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静静的又站了许久,慢慢回忆起上一世朱珏的笑容和对他的依赖,逐渐的又成了这一世的疏远,直至,他死去,仿佛他从来没到过的现在,让他无比的恐惧,傅壬章在刺杀后昏迷期间想起了上一世的全部,他醒后加快速度赶往京城,却还是和他错过,上天为何如此戏弄于他,可气,可悲…
御书房内,新帝端坐批阅奏折,年轻的体魄里带着不自觉的威严,仿佛已是数十年做过皇位的帝王,而实际上,傅壬章确实是,他上一辈子做了十年皇帝,有些习惯还改不掉,比如没有笑容。
郑钟扬下意识打量上首的曾经的九皇子,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慌乱了阵脚,朝中大臣被杀的杀,被屠的屠,唯独留着他和杨镇,不明白是个什么打算,他自然先下手为强。
“圣上,臣精力不济,想解甲归田。”
闻言,傅壬章嗤笑一声,“朕若不允呢?”
郑钟扬将头点地,呈臣服状态。
傅壬章突然精光一闪,手中笔攥的紧些,今生不同于上一世,朱珏,会不会没有死?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兴奋不已,每日每夜都搂着他冰凉的尸体简直太痛苦,复又睁眼后,带上了悲怆的灰色,疲累的倚着龙椅,允了他,“交接一下吧。”
郑钟扬连忙叩首,然后利落的起身出去。
又一年,北方的冬更加寒冷,朱珏裹着狐裘坐着,忽然远房走过来一个人,待近了才看清他面容,单眼皮的眸子狭长,微眯着看向他,“你可让我好找,朱大人。”
郑钟扬甩了身后数十条的尾巴才躲着找到他,本想两人相处起来很是愉快,却不知道,朱珏的心已经偏了。
看着男子收好行礼,灌好水壶,暖炉也重新换上碳火,郑钟扬才抬头,意味不明的问他,“你还要去找他?”
朱珏背对着他点点头,不知怎么说起这个话题,“唔。”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奔波?”
不假醋意的话让两个人更加沉默,朱珏也知道自己的贱皮子,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一目了然,可他,偏偏就惦记着那个混账,像是,已经融入了他骨血般。
“他不好,所以我才惦念。”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扎了郑钟扬的心,目光交缠下,郑钟扬突然释然的笑了,“有阵子我非常厌恶自己对你放了手,现在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命,朱珏,你跟我回京城吧,有人在那等着你…”
晨晖早起,破天的光顺着飞龙的屋脊翻爬,然后急转直下,入了朝堂上的金殿中,龙椅上的帝王看着从亮光中逐渐走来的人影,手掌攥紧扶手,浑身颤抖,隐秘的兴奋和颅内压迫形成了他的自我高.潮,只要看见这个男人,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臣豫恩伯朱珏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啦,这本缺陷也有,人物塑造的不是很鲜明,下本继续努力。
☆、番外—傅壬章
冬日冷雪映射出来了寒光碎碎,北方一座古宅里,间歇的传出来男子急促的呼吸声音,透过窗棂看进去,屋内有一榻檀香红木的架子床,其上躺着个绯衣男子,头顶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顺着脸庞一侧的坚毅轮廓流到下颌上,眉目紧蹙,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往下才能看清,他的衣襟半散,上边杂七杂八的全是剑伤,虽是处理了,却仍是血肉翻卷不见好转。
“唔…”
傅壬章大口呼吸着,终于冲破了那片迷雾逃了出来,清醒的瞬间伴着浑身的疼痛,试着抬手却抬不起来,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之前的记忆,他在夺嫡中失败了,还好提前把朱珏送出了府,否则,跟着他也免不了一死。
正想着呢,门从外打开,听着靴子踩毛绒地毯的声音,傅壬章费力的转头看向他,进来的人见着他醒一愣,复又收敛情绪,问他,“千岁爷醒了?”
傅壬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沙哑出声,“你是,祥生?”
对面的男子没穿宫中的太监的服装,反而一身玄色常服,连气度都不收敛,干干脆脆的呈现在他面前,“是我,千岁。”
懵登只是一瞬,傅壬章神色里带着期待的问,“那么,母妃她?”
仿佛为了印证他想的,外头又进来一人,夹杂着寒风扑进来,让傅壬章略微凉爽了,来人,正是钟贵妃。
钟静韫好生的坐下,“你别乱动,这次受伤太重,怕是一时半刻的缓不了。”
傅壬章对着两个本该死去的人无声片刻,才想起现在的处境,“京城中…”
他只吐出几个字,就感觉胸腔里一震一震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钟静韫如实说,“六皇子继位,现在已经改了国号。”
什么?
