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了嘛,您别太担心,没事了。”
“这次幸好没事。不然你父王母妃该怎么办!”庆德帝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道:“从无相寺带回的方子给太医看了吗?”
“今儿早起就送进太医院了,陆院判说方子药材没问题,是温补的好方子。”
“那就好,趁着还小,好好补补,知道吗?”林皇后叮嘱道。
“知道了,娘娘。”
“好了,朕也不留你了,早点回去吧。让你父王没事进宫陪陪朕,成天在外面瞎转悠,也不知道替他皇兄分忧。”
“是,皇伯。明天我就让父王进宫陪您聊天、下棋、逛花园,那毓玠就先告退了。”
夏毓玠边说边起身,小腿迈的就像没受过伤一样,飞快的走出了永安宫,身后一串庆德帝的斥责声,“小兔崽子!逛什么花园!我是让你父王进宫干活的!”
“补品!补品还没拿呢!”林皇后被一打岔,把正事给忘了,眼下这人都没影儿了,“福安,遣人给送过去吧。”
“是,娘娘。”
“这是这么了?这么大动静?是谁惹父皇发这么大火呀?”太子走进了永安宫,向庆德帝与林皇后问安。
三公主毓秀紧随其后,跨进了永安宫,“还能是谁啊,肯定就是夏小世子呗,不然谁还有这胆子敢调侃父皇,父皇您说是吧?”
“你这孩子,还在这儿笑话你父皇。”林皇后小声斥责这个活泼的小女儿,“没有一点端庄公主的样子。”
“毓秀这是怨父皇只疼毓玠,不疼你们吗?”
“没有的事,父皇很疼我们呀。而且我们也很喜欢毓玠弟弟,和父皇一样喜欢,没有吃醋哦~”三公主抓着庆德帝的胳膊,轻摇着撒娇道。
“你呀!”庆德帝点了点毓秀公主的额头,“真是调皮,是不是又想什么坏主意啦?”
“哪有!”毓秀轻轻的一跺脚,拉着太子的衣袖道:“太子哥哥来给毓秀证明,毓秀可没想什么坏主意。”
太子上前一躬身,“回父皇,毓秀她们想去春猎,想看看那些世家公子,以后好选夫婿。”
毓秀一听就急了,“太子哥哥,你太讨厌了!”
林皇后一听,倒是觉得可行,春猎上,可是男儿大展拳脚的好地方,能参加春猎的都是世家名门,门第也大抵够得上,便转头对庆德帝悄悄地说了。
“朕同意了,毓秀你们几个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随驾。”
“谢父皇。”毓秀欢天喜地地谢恩后,就告退了,准备去通知几个姐妹这个好消息。
“毓璈留一下,晚膳后随我去御书房。”
“是,父皇。”
春猎将至,庆德帝和太子还有很多事要忙,到时候夏毓玠的腿伤也好得彻底了。
☆、宴后
春风渐暖,繁复的夹袄也转向了轻薄的春衫,官道上冗长的车队在行进,骏马嘶鸣,华盖相接。路旁有百姓驻足观望,皇家春猎的仪仗队缓慢地在前往猎宫。
夏毓玠窝在自己的小马车里和宫中女眷走在一处,紧跟着随行的公主们。
“听松,马车上好没意思啊!”夏毓玠懒懒的躺在马车上说。
“要不,世子去找殿下们聊聊天?”
