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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共我饮长风 (藤藤小猫)


  车轮滚滚,将他带往了他的出生以及将来的埋骨之地,那些触目伤怀的日子,随着古道西风,被尽数留在身后。
  高耸的城墙上,有两道人影默然静立。
  良久,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我是否徇私了?”
  另一人答道:“永世逐出皇城,终身不得踏出江浙一步,这也算徇私吗?”
  细雨婆娑,乱风微凉,燕辰注视着车队奔驰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站他身侧的姚凌云,执伞静立,不言语,不催促,极目看远山含翠,烟雨茫茫。
  伞面很宽,足够遮下两个成年人,紫竹制成的伞骨在微雨的浸晕下,散发着淡雅的竹香。
  隔了很久,燕辰再问道:“那我又是否无情了?”
  姚凌云摇了摇头:“弑兄杀弟,阴谋图反,能保得一命,已是大幸,何来无情之说?”
  又是一个问句。
  反问过后,二人再度陷入到一片静默之中。
  一会儿,亦或是好长一会儿之后,姚凌云转头看向燕辰,他的目色比经雨水氤氲后的春色还要更加深邃三分。
  “国法在前,岂容私情可言,若否,法何存,民何归?可若全然摒弃了私人情感,那人又何以为人?”姚凌云的神色,严肃又不失温和,一只手探出扶在燕辰的肩上,同时放缓了声线,侃侃说着,“国法与人情,这二者间的平衡,本就难以兼顾,究竟要如何准确权衡,这正是对王者智慧最大的考验,也是你将来该用一生去研究的课题。”
  燕辰闻言先是一怔,细一思索,不由笑了起来,转头与姚凌云对视,说道:“你说得对,孤或有不足之处,但索性还有时间,以后亦劳烦爱卿从旁指点。”
  听闻此言,知道对方已算放下,姚凌云也跟着笑了起来:“好说好说。”
  二人相顾一笑。
  燕辰转回头,静静注视着远去的马车,一点点缓缓消失在视线范围的之内。
  告别悲伤,辞别远去的兄弟,燕辰收拾好心情后,转过身来,并起手接下姚凌云手上的雨伞,道:“回吧。”
  姚凌云点了点头,顺势递出伞柄收手。
  二人并肩走下城楼。
  甫一跨下城楼,姚凌云目光一亮,突然兴致勃勃道:“你很久没在东都内走动了吧,左右都出来了,我们逛逛去吧。”
  说完,也不等燕辰回答,便直接拉着他向玲珑街方向走去。
  燕辰也不拦阻,撑着伞,随着对方地拉拽跨出脚步,摇头失笑。
  松声如涛,夜雨凄凉,宁静的四皇子府邸,突现不速之客。
  拉下头顶的披风帽子,宁贵妃娇若梨花的面庞出现在燕煦的视线之内,眉目盈盈,她的眼中仿有山水迷离。
  燕煦面露诧异。
  短暂的惊讶过后,燕煦跨步上前,帮着宁贵妃接下手中披风,递给一旁的侍从,牵引着对方落座,并抬手拿过于庆源递上的热茶,亲手奉给对方,有些欣喜又带点埋怨道:“娘亲,外头下着这么大的雨,您怎会在这时突然出宫?着凉了可怎么办?”
  宁贵妃接过茶水放下,凝目看着燕煦,对方乖巧恭谨,体贴入微,眉宇间蕴着一股清雅贵气,颇令观者心生喜爱,这是她的孩子啊,想到此,宁贵妃内心不由一软。
  “娘没事,就想来看看你。”
  燕煦闻言,面含羞惭地垂下了视线,说道:“今日大哥免了早朝,我便没特地进宫给母亲请安,是孩儿疏忽了。”
  微垂着脑袋,燕煦面上的惭愧表现的恰到好处,是多一分显浮夸,少一分则太虚假的恰到好处。
  宁贵妃见状,抬手拍了拍燕煦的肩膀,微微笑着,一脸温柔:“跟这没关系,是娘有事要与你商量。”
  思及此次出宫的目的,宁贵妃脸上的笑容凝固,转瞬消失不见。
  燕煦见状,心下一凛,他几乎可以预见对方要对他说些什么。
  无非是放弃争位云云。
  宁贵妃是坐着的,燕煦则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她面前半丈开外的地方,等候对方发话。
  跳动的烛光将燕煦笔直的身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堪堪拖到了宁贵妃的脚边。
  宁贵妃抬手示意旁边的位置,看着燕煦,说道:“你坐,娘亲有话想对你说。”
  话毕,宁贵妃的视线扫过身侧仆从。
  燕煦起手,示意一旁仆从全部退下,自己则走至一侧落座。
  一会儿功夫,大堂之内,只余宁贵妃与燕煦母子二人。
  只剩两人的室内,兀然冷寂了下来,方才那母慈子孝的情景一去无踪。
  谁也没有先行开腔,屋外有风吹起,鹤唳风声,吹过树干,吹过窗檐,夹带着微雨的湿丝,从窗隙间悄然泻入。
  黑夜联合雨声,能加倍放大唤醒人内心深处的不安定因素。
  心不安定,寂寞便不请自来,穿透肌肤,直抵灵魂深处。那些被宁苏青深埋心底的前尘往事也随之席卷而至,过去被放置的种种,尽在当下的这一刻爆发,如浪如涛,摧心裂魄,搅得宁苏青难以承受。
  燕煦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倾身靠前,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关切唤道:“娘亲?”
