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老康人不错,嫁过去,结果遇到一个不讲理的婆婆,不把儿媳妇当人看,无理都要搅七分。老康再维护她,那也是他亲妈,总不能打出门去。她受了气,顶多捶几回老康撒气。婆婆去世,小日子没过两年,老康出轨,她大姑子还想让她净身出户。老康一个公务员,两袖清风,赚的工资还不够他一个月的烟钱。她当着她大姑子的面把老康出轨的证据搁在老康的面前,二十年夫妻,她什么意思,老康明白。最终老康净身出户,夫妻共同财产那部分,她折算成投资分红,每年付给他。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儿孙及事业上相互帮衬的那点往来。
在温时纾看来,就温徵羽那样,别说让她去折腾这些闹心事,她能舍得从画案前跑去谈场恋爱,就该烧高香庆幸了,真要闹点什么意见,这位大小姐的倔劲上来,那真不是逗的。高考,她家老三就多嘴说了一句:“争气点,给老子长点脸。”这位大小姐,默不作声,三门考试没进考场,拿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回 家。
她原以为温徵羽跟叶泠之间有什么,可从今天她俩坐一起吃饭时,她便看出来,这事多半是叶泠剃子挑头一头热。
不管叶泠追得上,追不上什么的,温时纾半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虽然温时熠破产,怪不到叶泠头上,连怀信也只是让温时熠破产,没要温时熠的命,她说不出半句不是来,但这事情叶泠是有份的。
她见叶泠眼巴巴地追了温徵羽这么久,温徵羽对叶泠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下未免有些好奇。正好电梯里没别人,她便问了句:“连怀信的事,小羽知道吗?”
叶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温时纾是问什么,她摇了摇头,说:“我这里没向她提过。”
温时纾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第五十四章
连怀信跟温家的恩恩怨怨,叶泠真不好说什么,更不可能拿这事去和温徵羽说。
叶泠同温徵羽和连家的人都走得近,温时纾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嘴连怀信的事,她不得不想温时纾问这么句话的意思。
连怀信有个龙凤胎姐姐,叫连怀瑾,姐弟俩的感情非常好。他姐姐出嫁不到一年就死在姐夫家。那时候姐姐怀着孕,姐夫跟她吵架,她摔倒在院子里,姐夫头也不回地走了,姐姐破了羊水,流了半院的血,不治而逝。他姐姐死时剖腹,抱出个孩子,就是温徵羽。连怀信为了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忍了二十多年才向温时熠动手。
至于被她和连怀信联手斗垮的温时熠先生,叶泠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冲连怀信担心温徵羽没了妈以后又没爹,受人欺负,能忍到温徵羽成人能自立了才动手。看在温徵羽的份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连怀信出口恶气教训顿温时熠,这事情就算了了,不至于真把人往牢里送或死里整。
然而,温时熠居然扔下老父女儿就这么跑了。
气得连怀信都想再干一场,打到国外去把温时熠再收拾一顿。
当然,连怀信的手没那么长,伸不到国外去。况且,温时熠还有个大姐在那护着他,且连怀信收拾温时熠这回,温家理亏在先,也是认帐的,卖宅子卖家产把温时熠的窟窿给填上,半句话都没吭。温家这态度,连怀信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做得太过分,基本上这事情就算是这么结了。
连家人跟温时熠的帐了结了,可温徵羽身上流着一半连家人的血,而且长相上是随了连家人的,据说和连怀瑾长得特别像。她跟连怀信吃饭时,听连怀信念叨过两回:“我那外甥女长得像我姐姐。”
连老先生和老太太都在世,女儿早早地就去世了,对这外孙女自然是一直惦记着的。
只不过当初连怀瑾去世时,温徵羽还小,她姓温,不姓连,妈不在世了,自然得跟着爸,没法带走。连家人上门去闹过好几次,只把连怀瑾的嫁妆要了回去。温家人心里有愧,是按照双份嫁妆赔的。连老先生和老太太当时就说了,这份嫁妆等将来温徵羽长大,能自主独立了,便给温徵羽。
温家的事,温时纾门儿清。
温时熠的事,已经翻篇,如今连家人想要认回外孙女,温时纾在这时候向她提起连怀信,叶泠想不多想都难。
以前因为中间隔着个温时熠,连家人没有找过温徵羽,温家人和连家人断了往来,也没带温徵羽去走动过,温徵羽应该是不认识连家人的。
连怀信觉得她跟温徵羽走得近,想让她给温徵羽先通个气。
