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胆子很小,却敢冒大不韪救了他性命,会牵着他衣角软软糯糯的叫他师父,令他牵肠挂肚多年、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少年。
卫昭收回思绪,低头望了眼同样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的少年,心想,罢了,就心软这一次。小狼崽子毕竟是小狼崽子,即使他现在可怜示弱,若放松警惕,说不准何时就会被他挠上一爪子。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这恶果,也相当一部分也是这小崽子自己作的。若他不指使羽林军去旁人府里又烧又抢,若他不丧心病狂的去谋害龙胎,也不至于授人以柄,惹得朝中一片恶评。
“孤、孤只是眼睛里进水了。”
“孤自己可以走的。”
“孤一点都不需要卫侯的可怜。”
似乎是察觉到了卫昭的异样反应,少年肩膀抽了抽,忽闷着声,嘴硬的辩解,并十分不客气把他衣袍当汗巾,用力蹭了蹭。
卫昭:“……”
“哦。”
卫昭好笑,饶有兴致的挑眉道:“既然如此,那殿下就自己走?臣便不多事了。”
他作势要放,少年登时像被拔了机关的按钮似的,瞬间失声,身体陡然一僵后,双臂已迅速抱住他腰,飞快道:“孤、孤突然觉得特别冷,特别没有力气。”
“如果孤自己走,会不会晕倒在水里。”
“孤水性不好,要是晕倒了又没人发现,孤会不会被淹死。”
“孤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太子。”
“好了,卫侯可以把孤放下了,孤会尽量走的稳些,不让自己淹死的……”
卫昭:“……”
卫昭:“……”
卫昭不得不提醒:“那殿下的手,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或者,殿下若实在不想松开,是否可以稍稍放松些,容臣喘口气。”
然后,少年就从善如流的,身体特别诚实的将手臂稍稍松开了些,然后,就不动了。
卫昭:“……”
这个嘴里一套身体又另一套的小崽子啊。
卫昭唇角不自觉勾了勾,无奈一叹,将人重新抱紧,施展内力,如来时那般往温泉外掠去。
……
高吉利和定北侯府众人正忐忑不安的守在外边,忽见卫昭抱着穆允从汤池里走了出来,少年双目紧闭,手臂软垂,好像昏迷过去的模样,心里俱咯噔了一下。
“殿下!”
高吉利迎上去,欲从卫昭手里把乖乖小殿下接住,不料温暖宽厚的大胖手掌刚触到乖乖小殿下身体,乖乖小殿下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紧紧攥住定北侯的衣角,并更用力的往定北侯怀里钻了钻。
受到暴击的高.大棉袄.吉利:??
卫昭:“……”
卫昭无奈,只得继续抱着,问:“马车里可有干净的衣裳?”
“噢,有,有的。”
高吉利还有些恍惚。
卫昭点头,直接抱着人大步往山庄外行去。
定北侯府的马车、太子府的马车及长宁王府的马车都在山庄外等着。
穆真被看押在自家马车里,远远瞧见小太子竟是竖着进去,凄凄惨惨被卫昭抱着出来的,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
哈,陛下把祖宗家法交给卫昭,让卫昭管教小太子,看起来,卫昭下手不轻,直接把小太子打昏了呀。哈哈,卫昭表面上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不接受他递出的台阶,暗地里还不是公报私仇?原来,威名赫赫的定北侯并非清冷寡欲无懈可击,说到底,也摆脱不了一颗私心啊。
卫昭如此,皇帝只怕更是如此。穆真本来还担忧回去后会遭受重罚,看到这样令人舒畅的画面后,穆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了。且不说他是被黑心肝小太子诬陷的,就算他真抓伤了小太子手臂又如何,皇帝还能真为了一个前朝太子去重责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皇帝恐怕巴不得他一个手滑,直接把小太子整条胳膊给拧掉。
另一边,卫昭来到太子府马车前,欲把怀中小崽子放下,然而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因为小崽子实在太黏人,八爪鱼似的紧紧拽着他衣角不放,还不停的往他怀里拱,好像他一松手,他这个大活人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一样。
卫昭眼角不由抽了抽。
对待小狼崽子,果真不能心软,这才多大会儿,就开始无法无天蹬鼻子上脸了。
高吉利刚找了干净的换洗衣裳出来,一见这场景,险些没直接一个脚软栽下去,并再度怀疑自己的脑子和乖乖小殿下的脑子必有一个是坏掉了。
要不然,他怎么完全无法理解乖乖小殿下这种把狼当成娘的荒唐行为。