傅壬章眸色淡了淡,似乎预料到,手指微微动了动,“那,母妃帮忙去给儿接个人过来罢。”
祥生被安排着去了,接下来的几天,傅壬章一直躺床上,几乎是动不了,连带着吃食也用的少,小厮进来给他换了伤药,转身出去,独留傅壬章自己心情略好的等着佳人来,想想又怕朱珏来了看他这副样子难受,只能勉强撑着又喝了几口粥,汤药也喝的顺利。
转眼半月过去,傅壬章等着的心急,只身体还动不了,他的腿似乎完全动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母妃来了两次都敷衍过去,他分心想着朱珏,也就没看出来母妃的异样,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消息,傅壬章有些躺不住了,总试图起身,却总是有心无力,恰巧大夫来,等着一贯的看诊结束,傅壬章特意留下他问问,“实话说吧,我这双腿怎么了?”
大夫见他神色坦荡,直说,“小爷这双腿怕是难站起来,针灸效果能好些,若想试试,就让祥生老爷去京城里寻个御医吧。”
祥生?
傅壬章心生怀疑,“祥生在外头?”
大夫点点头,“嗯,送了我来就回了正房。”
傅壬章心下一沉,祥生既然回来,那么朱珏呢,为何没来?是不愿来,还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动不了,直接让人去请祥生来,不大会儿,男子出现在门口,神色颇冷,看了一眼他,那个眼神像是怜悯,傅壬章没管他什么心情,兀自问,“朱珏呢?”
“他被圣上的人带走了,京城里今日才传来消息,说是皇帝的后殿中有位绝色公子,日夜陪伴,且颇为恩爱,想来正是豫恩伯朱珏。”
话音刚落,就见床上的人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呜啦一口血喷出来,通红的染湿了被褥。
正房中,祥生脱去外袍进殿,一股迷醉的香甜味道袭过来,他贪恋的深吸一口才进去,钟静韫斜躺着,声音娇俏,“他知道了?”
祥生跪下给她脱去薄鞋,依言回答,“是,千岁爷很在乎那个豫恩伯。”
“唔,我那痴儿就是个专一的驴子,而朱珏,就是吊在他前头的胡萝卜,非得牵着走才可。”
祥生点点头,服侍着她躺下,把书卷收起,附和着,“刚把那日送朱珏上京的人处理了,怕千岁以后追究起来闹乱子。”
“嗯,都处理了吧。”
夜间无声,隔着几个院子的傅壬章,却是一夜无眠。
祥生日日来戳他心管子,无非就是傅辰郜又同朱珏怎么恩爱的,傅壬章听着越来越冷情,直至他病快好了,勉强能下床。
堂中,钟静韫问他,“你想去京城里寻他?”
傅壬章收拢着袖子,不置一词,他想朱珏已经想的疯了,梦中都是他等着自己去救他的可怜模样,他做不到干躺着。
祥生在一旁插话,“京城凶险万分,千岁此去并不妥当。”
傅壬章也知道不妥当,他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救朱珏出来。
“章儿,母亲知道你的焦急,只不过,你这般只身前去确实不妥,不如,再等等,母亲给你购置些人马吧。”
傅壬章抬头看着二人,许久才点点头。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祥生突然急匆匆的进来,说是朱珏出事了,原来祁王进京,一见朱珏的颜色俊秀,竟然生出了龌龊的心思,欲强行向傅辰郜要人。
傅壬章一听更是怒气攻心,钟静韫趁机提出一事,“我儿本是天命,若你将来为帝,定能护得他周周全全。”
祥生看着眼前的人眸色渐暗,心知事成,这头暗暗的安排人放出去九皇子活着的消息。
半年后,北方大帐中,傅壬章接见了宫中的大臣,来人跪下,手中递上一封信,男子就着烛火打开看,半晌咬牙切齿,这半年来,他属下的兵马已经占领了好几个城池,以此来要挟傅辰郜把朱珏交出来,却不想,这个六哥还真是个骨头硬的,竟言辞凿凿的拒绝了他。
午夜梦回,傅壬章按着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暗暗发誓,朱珏,你等着我。
这句话在一年后实现了,傅壬章踏着满地的尸骨进了金銮殿,开了刀刃的尖低落一个血珠子,飘飘扬扬的在盘龙的瓷砖上晕开朵花。
傅辰郜已经逃跑,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被安排在一个黑屋子里头,不大会儿,从外打开,光线铺撒进来,男子的身形被拉的无限的大,如天兵降临,令人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