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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皇子有点甜 (停杯问月光)


  然而,此刻,比这些更令谢渊觉得无可奈何又疯狂的是,不管这个人多么可恶,他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是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谢渊突然用力将萧恒的双手反制在他的背后,几乎是有些恶狠狠地道:“侯爷听不懂是吗,那我就让侯爷明白。”
  说着,谢渊飞快地俯下身去,趁着萧恒显然还在懵圈的时候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在萧恒又惊又疑的目光中,准确地捉住他的唇角,近乎虔诚地轻轻吻了一下。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谢渊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那唇是冰凉的,却带着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美好的味道。
  这一吻如同饮鸩止渴,几乎将他冲晕了头。
  如此甜蜜的味道,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就算再迟钝,被这么明明白白地非礼了一下,萧恒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小子竟然……竟然对他怀着这么一份心思,他娘的这算是哪门子的事?
  不过还不待萧恒怒气冲天地反手一个爆栗打过来,谢渊便率先放开了萧恒的手,如同像是犯了错一样往后缩了缩,规规矩矩地站在墙角,眼神中甚至带着些无措和无辜的感觉。
  萧恒心中的火气没由来地就被浇了大半。
  心中只剩下了十二万分的无奈和十二万分的好笑,得了,这下子他知道了,小娃娃真他娘的是长大了。
  他的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劝他留下来别走?
  这看上去就像默许了他这么对自己,那以后这小子不得上天造反吗?
  劝他赶紧死了这份心?
  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要是让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萧恒顿时感觉自己要愁白了头。
  倒是谢渊在从头到脚的火烧感中悄悄地抬起眼看了看萧恒。
  “难以接受”四个大字就那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萧恒的脸上,让谢渊想忽略都不能。
  他近乎悲哀地低下头去,道:“侯爷也看到了,如今的情形,若是让我继续留在侯府,岂不是折辱了你?”
  说完,他顿了一顿,接着像是放下了多年的心事一般,如释重负地轻轻笑了笑,又继续道:“所以侯爷放心吧,我即刻就走,绝不脏了侯爷的眼。”
  

