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了,”谢临的声音低得几乎有了乞求的意味。
秦惜咬紧了牙关,他抵抗住在谢临怀抱里失声痛哭的冲动,漫长的一段时间后,才轻声道:“去找白谭吧,谢临。”
谢临略带不解的目光几乎让秦惜想要逃离。他偏过头去,闭上眼睛,才硬着心肠,字字平稳地道:“他可以除掉你体内的生死蛊……我随时都有可能死,我希望你活着。”
下巴上的剧痛让秦惜皱紧了眉,他不用睁开眼也知道谢临必然是动了怒。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保护谢临的方式了。
“你看着我!”谢临用了狠力,握在秦惜腰侧的手指深深地掐进皮肉里,那里有几道伤痕,他甚至能察觉到秦惜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
“你不想跟我一起死吗?”谢临的气息同样的凌乱,他死死地捏着秦惜的下巴, “你飘零在腥风血雨里十年,无人真心待你,无人问你冷暖。你不在想死的时候,有人给你陪葬吗?你想可怜地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去,在黄泉路上当个孤魂野鬼吗?”
一字一句都像要剜出眼前人的血肉来。可是谁不疼,事到如今,他们都是用疼痛来取暖的人。
眼前一片模糊,有液体划过眼角,流进了鬓发里。秦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神情反而冷寂下来。
“你活着,至少还能给我立个坟头,”他说,“如果你也死了,清明和忌日,我连纸灰都没有。”
谢临说不出话来。
秦惜却微微地笑了,像是吵赢了架,眼里有一丝丝得意。
“我不会给你立坟头的,没有这样的好事,”谢临蒙住了秦惜的眼睛,“我现在就杀了你,我们一起死。”
大红的绸带垂挂着,龙凤喜烛燃了一半,床榻上的人姿态亲密无比,情话般地呢喃,却说着冰冷的生死与分离。
“好,”秦惜便应了一声。
谢临抱起来肏他,性/器一下比一下凶狠楔进温热的躯体里,鲜明的疼痛直冲头顶,难忍的快感却同一时间弥漫至全身,秦惜想缩起来身体,却被箍着身体维持两腿分开的姿势,无法逃离。
他的下巴搁在谢临的肩头,还有些钝痛,上身全依靠在谢临身上。谢临把他抱得那么紧,下/身毫不留情的顶弄也没有让他们分开一丝缝隙,好像他们是一体的,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谁拥有的都是同一份。
“你是不是喜欢我,”秦惜咬谢临的耳垂,用牙齿重重地厮摩。
谢临说:“我爱你。”
“听不懂,”秦惜笑起来,下/身的快感却让他轻微地哽咽了一声。
“就是想要和你死在一起,死在同一个时候,那样的爱,”谢临把秦惜放在床榻上,跟着压下去,用手抚摸他的鬓发。
“也许我们都能活着呢,”秦惜又说,层层累积到顶点的高/潮让他骤然失声,他侧头咬着谢临的手腕,却还是漏出几声短促的泣音。
谢临的面容在烛火里显得那么好看,他还没有看够,又怎么看得够。
“我会努力活着的,”秦惜低声说。
谢临惊醒时,喜烛已烧到了底,烛火明亮得前所未有。他坐起来,被子滑落下去,身旁空空荡荡的,只有后颈残留着的闷疼,提醒他并不是南柯春/宵。
尚是黑夜,春寒未去。
谢临下得床榻来,捡起来地上几根鲜红的布条,上面没有温度。
秦惜走了。
他来不及应对自己的情绪,要面对的事同一时间又到了眼前。天亮后卢沐雪必不肯善罢甘休,青峰山的峰主们也不好打发。
谢临回身去拿床榻里侧的剑,却摸到了一个物件。
第133章
那是半个手掌大的玉石块,谢临一眼便看见了参差不齐的裂口,显然是缺了一半,但他认了出来,是盟主印!盟主印本来存放在卢沐雪那里,眼下却以残缺的样子到了他手里。
谢临神色冷凝,握紧了如烫手山芋的残印,匆匆打开/房门。
“公子,”林楹身旁的一个侍女候在阶下,“小姐请您过去。”
林楹站在开启的窗户前,衣衫和头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卢沐雪就伏在她身旁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林楹转身,冷静端方。
“姐姐知道了什么,”谢临道。
林荫关上窗,坐下来给谢临倒了一杯茶:“很多。你宁愿违背自己的心意去接受这一桩婚事,也不愿找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时候,你想做成一件事,能利用的就要都拿来用。即便你不相信我,但我是会为你考虑的人,你可以利用我,阿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沐雪不可能告诉你,”谢临瞥了一眼茶水杯里升起的水汽。
“卢沐雪身上没有盟主印,是谁拿走了?”林楹只道。她见谢临不语,微微思索,蹙眉道,“秦惜?”