最终,卫昭只能无奈的把小崽子抱进了自己马车里,搁在那唯一的一张长榻上。
和方才上太子府马车时的抵触情绪不同,少年这次乖乖松了他衣角,一沾上榻上铺的白狐皮,就像个小懒猫一样舒舒服服窝着睡了。
卫昭:“……”
卫昭再度无奈摇头,吩咐亲兵寻了条薄毯给小崽子盖上后,就展袍坐到长案后,处理早上积压的军务。
春日晴好,日光透过车窗洒入,笼着整张卧榻,那少年穿着件素白如雪的衣袍,乌发仅以一根锦带束着,背对车门,静静蜷缩在一片朦胧光影中,仿佛即将羽化归去,透着几分不真实。
卫昭很快发现,少年虽睡着了,但显然睡得很不安稳,口中不时发出几声含糊呓语,眉心也紧紧蹙着。
卫昭无端被那一声声呓语搅得心烦意乱,如何也无法静心去应付那些枯燥无聊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军务要事,再第三次放下手里的奏本后,卫昭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决定起身,去瞧瞧那小崽子究竟是在闹什么,为何连睡觉都不肯老实安分一些。
等近前瞧了,却见少年额面上汗津津的,乌发黏湿,身上新换的雪袍也快被汗浸透了,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难熬的痛楚。
“师……师……”
少年又一次发出细弱的呓语,听不真切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卫昭起初以为是因为臂上的伤,可想了想又觉不对,臂上抓伤虽厉害,可他已经用军中上好的金疮药处理过了,应该很快可以消炎止血才对。难道是因为……卫昭想起方才少年在汤池里艰难行走的情形,目光不禁下移,落在少年那截柔软纤细的腰肢上。
他伸手,尽量在不惊动小崽子的情况下,将雪袍一点点卷起,等看清内里情形,倒委实一愣。
原本雪白柔软的腰肢上,此刻竟高高肿起,布着一大片淤青,其中五道颜色深刻的乌青指印显得尤为触目惊心,最严重的地方,甚至还泛着紫色的小痧点。
卫昭有些难以置信。
他虽用了些非常手段,可也仅仅是用了五六分力道而已,这小崽子,怎就娇贵至此。
之前顾如枫、刘思安那群人总爱跟他吹捧凤栖梧一个叫“春琴”的绝色小倌,身体被调.教的如何娇软,如何敏感,一点暧昧痕迹,往往几天都不褪,以至于京中很多富豪勋贵子弟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在那小倌身上留下一个标记,隔几日还要特意过去检查一番。卫昭起初嗤之以鼻,可如今见识了眼前这个小崽子的娇与软,倒觉得那小倌所谓的娇软也不足一提了。
思绪一发散,卫昭不禁再度回忆起,方才少年入水时整个身体呈现出的那种柔若无骨的软,以及那勾人欲念的别致触感,心中某根弦又似被轻轻撩拨了一下。
所谓食髓知味,若哪天真教他养一个像这样娇贵的小东西,再到那种情形下,他恐怕也会忍不住想在小东西身上狠狠标记一番吧。
在堪破某些关节后,素来清冷寡欲的卫侯,忽觉得做那事似乎的确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乐趣之一,难怪不分勋贵与寒门人人都趋之若鹜。
左右军务是无心处理了,见小崽子依旧眉心紧蹙,一副痛极难熬的模样,卫昭便命亲兵取来可以消肿化瘀的红花油,倒了两滴在掌心化开,替小崽子轻轻按揉淤青处。
“唔……”
即使是一点轻微触碰,亦立刻引来少年强烈反应。少年将身体往里缩了缩,并狠狠拧了下眉,似在控诉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卫昭索性将人拖入怀中,以便钳制,而后刻意放缓了些动作,再度在那淤青处按揉了起来。除了起初挣扎的狠些,渐渐的,大约是药油发挥了作用,少年紧蹙的眉终于慢慢舒展开,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第46章 处置
在得知自己的太子并非故意旷了早朝去泡温泉, 而是因为血热症发作时, 昌平帝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子似的,狠狠疼了起来,立刻又变回了那个没有原则的护短家长。
试想, 哪个正常孩子生了病之后, 不是变着法的到家长跟前撒娇诉苦, 好得到不一样的照顾和关注, 甚至还能趁机讨要一些平时得不到的礼物。
以前在安顺王府,他家老二可没少干过这种事。现在他做了皇帝,与儿子们间的交流虽然少了,可但凡是哪个儿子身体抱恙了, 他都会第一时间赏赐补品或其他东西过去。
有哪个正常孩子会像他的太子一样, 在生病后谁也不通知, 一声不吭的跑到郊外泡温泉去呢!温泉再好,还能有太医的医术好?那个傻孩子, 一定是听说明秀山庄的温泉有治病养生的功效, 才巴巴的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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