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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名士 (五色龙章)


  宋大人重重冷哼一声,说道:“我往殿前走这一路上都听人说,你在殿上亲口说了,他对你有‘求凰之思’,这岂不是掂着把你娶回桓家?”
  什么?他在朝上说的是“求凰”之思?他想说的应该是“窥宋”之思啊!
  明明宋玉跟他同姓,邻女登墙窥宋玉的故事也更符合小师兄对他情根深种,私心爱慕的现在实……
  都怨宋玉不争气!
  名气被司马相如吊打!
  害他在朝堂上一时失口引错了典故!
  宋时心里埋怨着祖宗,口中跟他爹解释:“没有的事,昨天他都拜了咱家祖宗,肯定是他嫁进咱们宋家。”
  他爹恨恨地说:“你果然跟他早就有了私情,昨日他要提前,你捂住他的嘴不许说,定是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他自己,还替他瞒着你爹娘。”
  儿大不中留了!早知道当初在福建给他随便订一家亲事,也比娶个男人回来强!
  他一路数落着宋时,回到家却见桓凌已经到了他家里,赤着膊、背后绑着荆条,正在内院庭前负荆请罪。
  他家两个儿子挽着袖子、扎煞着手,手里也提着荆条,却不敢下手,正不知怎么收场。他的老妻也站在门前,看着底下的桓凌和儿子们,见他们两人进门,顿时眼前一亮,扶着纪姨娘的手下了台阶,直奔向他——
  见面便骂:“都是你这老东西把我乖乖的儿子带到福建,害他染上南风,你赔我的儿媳妇来!”
  宋大人忙往后躲了两步,愤然道:“这是他自己不学好,怎么怨我!我还带了宋平、宋康和厨子去福建呢,也没见哪个好了南风!”
  他这两个儿子没决断,老妻又不讲理,分明该打那拐骗他儿子的人,怎么就朝他下手了!
  宋时也怕二老真打起来,一面护着他爹,一面拦着他娘,百忙中还得安慰开始掉泪的姨娘,实在顾不过来,只得叫桓凌:“你说句话啊!这不是为了御史弹劾你家,咱们为证明清白,不得已才在廷前说出这事儿来的吗?罪魁祸首是那萧御史,闹得咱们自己人打起来是怎么说的!”
  桓凌听到他“为证清白”四字,还以为他要在朝堂上承认两人有情只是权宜之计,其实他仍是不好南风,不觉心口微窒,怕他说出对自己无情的话。却不料宋时到了这不关生死的时刻,当着全家亲人面前,也还不肯咽回说出的话,把他当作“自己人”。
  他把这三个字仔细回味几遍,妥帖地收到心底,而后解下了背上荆条,将扯下的那边衣襟重穿上,又斯斯文文地上来劝架。
  “此事的确是我的不好,是我家祖父行事有差,叫人抓住把柄,欲置我们祖孙于死地。时官儿为救我才当堂说出那些话,连累他名声受损,娘不要怨怪爹,也不要怪时官儿,若要责罚只管责罚我吧。”
  ……他管谁叫爹娘?
  老太太如今也不拿他当客待了,拿出教训丈夫孩儿的精神,指着他道:“你且等着,还没轮到你说话呢!”
  宋大哥也跟着怒斥:“昨晚咱们一家子看着他跟时官儿拜的天、拜的祖宗!我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早有私情,更没想到他们能在朝堂上、当着圣上的面……”
  二哥宋昀则拿荆条指着宋时,望空挥了两记,恨铁不成钢地说:“养你这么大,不指望你生十个八个儿子开枝散叶,也不能跟个男人走了,让我们宋家无人啊!”
  桓凌负荆请罪,坦然等着受杖时,他哥哥们打不下手;如今隔着人八丈远,打不着了,才放心地将那荆条抡得山响,一派要着这对野鸳鸯着实打死的气势。
  宋时看桓凌一副忍辱负重任由打骂的模样,爹娘哥哥们又怒气难消,连嫂子们都吓得躲在房门后不敢出来,只得亲自解释:“桓师兄今日遭人弹劾,正是因为在边关查到兵部任用非人、边关将领贪腐怯战的实据,那些背有关系的权势之家要害他。我怎么能眼看着他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功臣,被小人所害?我当然得替他作证,只不过是作证时引错了典故。”
  嗯?什么典故错了?
  他娘和哥哥们还以为他真能说出两人只是兄弟朋友的交情,他爹却知道那典故也跟凤求凰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嫁一娶……
  他儿子娶个男媳妇回来,也不是什么美谈啊!
  他阴沉着脸听宋时把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有不足处桓凌又有补充,并说:“今日桓家被弹劾之事我祖父已然知道背后推手,必会处置得妥当,不教连累爹娘和兄嫂们……和时官儿。”
  宋大人也不怕他连累,刚硬地说:“我一个通政司经历怕什么,大不了告老致仕,在家含饴弄孙,以待天年就是!”
