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后来的如殷致虚、张灵夷,此时也齐齐拔剑,朝卫天留眼鼻等脆弱处刺去。
卫天留方才不放开碧环夫人,自然是想趁此机会杀了她,但情势不容多想,他不顾口中填着的剑,下蹲避开其余人的剑迹,同时松开手里的长袖。
手上好松,脚上却不然,他重心不稳,往前仆倒,却也正好避开后来几剑,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将脚上束缚也解开了。
他手脚一得自由,情势瞬时逆转,碧环夫人方才虽遇危急,却也知晓自己是众人间最能对卫天留造成妨碍的,又抖开长袖去卷对方。
才抬手,被人按住,正是岳摩天。
“你今日耗费内力太多,再下去恐要反噬。”
沈丹霄受伤不轻,不好动手,听见这句后,反应过来,碧环夫人修习的内功也是无咎天。
无咎天是长乐宫秘传,除宫主与亲传弟子不得修习,碧环夫人既然能学得,必定与岳摩天关系匪浅。
碧环夫人也知晓再下去自己会有危险,却笑道:“不妨事,还有宫主在。宫主在旁歇口气,若我真走火入魔,就等宫主救了。”
岳摩天道:“你小心。”
碧环夫人正待出手,如琇从里头转出来。
他自到了便在里面窝着,连沈丹霄险些死了也不知道。
沈丹霄对此没什么负面想法,猜到必定是里头有人性命垂危,他出手吊命,无暇他顾,此时想来是稳住了情势,才得空出来相帮。
他一出来,卫天留也见着了,张口直接吞下断剑,趁温恰恰失神之际,一把抓向他。
他指甲带毒,若被抓上,必须用药,否则绝活不下来,可即便用了药,也不过是推迟死期。温恰恰正在想应对之法,如琇伸手与卫天留硬碰一记,二人齐齐震退数步。
这一退,也叫卫天留与诸人离了段距离,扭头就跑。
温恰恰方才看得分明,如琇与卫天留肌肤有过接触,对方才救过他命,若因此中了毒,叫他于心难安。
如琇伸手给众人看了一眼,道:“没见血。”
碧环夫人前头内力耗费太大,脸色难看,此时更是面白如雪,不见一点血色,探头过来,见他肌肤上只一道白痕,连皮也没刮破,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道:“两位卫公子如何了?”
这一句,是在场人都想问的,酒圣诗禅敛容道:“只有大公子暂保住了命。”
沈丹霄面容憔悴,但已缓下伤势,暂无大事,问:“其余人呢?”
温恰恰先是一惊,后反应过来,当时他们分开,卫殊与卫百钟虽有崖上弟子护卫,到底功夫不足,为了安全,必定是与陆振衣、赵拂英等人一起,如今只有卫殊留了口气,他们的结果也不一定好。
果然酒圣诗禅叹了一声:“陆掌门同薛公子都没气了,赵掌门不在此处。”
殷致虚道:“这不可能!”
不止他一人这么想,除了如琇这位当事人,没有人相信这点,便连沈丹霄也有怀疑。
当初方不期在房内遇害,但他只有一人,且是遭了暗算,没有提防。今日不止陆振衣在,还有卫家两位公子,即便正面对上,也不至于来不及放出焰火。方才沈丹霄虽然狼狈,却也撑了一段时间,甚至还有余力做点别的,陆振衣纵有不如,也不至于如此不济。
温恰恰道:“又是暗算。必定有人趁他们不备施了暗算,这也是为何陆掌门死了,卫大公子却还有口气的原因。”
那人要施暗算,自然是挑对他最有威胁的人,第一个下手的必定是陆振衣。他并非实力不济,而是不曾提防,被人偷袭得手。
众人面面相觑。正面对敌没什么可怕的,暗箭难防,便不是容易事了。
沈丹霄呼吸之时,心肺间隐隐作痛,他咳了两声,道:“偷袭之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必是以风雪崖的人。如我等要见他们,他们恐怕也不会失了戒心。”
如琇忽道:“这边出了事,但卫夫人那边的情况我还没看。”
以卫夫人身份,在卫天留去世后,她乃是当之无愧的新主人,又有卫殊支持,若要掌权,并无难度。可她与卫天留感情不明,如今阴阳相隔,似也没有放下,除第一日露过面之后,一直避见外人。
她深居简出,众人也极少想到她,想及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若遭遇危险,怕要凶多吉少。
张灵夷道:“诸位在这安排后事,我与顾师妹去看一眼。”
她走后,众人继续交谈,如琇才知沈丹霄方才险些丧命,极是后悔:“方才是我想得不周到。”
沈丹霄道:“我并没什么事。”
如琇深深看他一眼,道:“我们少不得沈盟主,还请沈盟主日后莫要轻身。”
沈丹霄知晓他内里意思:“……好。”
如琇只需多想一点,便能明白是他自己没多少生念。除此外,他并不习惯求助于人,才在遇险时候一语不发。但他现在身上带着鞠通虫,若再来一回,极可能使得竹筒遗落,无论对谁都不是个好结果。
实际沈丹霄已想通了,若再来一回,他虽仍不会向人求救,但也不至于只退不进。
崖上弟子几经折损,数量已然不多,听见动静,俱都赶了过来。
此处建筑毁损大半,仅余几个边角,大部分弟子来不及逃脱,被压成齑粉。逃脱了的遇上卫天留,更是死无全尸。许是因为时间紧急,卫百钟与陆振衣的死相算是好的,若清理干净,倒看不出什么。
卫殊虽吊住了性命,但脏腑受损严重,不好轻动。薛神医到后,眉头紧锁,唤了两个弟子,将人搬到了观瀑楼中。
沈丹霄见了薛神医,心中亦有疑惑。
若说好下手的人,薛神医必是其中之一,同时他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若他是卫天留,必定一早就腾出手杀了对方,怎会留他命到现在?