如果只是让温徵羽去亲戚间走动一下,让叶泠带个话,她也就带了,可这里面不止是亲戚走动的事,还有连怀瑾留下的那笔嫁妆。
叶泠对这笔嫁妆的具体详情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笔嫁妆回到连家后,一直是连家老太太管着的。这位连老太太,掌着连家的财政大权,很是厉害的一个人物,在本地赫赫有名。这笔嫁妆在管家有道、理财有方的连家老太太手里,那价值也是不断往上翻,以至于惹得连家的小辈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眼热。温徵羽姓温,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登过连家的门,连家的小辈对温徵羽要来分连家的产业,就很有意见了。
争家产这事,叶泠干得熟,经验丰富,就没怕过谁。要是温徵羽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很乐意效力。可温徵羽穷到当奶奶留下的镯子,到现在都没钱赎,穷到这份上了,对着她最亲近的二姑,都没借过或要过一分钱,叶泠就知道,温徵羽是那种能拿骨气当饭吃的型,性子又扭又倔,再加上那喜静的性子,叶泠估计,温徵羽不会太乐意去搅那滩浑水。
她跟连怀信联手,掏空了温时熠和温儒老先生的家底,温时纾自然是想让温徵羽拿到连怀瑾的那笔嫁妆傍身的。可这事,连家要是不主动提,温家人是没脸提的。
扯到这么大笔财产的事,她跟温徵羽又是这种关系,一时间,叶泠往里搅和不是,不往里搅和,又不是。想站干岸看热闹,这正是她出力刷好感的机会。可这事要是一个弄不好,把温徵羽拖进浑水里,弄巧成拙,她以后就彻底没戏了。
叶泠琢磨了半宿。
既然连怀信提了,温时纾也提了,显然都是有那份心的。如今就看温徵羽是什么想法。
至于连家小辈,除了连昕有点出息,另外那几个,叶泠是真心看不上。
叶泠见温儒老先生的寿辰过完了,亲戚都走得差不多了,温时纾还没走,温徵羽的感冒也好了大半,但还在养病,正好有空闲,趁着去探病的时候,便决定向温徵羽提一提这事。
她先削了个苹果给温徵羽,才犹犹豫豫地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温徵羽闻言扫了眼叶泠,便将视线挪回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一手挪着鼠标,一手拿着苹果送到嘴边啃着。
叶泠也不着急,耐着性子等温徵羽的反应。
温徵羽把苹果都吃完了,才说:“有事就说。”说不知道该不该说的人,往往都是有事说。
叶泠说:“连怀信,你知道吧?”
温徵羽诧异地扭头看向叶泠,不明白叶泠怎么突然提起她那从没往来过的舅舅。
叶泠说:“前不久,连先生向我提起,说连老先生和老太太的身体近年都不太好,一直惦记着你。”
温徵羽略微感到有些意外,她问道:“你认识我舅舅?”
叶泠点头,说:“有过往来,打过交道,近年也时常走动联系。”
温徵羽“哦”了声,对于连老先生和老太太惦记她的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同住一个城市,二十多年没往来,突然说一直惦记她,这说起来都有点假。不过她想起她妈的时候,也会想想她妈妈的家人,老先生和老太太想女儿的时候,顺便想想她,也在情理之中。
她想了想,仍旧觉得有点没头没脑的,又看向叶泠,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惦记,她的电话,她的地址,她的画室,都不难打听,要找她很容易,怎么会拐着弯的让叶泠过来提这事。
叶泠抬眼扫了眼温徵羽,故作不解地问:“什么有什么事?”
叶泠不说,温徵羽懒得追问,继续看报表。
温徵羽没再追问,叶泠也就没再说什么。她懒洋洋地窝在沙中,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叶泠坐到下午四点多,她晚上还有赴宴,向温徵羽告辞。
温徵羽起身相送,问叶泠要了连怀信的电话。既然叶泠提了,温徵羽知道了,总得打个电话问问。
叶泠把连怀信的私人号码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送走叶泠后,拨出了连怀信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接通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是羽儿吗?”
温徵羽捏住电话,顿时愣住。她没想到从来没联系过的舅舅会存她的电话号。她低低地喊了声:“舅舅。”
连怀信说:“听说你身体有点不舒服,好点没有?”
温徵羽应道:“好多了。”
连怀信说:“那就好。你看要是哪天有空,出来跟我们吃顿饭,没别人,就我和你外公、外婆。”
温徵羽迟疑两秒,才应了声:“好。”她顿了下,问:“他们……的身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