  他还当什么官!去什么通政司!难不成明日同见了桓参议,还要叫一声“亲家”么!
  宋时是深知他爹爱当官的,生怕他激情辞职,回到家又因空虚无聊得上什么老年病,连忙扶着他爹,又挽住他娘,小声安慰:“爹娘看开些,反正是桓师兄进了咱们家祠堂,又不是我进他家祠堂,咱们宋家又不吃亏。”
  说罢实话,又提高声音摆明重要性:“这事是当着皇上的面说的,今日说了明日又反悔,皇上与百官看在眼里,会不会猜测我是为了包庇桓家做伪证?到时候不光桓家要受御史纠察,咱们家也要受牵连,所以必须将此事坐实!”
  就只当了娶了个高壮些的,官场混得比他还好的媳妇罢。反正看脸、看文采、看温柔小意,样样也不比张次辅打算介绍给他的差。还是个阁老亲孙——不是符正合他爹挑儿媳妇的条件吗?
  唯一缺点就是他是个男的,不过这点反正也不当吃不当看的,对别人没什么影响,他自己不嫌就得了。


第119章
  宋时硬顶着父母的怒气平了这桩事。
  不管怎么说,他们俩是在御前出柜的, 刚回到家里就把桓凌往外赶, 容易引人猜疑。今日早朝必定是马家人要陷害桓凌, 坑害一次不成,肯定还有下次。说不定眼下就有人盯着他们家的动静, 随时准备弹劾,所以他们自己要镇之以静,不教人抓住把柄。
  所以他就先把桓凌带回屋——看他刚才身上绑着荆条, 扎得背后都见血了, 得先治治, 不然那荆条上都是脏土,容易引起感染。
  宋时拉着桓凌便往自己住的侧院去。他爹娘和哥哥们拦他不住, 又见桓凌背上的衣裳确实透出血色, 也有些担心他伤重, 不敢很拦他们, 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牵着手走了。
  儿大不中留啊!
  一家子又恨又无奈,回到正堂里, 老太太和儿子们就抓着宋大人问起了他们在朝堂上是怎么个情形。
  而宋时拎着桓凌到了自家房里, 才关上门, 桓凌便忍不住将他拦腰抱起来转了个圈, 将头埋在他胸口, 激动地叫着“时官儿”,哑声道:“今天的事我真是一辈子都想不到……咱们的事竟能告诉爹娘,竟能这么光明正大地——”
  慢着慢着!谁说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睡一屋了?
  就只先把他带回来上个药而已, 晚上肯定还得分房睡,没有这么一步到位的!
  他叫桓凌抱着抵在墙上,没处借力,抵得腰背发酸,又不敢把腿盘到他腰上——他那荆条是竖背着的,伤口又多又长,万一腿盘上去蹭着哪儿呢?
  因此只好按着他的肩膀,脚尖儿在他腿上踢了两下,怒喝道:“放我下去,不然你后背流血我也不管给你上药了!”
  桓凌又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终于舍得把他放下来。才将人放开,他又换了副脸孔,板着脸教训宋时不该太冲动:“今日早朝上你实不该站出来,本来此事我早就拒了,祖父那边也不会轻易予人留下把柄,不过是叫御史弹劾两篇,我们自辩一番也就能脱罪了。你贸贸然地上去承认咱们两人间有私,满朝皆知,你的名声可又怎么办?”
  他心里高兴归高兴,还是有些替宋时发愁。
  此时他只是翰林编修,沾染点风流罪过倒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会被人说一声“名士疏狂”,可到将来他要做部堂、入阁……落在政敌口中,便是不够端庄稳重,终究有碍前程。
  宋时叫他说得不耐烦,摆摆手道:“我爹当年也就劝个学,你才刚嫁进我们家就劝官了?脱你的衣裳吧!我就不慕功名利禄,我只求在史书上留个名字就够了!”
  反正他是本朝三元及第第二人,当朝出柜第……并列第一人,还创下了三元系列知名品牌,做出史上一部反抗地主阶级压迫的诸宫调和一部同性恋杂剧,实绩不仅足够上百度百科,还能上好个门专业的专业史教材,这辈子值了!
  他仍下絮絮叨叨的桓凌,自去找伤药。
  只是他也不记得家里的伤药搁在哪儿,便打算叫书香进来帮着找,桓凌倒在背后提醒了一句:“我上回给你送的药材里就有一味专治创伤的,是我在陕西边关巡狩时当地指挥给的,叫作无名异,捣碎了拿香油调上就能用。我记着你收在外间西角那个箱笼里了。”
  他昨天看着宋时收的东西,记得清楚。宋时出门叫家人烧盆开水,煮干净白布,再送干净药钵和香油进来,自己去外间翻出那包药,托着药回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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