚养,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你的。”
吸了吸鼻子,施云靠在男人结实的心口,听着沉稳的心跳慢慢有了倦意:“嗯,在一起。”
两个月后,施云有惊无险的生下两只猴子,果然应验了他的无心之言。
……………………………………………………
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
又是一年炎夏,午后正当眠的功夫,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鬼头鬼脑的趴在自家爹爹大屋窗下。小女孩慧黠的大眼睛转啊转的,咬着手指想说话,结果被弟弟直接按住了嘴唇,嘟着嘴巴无声的“嘘”。
窗户关着的,可是关不住咿咿呀呀晃床的声音,还有高一声低一声似痛苦似快活的呻-吟。
小女孩忍不住了,凑到弟弟耳边极小声的问:“大爹爹在打小爹爹吗?小爹爹是不是很疼?都快哭了。”
比小女孩晚一个时辰出生的弟弟给了自家姐姐一个鄙视的眼神,老气横秋的照搬从郎靳叔叔那里听来的东西:“才不是。大爹爹在疼爱小爹爹,在努力给我们生小弟弟。”
小女孩咬着手指充满希翼的口吻:“可是我想要小妹妹……”
房间里传出陡然拔高的喟叹,百转千回的,像是乐师演奏到了最美的华章,余音袅袅。
歇了一晌,两个孩子听到自家小爹爹一叠声的催促。
“萧晫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大中午的发神经!你快起来,去看看俩孩子是不是睡醒了?你不是答应带他俩去小溪里捞鱼的吗?”
跟着是一声响亮的亲吻声,大爹爹的嗓子哑了,却很开心的笑着。
“遵命,小菩萨。”
俩孩子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弓着腰,蹑手蹑脚的回房。
当姐姐的一边走一边想,原来小爹爹的小名叫小菩萨……
当弟弟的一边走一边想,他是不是要给郎世文哥哥用雀鹰传封信显摆一下?不止你郎世文有妹妹了,我家俩爹爹也在抓紧帮我们生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小短篇甜文,博君一笑而已。
☆、番外一
“真的吗?真的有一整座山都是沙子堆成的?”谢珏睁着圆圆的眼睛,目光清澈,与其说是疑问,更多是好奇。
“当然。骗你个小孩子作甚。”郎靳懒洋洋的从炕桌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一双长腿一曲一伸,疲沓的没个样子。
“我不是小孩子!”少年红了脸,嘟着嘴巴的样子分明还是稚气未脱:“过了年我就十五了。”
“是,可以娶妻了。”郎靳逗他,斜着眼睛吊儿郎当的:“谁敢说我们六皇子是小孩子?郎靳失礼了。”
“你!”谢珏忿忿的踢了下脚:“你就欺负我嘴笨,我什么时候让你叫我六皇子的?”
“让或不让,你都是六皇子。”身量高大的青年披散着头发,狭长的眼缝微微眯着:“就像郎靳是个质子身份一样确定无疑。”
那口本就不当真的气泄了。少年有点不安的挪了下坐着的位置,带着点讨好的语气:“郎靳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嘿,”谢珏转了下眼珠,挖空心思转移话题:“下个月在湘霄阁有个题诗会,好多才子都会去。郎靳哥哥,咱们俩要不要偷偷溜去瞧瞧?”
“一群酸腐秀才念些劳什子狗屁不通的所谓诗歌,有什么去头?不如在我这质子府睡觉。”郎靳伸个懒腰:“不早了,你不回宫吗?当真留下来陪我睡觉不成?”
少年闹了个大红脸,眼神乱飘:“要、要回去了。郎靳哥哥,我明天再来找你听故事。”
青年黑黝黝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别来了,来多了对你不好。”
站起身的谢珏还是个少年单薄的身形,闻言跺了下脚,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我管他们怎么想,反正我愿意来找你,父皇都不管。”
“你啊。”郎靳晃了晃,伸手一撑跳下地,长臂直接懒散的搭在谢珏肩上,半圈着少年未长成的肩膀往外送客:“你能有太子三分心思,呵。”
话没说完,可是生于帝王家的,又有几个会听不懂?
冬日的萧瑟在质子府中极其分明,没有下雪,一枝斜斜伸出的腊梅怒放着鹅黄,是灰突突院子里最抢眼的色泽。
“郎靳哥哥,”六皇子谢珏咬着唇,低低的声音:“你想家吗?”
“不想。”那些难得一现的正形像是个幻觉,转眼又是疲沓没个好模样的西乐国二王子、被送到大楚国的质子、郎靳:“有你陪着我,哪里还想得起家。”
“你又乱讲。”这人满嘴跑马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也奇了怪了,次次都能把谢珏说个脸通红,心虚气短:“每次出去花天酒地都这么讲……你留着给那些姑娘说去。我、我才不听。”
郎靳张狂的哈哈大笑,亲昵的紧了紧手臂旋即松开:“怎么听来,六皇子像是生气了?好嘛好嘛,大不了我冒着杀头的罪,下次去找姑娘,带着你一起就是了。”
谢珏气急偏偏苦于说不出口,愤愤的跺了下脚,扭头跑出了院子。
笑意一点点收敛,青年微微眯了眼,神情阴鹜,唇角微微下勾出浅浅的弧度,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看过去危险又令人不安。
双手负在身后,郎靳并未回头去看悄无声息出来的暗卫:“郎鑫是不是要动手了?”
一身黑的暗卫恭敬的垂着头回答:“都曲传来消息,西乐第一杀手墨涵和毒医景墙近些日子往太子府里走动频频。”
郎靳冷笑:“这是要双管齐下了。”
暗卫拱手:“请主子明示。”
轻描淡写的语气。郎靳转过身,慢慢踱着方步往那枝怒放的腊梅处走去:“告诉我们的人静观其变,不许有任何小动作。另外,密切留意墨涵的动向,只要他一出都曲,立刻传消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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