“不是,”谢临脱口而出。
林楹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转口道:“卢青梅也在我这里,暂时没有醒来。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谢临定了定神:“我会与沐雪了清,让她收手。”
“没有收手这么简单,”林楹看向昏迷的卢沐雪,“……茶是新沏的,尝一尝吧。”
谢临把杯子推了回去:“茶里下了药。我忘记剑法时,学过用毒之道,认得出来。姐姐要替我做什么决定,怕我承受不了?”
林楹不语。
“我早想好了对策,只是师叔们并不站在我这边,因此只能等到大婚,”谢临站起身,“一直在山下游历的九曲师叔会回来。师父临终前跟我说,她可以信任。如果她今晚还没有回来,就按姐姐的方法做吧。”
长夜安寂,掩映着红绸的烛火彻夜未熄。临近五更时,院落里有了人声。谢临敏锐地听到其中一个陌生的女声,当即推门而出。
一个持着拂尘的女人大步流星地走来,她已两鬓染霜,细长的眉眼间满是肃厉的神色,只听她喝道:“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呢,给我滚出来!”
“……九曲师叔,”谢临迎上前去,略带试探性地唤道。
“还认得我,”九曲冷哼了一声,一双眼冷冷地瞪着谢临,“不孝之徒!你师父新丧百日,你便要成婚,色胆熏坏了心肝!”
谢临并未辩解,让其他弟子散了,才道:“我知道师叔心性高深,看淡生死。但倘若师父过世时,师叔便回山来,我就是有心也做不得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九曲愈是怒气上脸:“怎么,洞房花烛夜,还有人逼你不成?便是搪塞我,也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若不给我个解释,今日我定打断你一条腿。”
谢临苦笑:“我是要给师叔解释的,您不来,我也无处可说。”
天光大亮,婚房里喜字尚新。卢沐雪悠悠转醒,小腿上的刺疼让她刹那间冒出冷汗来。谢临坐在床边,衣裳雪白,见她醒了,也只是淡淡地看了过来。
卢沐雪忆及前夜的事,不禁怒从中来:“你……”
“我们的婚事,算了吧,”谢临打断她道,“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不愿往后与你夫妻相称。”
卢沐雪在怒火中生出一丝惊讶来,倒是被谢临所说吸引了注意,她嗤笑了一声:“你敢。”
谢临道:“我今日已打算拟宣告,届时江湖人尽皆知我们离散,你又能如何阻止?”
“你尽管去,”卢沐雪神色怨毒,“我会告诉整个武林盟,你亲手弑师,为瞒罪行愿意与我成亲,好让我当做不知情。人人震怒之时,你便是到死也要背负骂名,而我只是无知为你蒙蔽而已。谢哥哥,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你与我离散后,不仅活不过今日,还死无葬身之地。”
第134章
谢临道:“师父在七毒门中了白谭的毒掌,却到死不肯去寻解药。沐雪,你与白谭的事情,你以为师父真的不知情吗?”
“别再说废话了,”卢沐雪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我不会心软的。只要你敢与我和离,我必然说是你杀了爹。你是不知道性命拿捏在谁手上,还是以为他们会相信你?”
“我没有杀师父,”谢临又道。
卢沐雪好笑道:“是,你没有。但我就是要说你有,你是糊涂了吗?”
“你这是把我们都当老糊涂耍啊!”
卢沐雪悚然一惊,她立刻坐起身来,却见九曲大步地走了进来。她眉目森冷,转身冲外间喝道:“我不在山上,你们教的好徒弟!”
只见成明、郑中南等人皆在外间,神情或是愕然或是严肃。郑中南道:“我们先去一步。”
“你们怎么能擅闯我的婚房!”卢沐雪尖叫一声。
“闭嘴!”九曲严厉地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这种黑心事来,要挟你师兄。卢广义不在,我就管教不了你不成!把衣服穿好,来给你的师叔们一个解释!”
侠义厅里布置一如往常,高座空陈,两旁坐着神色各异的峰主们。九曲一个人站着,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负手看那一架云海雄鹰的屏风。
卢沐雪由人搀扶着进来,头发有些微微地散乱。她坐下来,只感到断了的小腿仍是作痛,对谢临的怨恨又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