“不去,她们能聊什么,衣服首饰,我没兴趣。”夏毓玠捻起一颗松子仁,翻了个身,“这里全是宫廷女眷,又不能找子佑来,算了,听松,来给本世子说段书吧。”
“那奴给世子说个故事吧。话说在遥远的西边有座荒山,在那荒山里,有座破庙——”
“世子爷,到了。”马车外的依仗停了,车夫的声音传来,惊了夏毓玠一跳。
“毓玠,你怎么还没下来呀?”帘子被掀了开来,几位公主已经下了马车,在等他了。
“毓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二公主毓和看到走下马车的夏毓玠,脸色苍白,关切的问道。
“没事,路太长了,有点晕。”听松这个小混蛋,讲的故事太吓人了,自己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四公主夏毓穗一听,连忙凑过来,“毓玠哥哥,严重吗?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不用了,吹吹风就好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父皇的车辇已经进了猎宫了,咱们也得进去了。”二公主看夏毓玠没什么大事,便催促着公主们进猎宫,不然会和后方随行的世家们撞上。
“我就先不进去了,我稍后随父王和哥哥一起进去见驾。”
“也行,那我们先进去了。”三位公主与夏毓玠告别后,就跟着随驾的陈贵妃进了猎宫。
春猎在明日开始,今晚在猎宫有个晚宴,宫眷王公与大臣世家分内外席就座。
夏毓玠在内席,坐在自家哥哥下首,时不时地被庆德帝和自己父王觥筹交错间,关照两句,酒也被禁止,只是上了点果酒。
“二哥,我想——”夏毓玠闻着旁边的酒,好香啊~慢慢地凑了过去。
“不准,喝你的果酒去。”夏毓璋果断地断了他的念想,“你无聊的话,去找子佑玩吧,别跑远、不准喝酒。”
“二哥,子佑没来,他前几天受凉了,还没好全。”
“那你就去找魏将军家小公子或者是徐翰林家的公子玩,不去的话,就好好坐着吃东西,别胡闹。”夏家大哥发话了,一句话断了夏小世子折腾的心思。
“我还是坐着吧,他们在外席,麻烦。”
夏毓玠在晚宴上百无聊赖的喝果酒吃零嘴,听着自家父王和皇伯胡吹海吹,最后还是去找几个公主了,聊聊刚出的折子戏和时新的衣服花样什么的。
宴后,已过戌时一刻,庆德帝兴致正浓,拉着安王下棋去了,夏家大哥二哥随太子也陪着去了。夏毓玠无聊极了,就自己先回住处了。
“世子,咱这就回去了?”听松提着灯走在夏毓玠的斜前方,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四下人少,晚宴结束后,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再走走吧,消消食,然后回去睡觉。”
主仆二人慢悠悠地走在猎宫的小道上,风有点凉,夏毓玠的披风没有带出来,听松看夏毓玠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怕他着凉,还是回去那件披风吧。
“世子,奴去给您拿件披风,很快回来。”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听松离开后,这昏暗的小道上只剩夏毓玠一人在。风吹树影,婆娑似人形,摇曳间有沙沙声响,听在夏毓玠的耳朵里,俨然成了另一种感觉。
他忍不住想起了在小马车上听到的故事,破败的寺庙,林间穿行的鬼影,被吸阳气的书生(嘘——快停下!别想了!),夏毓玠的脑子已经被鬼影充满了。
树影间走出了一个黑影,夏毓玠吓得腿软了,我要被吸阳气了,我会变成人干的!救命啊——
他不止心里害怕,捂着眼睛就蹲了下来,嘴里直喊:“别吸我阳气,我还小呀!救命啊——别吃我——”但是太害怕,嘴里都是颤音,声音没传开来。
“别叫了,侍卫都快被你叫来了。看清楚,我是人,不吸阳气,也不吃人。”
哦,好像是人的声音,好像还听过,可是鬼能说人话吗?会模仿身边人说话吗?会吧?
“夏小世子。”人已经走到跟前了,听松说鬼叫人名,不能答应,夏毓玠这下打死不开口了,脑袋都快缩进肚子里去了,太害怕了!听松怎么还不回来!
来人看夏毓玠完全没有反应,甚至看上去更害怕了,难道吓傻了?他只好上手掰下了夏毓玠捂着的手,“夏毓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呀,你恩公!”
恩公?夏毓玠可算找回点脑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真是恩公啊!吓死了!他松了口气,一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恩公,你可吓死我了!”
“地上凉,快起来。”殷子俨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腿软了吗?怎么吓成这样。”
“都怪听松,他讲的故事,我太害怕了。再说,恩公突然出来,都不出个声儿。”夏毓玠手扶着殷子俨,慢慢地站了起来,还是不太稳当。
“好好好,都怪我,是我不好,别怕了,没有鬼怪,都是假的,都是编的,不怕了啊。”殷子俨扶着夏毓玠,轻拍他的背安抚他。
“嗯。对了,恩公怎么在这里?这里是皇家猎宫,难不成恩公是刺客?”夏毓玠说话越说越低,生怕被人听见,“行侠仗义的那种吗?”
殷子俨都被搞无语了,扶额道:“你想什么的,我是随驾来的。”
“恩公是朝廷的人?那我怎么没见过。也对,我又不上朝,去哪里见,许是恩公品阶太低了吧。”夏毓玠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地,声音却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殷子俨的耳朵里。
“啊,还未请教恩公大名?”夏毓玠可算找到自己的重点了。
“我叫殷子俨。”
好耳熟的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
!殷子俨,殷子佑,好像啊。难不成恩公认识子佑?
“不知恩公可曾认识殷子佑?”
“子佑乃家弟,这么多年,承蒙小世子关照,殷某在此谢过了。”
“啊!殷将军,是你啊,我就说这名字像是听过。也是,殷将军刚拜镇西将军,自然是要随驾春猎的。不知子佑身体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