  ☆、北疆

  这一席话说完,他便有些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萧恒。
  那眼神分明是希望萧恒能说些什么,哪怕是些冷嘲热讽也好。
  偏偏萧恒活了二十多年,如此露骨又放肆的告白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脑袋里就像打翻了浆糊,三荤五素一齐上阵,别说好好把人哄回来了,就是连句话估计也说不通顺了。
  谢渊见到此情此景,也算是死了心,索性一咬牙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萧恒这时才刚刚从愣神中清醒过来,赶忙伸出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袖。
  只可惜他一个双腿半残的人,哪里能快的过一个半大的小伙子,更何况谢渊是铁了心要走?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谢渊的背影越来越远,甚至连个回头都不曾留给他,忍不住便把皇天老子的上下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然而,萧恒在心里骂着骂着,突然就泄了气。
  真的走了,谢渊没跟他开玩笑,他是真的走了。
  周围霎时一片安静。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漏进来,呜呜咽咽地吹灭了两根红烛。
  即便是没心没肺如萧恒,此时竟也感觉到了一点入骨的寂寞和萧索。
  而他那颗久久未曾起过作用的良心此时也禁不住微微动了一下,有生以来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为什么把人拐来了京城却又不肯好好陪陪他呢?
  夜已渐深,月明如水。
  萧恒摇着轮椅走出了房门。
  院中树下,还放着一壶未饮尽的酒。
  萧恒举起杯子呷了一口,冰凉的酒水从口中滑下。
  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勾起了萧恒方才的回忆,就像谢渊的唇再一次贴了上来。
  一把火瞬时把他从头到尾烧了个干净。
  他连忙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几眼,然后重重地将酒杯往石桌上一放,心里欲盖弥彰地想着,他娘的,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喝这么烈的酒了?
  ……
  两年后,北疆。
  ……
  冬日的凉州,一如既往地白雪茫茫。
  谢府,一把薄薄的油纸伞下,一袭白衣的黑羽军左军偏将谢渊正静静地站立在门前。
  自从那日与萧恒京中一别后,谢渊便跟着新近成军的黑羽军左军到了凉州。
  他究竟并非寻常人,即便孤身一人,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先是做了那左军统领的一个小小的幕僚,很快便凭着过人的智谋和战场上的军功脱颖而出,两年的时间里扶摇直上,从一个小小的武卒做到了如今的左军偏将。
  明眼人都看得出,左军统领于风平十分赏识他,有了这么一个朝廷重臣作保,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因此,一时间巴结奉承的人蜂拥而来。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这谢渊,虽说看上去为人亲和,不摆官架子,也不怎么说重话,实则内里却是个十足十的孤僻的性子。
  军中将士们的宴会,他是能推的全都推掉,即便只是平常的一顿小馆子,邀他赴约也是十二万分的艰难。
  久而久之,他所住的宅子也就彻彻底底地成了一座孤宅。
  除却公事之外,即便是门前落雪三尺,也少有人问津。
  但令过路人奇怪的是,今日谢府这个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人竟然走了出来,而且看上去像是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什么人能劳这位的大驾?
  不过,这些好奇的目光谢渊一概没有理会。
  落雪在油纸伞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他抬起眼向远方望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风声雪声中,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就风尘仆仆地向着这个方向来了。
  一直到来人近了眼前,谢渊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唤了一声:“林虚,我们进去吧。”
  那人草草点了个头,然后急不可耐地把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抱怨道:“哎呀,这大雪的天,做什么都费事,这一趟下来,我浑身就跟长了冰碴子一样,可把我冷死了。”
  这时,他的脸才将将从斗笠之下露了出来。
  原来乃是多年前凉州小清门寺的门徒,妙虚。
  只是,现在的妙虚明显已经不同于往日。
  原本白白净净的脸像是经历过了不少的日晒雨淋,变得粗糙了许多,手上的佛珠也早就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手背上还凭空添了几道伤疤。
  当然,最令人奇怪的,还是他原本光溜溜的圆脑袋上,此时已经冒出了一截的发茬子。
  谢渊如今已然比他高出许多,看到他那扎眼的黑发,倒也不怎么惊异,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当真要还俗了?”
  妙虚搓着手,道:“本来就是假的,不还俗那戒酒戒肉的,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谢渊点点头,随口答了一声也是。
  两年前他回到凉州,心里藏着许许多多的事,思来想去结果弄得心里越来越乱,不得已之下只能出门乱逛,没想到这一逛便逛到了小清门寺,而且还撞破了妙虚的一桩私密之事。
  原来那妙虚本是西北的军械商会流火会中最大的世家林家的公子,年纪轻轻时便接过了家业,因着疑心前朝时流火会丢失的一批火器和小清门寺有关,才剃度出家,做了净空的弟子。
  如今净空已死,小清门寺中又找不到一点和那批火器有关的线索,无奈之下,妙虚索性放弃了这件事,直接还了俗。
  因为想着自己和那净空的一番师生情谊乃是实实在在的,便取了自己法号中的一个“虚”字,从此便将俗名改作了林虚。
  这些年来,谢渊身在军中,曾明里暗里帮了林家许多,因而理所当然地和林虚有了一番交情。
  林虚虽说长得十分憨厚可爱,平日里看着甚至有些傻里傻气的,但在生意一道上,却精明得很,流火会在他的手底下,俨然已经成了西北第一大商会。
  不过这次林虚来找谢渊倒不是为着生意上的事。
  他两人刚一进屋,林虚就急急忙忙地将四周的门窗关了个严实,然后一步并两步地奔回谢渊面前,问道:“殿下,你近日感觉如何?”
  话音刚落,谢渊就“啪嗒”一声倒在了椅子中。
  只见他的面上毫无血色,嘴唇更是苍白的吓人。
  林虚一见着这个样子,冷汗都下来了,口里连珠炮似的道:“原来我还说元齐那厮存了一点良心,没想到如今看来还是误会他了。还有啊殿下,不是我啰嗦,我不是早便同你说了吗,若你实在受不住,就吃一粒那药,就算以后真的发上那么两三次疯,也总比现在就疼死好吧。”
  谢渊此时已是虚弱极了。心口的疼痛随时都能让他昏厥过去,他咬牙强忍着,睫毛带着汗水簌簌颤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对着林虚摇头。
  林虚却像完全没打算听他的,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道:“还摇头,还摇头,你再摇待会头就掉了,殿下,你就告诉我一句话,那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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