再一深想,或许不是不想杀,而是杀不了。医学与武学不是一回事,对方虽然功夫不济,但不知有什么别的手段,或许能对卫天留造成影响。
薛神医自己未必清楚,可真到那时,兔子也会咬人,若一时不慎真着了道,便悔之晚矣。只是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更可能的,却是薛神医与那背后人原就是同伙。
沈丹霄自己又想了一遍,觉得背后之人若再下手,必定是冲着他们了。按他们估算,那背后人应当早在崖上,如今卫家两位公子,连薛凉都出了事,可疑的人数大大削减。再削减下去,隐藏再好,也有暴露可能。
换作沈丹霄,便会多留些人浑水摸鱼。
沈丹霄在活着的弟子中见着一个熟悉面孔,正是孙斐,将他唤来。
孙斐前头口舌利落,这会儿低头问:“沈盟主有何吩咐?”
沈丹霄道:“卫大公子无性命之忧,但一时下不了地。”
他没说完,孙斐闻弦歌而知雅意,道:“若有差遣,还请示下。”
沈丹霄看了温恰恰一眼,温恰恰点了点头,道:“我们毕竟不是风雪崖的人,有些事不好插手,你愿帮忙最好。”领孙斐到一边打理余下事。
他一走,如琇道:“我来时正好看见卫崖主咬下琢玉郎的剑,竟是咬得咯吱作响,吞了进去。”
岳摩天笑道:“好厉害的牙口。若他肯多吞些倒是好事,这剑吞下去要化去却不是简单事,我不信他短时里能动。”
碧环夫人道:“如此我们也可以稍微放松些了。”
如琇道:“纵然能放松,若没有好法子,下回遇上,今日之事还要重演。”
这的确是个问题。之前众人还有退路,若实在无法,还可拧成一团,拖到初雪。但眨眼间折损许多人,再拖下去,不定就要拖到死伤殆尽。
薄雪漪也在,只是从头至尾都没有他掺和的余地,这会儿也只能跟着叹了口气。
殷致虚抱着剑,哼了一声:“也不知荀天工在搞些什么名堂。门也不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如琇道:“殷掌门宽心,我前头刚见了他一回,荀先生精神尚可。”
殷致虚闷闷应了一声。
这会儿赵拂英姗姗来迟,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殷致虚冷声道:“你怎来得这么晚?”
赵拂英低着头,却不肯明言。
殷致虚向来不给人脸面,见他支支吾吾,心中不耐,道:“你要说便说,不愿说我也不逼我,何用惺惺作态。”
赵拂英这才道:“我白日里中了薛神医的药,睡得沉了些。”
殷致虚嘲道:“你倒好睡,也不怕醒来人头没了。”
赵拂英脸孔一白,当真没想过这点。
此时崖上那些弟子见了惨状,心神不定,幸好孙斐的确会说话,将人安抚下来,其后各司其职,气氛虽压抑低落,暂时倒没出事。弟子的遗体照常烧了,卫百钟、薛凉同陆振衣的却只能留下,以免将来不好交代。
沈丹霄满身血污,气味极大,便也先行一步。
此时将近凌晨,正是逢魔时候,已有些微弱的光亮,周边景物笼在轻轻薄薄的晨霭中,除了内伤还未好全,他身体尚好,但精神疲惫,连着身躯也沉重几分,步伐缓慢,走了足有平日一半多的时候,才回到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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