  宁苏青霎时回神,反手紧抓着燕煦的手腕,急切道:“煦儿,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你收手吧。”
  燕煦看着宁苏青,她的母亲容光绝世,温婉如水,紧抓着自己的皓腕上,露出一只翡翠镯子,而越发衬得她肤色晶莹,欺霜傲雪。
  “娘亲你说什么呢?孩儿不明白。”
  燕煦说这话时,微微偏着头,额前的发垂落到脸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以至宁苏青一时难以看清他的神色,只能从他讲话时微勾起的唇角上,窥见些许端倪。
  她的孩子在不高兴,且在竭力忍耐着自己的不高兴。
  当此之时,宁苏青本该适可而止,可这一次她没有,她也不愿。
  “煦儿,就算娘亲求你了,你收手吧。”一字一字,宁苏青说的近乎恳求。
  “娘亲,您别这样。”燕煦抬手拿开宁苏青紧抓着他的手腕,转而将其笼进自己的手掌之中,无奈说道,“您求得莫名,问的也莫名,最后也只能讨个莫名,孩儿是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煦儿,东都内疯行的传言我已知晓,也知道是你在背后操纵,不要再针对你大哥了,帝王之位是个牢笼,皇帝才是这个世上最孤单的人,娘不希望你将来孤独一生,我们不要去争那个位置好吗?”
  宁苏青起先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和淡淡的无措,到了后半句,她又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竭力欲说服对方。
  燕煦闻之,眉一皱,猛然站了起来,刷的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盯着宁苏青的一双眼里,带着浓烈的探究之意。
  “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明白,同样身在皇家,为什么大哥可以二哥可以,偏偏就我不可以,你和舅舅甚至不希望我涉及朝纲,母妃,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宁苏青从没有见过燕煦如此阴冷的模样,这样的燕煦陌生的令她害怕,可却又熟悉的令她头皮发麻。
  这样的燕煦,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是何其的相似,宁苏青的目光不由有些恍然起来。
  她说:“你出生的时候,相国寺的活佛替你算过,你这一生是闲散王爷的命,涉及朝纲只会粉身碎骨。”
  燕煦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摇头道:“凡事信天,逆来顺受,这就是你的道,不是我的。”
  “娘是为了你好。”
  “够了,你真的为我好过吗?”燕煦反问,开始的不能理解,到后来的不想争辩,直至如今的渐渐麻木,燕煦已完全不想理会宁苏青到底为什么要阻止他,“不以自己的‘有所求’去量人,不将自己的希望加诸于人,这才是真正的为我好,而你从来就不曾为我好过!”
  “煦儿!”宁苏青也站了起来,握上燕煦的右手,眼睛微微泛着红痕,劝解道,“你就听娘一句劝,收手吧。”
  “娘,您累了,请回吧。”燕煦笑得温柔,可这温柔却昭示着他不会动摇的铁石心肠,他毫不留恋地挣开宁苏青的手,说道,“我差人送您回宫。”
  宁苏青痛心疾首:“煦儿不要再走错路了。”
  “走错路的人是娘亲你,夜半三更,后宫妃子不该走出宫门,母妃您掌管后宫又岂会不知?”
  “娘亲若不走这一趟,又如何将走在歧途上的你带回。”
  燕煦笑了,他平时就很爱笑,尤其是在宁贵妃面前的他,一向乖巧,天真,虽偶尔任性,但大体上是个脾气好又乐观的好孩子,眉眼总是带点稚嫩的神情,一副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先顶着的,从容又快活的模样,那么的光彩熠熠。
  而不是如今宁贵所眼见这般,直接、笃定、高高在上,不留情面。
  “凡心所向,自当前往,若生如逆旅,那我也始终不渝。”
  错了,所有的一切都错了。
  宁苏青跌坐回位,沉默良久,她的神色慢慢变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开口道:“你幼年时,我的宫里有一盆绿桃花,一直不见开花,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丢了它,或者重新栽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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