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们找不见人,是因为我们不确定对方是否还在,此次再来一回,结果或有不同。诸位请看,风雪崖除了那座绳桥,便再无联通上下之路,我们寻一人镇守在此,可将搜索的范围划分成两部分。崖上部分我按九宫分好,各人各领一处,逐一勘察,不错过分毫。若发现人最好,反之,那人便在崖下,我们按照这法子,再来一回。”
岳摩天道:“琢玉郎这法子虽然简单,效果却不错。我不爱做找人的活计,就守绳桥好了。”
温恰恰向他揖了一礼,道:“有岳宫主在,自然再好不过。”
荀天工手伸到背后的竹笈里,摸出十来支铜管,道:“你们且拿着,若遇见事情,就放出来。”
岳摩天入手后发现原来这只是长得像铜,细长的形制,以他见识,一时也辨认不出,饶有兴趣地琢磨了会儿,道:“有年上元,我往帝京看了回焰火,听闻是方寸山的手笔。”
荀天工道:“那是做来玩的,山里有的是大家伙,若是材料齐全,瘴毒算得了什么,不消半日,我能把风雪崖炸得没影踪!”
他说得高兴,旁边相里奚与卫百钟一齐咳起来。
荀天工浑若不觉,又掏出只香袋似的玩意,道:“这儿有些药剂,常人闻不见气味,只是我养的小虫喜欢,天涯海角也能追过去。你们要小心些,这药一旦沾染上肌肤,没半月功夫不会散——我没把散味的药剂带出来,虫子可不认人。”
众人各分得一点,听了这句,神情微僵,动作间更为小心。
第16章
温恰恰又画了几笔,道:“崖下我们仍以九宫划分,以坎离为中线,两边大家各占一宫,搜毕后,便往中宫来,最后合了坎离二宫,一齐将卫崖主逼出来。”
这法子听来简单,实际却要看布置之人的眼力,才能使计划滴水不漏。
如琇道:“如此相邻两人不能过强,也不能过弱,免得遭卫崖主择一强行突破,最好两两可以互相照应。”
这倒不难安排,他与温恰恰在年轻一辈中声名正盛,而诸掌门之中,除了薄雪漪,余下人也对得起他们的身份。因而这安排除了考虑强弱,还要考虑配合,尽量避免一门中人待在一块,露了短处。
众人商量了一会儿,温恰恰道:“岳宫主坐镇绳桥,殷掌门轻功最好,便于众宫之间游走,照应众人。”
殷致虚的徒弟赵旸,功夫不行,根本没带来,此时爽快应道:“好!”又问,“薄雪漪怎么办?”
“这……”温恰恰微有头疼,道,“薄掌门同天工妙手荀先生一道在坤宫,如何?”
荀天工耸耸肩,并没有意见,薄雪漪道:“我那徒弟呢?”
温恰恰道:“游少侠同我一起在离宫。”
游玉关看了师父一眼,没有说话,心底却是有些不踏实,非是担心自己,而是忧心对方。
温恰恰又道:“碧环夫人在巽宫,可好?”
碧环夫人掩唇笑道:“巽宫与宫主位置近,我自然乐意。”
“那陆掌门便居震宫?”
倄山掌门陆振衣心知震宫与巽宫毗邻,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温恰恰将几人名字记了上去,道:“艮宫是酒圣诗禅,大师可有意见?”
如琇竖掌行了一礼:“可。”
之后素女峰的张灵夷,同她两个师妹,占了乾宫。兑宫则是九秀掌门赵拂英,薛凉功夫浅薄,早躲了起来,两位卫公子也不参与,他一个人,自然是听从安排。
温恰恰看了眼地图,道:“孟学弟,你同相里先生在坎位,可有问题?”
相里奚此来,主要为的是荀天工安危,只是对方全不在意,他也没什么办法,闷闷不乐地同意了。
孟鹿鸣冷冷道:“你中宫还没安排,莫非想留给沈盟主?”
温恰恰道:“中宫照应全局,不仅要功夫高,也需得众人信任,沈盟主再合适不过。”
如琇也道:“不错,这样安排甚好,只是要辛苦沈盟主了。”
沈丹霄道:“无妨。”
他声音温和,纵然被托付重任,仍是极安定的模样。
孟鹿鸣却有不耐,道:“越饮光剑法好,我是认的,沈丹霄虽是武盟的盟主,剑法不定比谁高了,叫他在中宫,不大稳妥。”
旁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丹霄便道:“你若如此想,谁若愿意,我可与他换个位置,孟小公子若是有意,也是可以的。”
他这般顺手推舟,倒叫孟鹿鸣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岳摩天笑道:“孟小公子,你可知晓剑客手里的剑等同其人性命一般,心血相系。沈盟主的那剑,啧,远算不得好,若非艺高人胆大,怎敢一直用着?武盟那些人不是傻子,不会真挑个花瓶出来,你若将江湖传闻当真,便是看轻了武盟。”
孟鹿鸣的父亲孟同春少年时交游天下,后入学宫,得传名剑分水,时至如今,其人不仅是天下有名的人物,学生也是无数,受人敬重。他既以自己出身为傲,也最恨别人提他父亲,尤其是唤他孟小公子,此前酒圣诗禅喊喊倒罢了,沈丹霄也这么喊他,到岳摩天时,口吻尤其轻佻,分明是故意逗弄,令他气堵。
一旁碧环夫人也笑道:“我的宫主大人,您上回可还跟我说,要试试沈盟主的手段,看他有越饮光几成功夫呢,这变得可真快。”
岳摩天手扪前额,苦笑道:“这崖上只剩我们两个魔道中人,自然得多多亲近沈盟主。”
孟鹿鸣想到他的宫人死绝,一时堵着的气消了大半,道:“岳宫主与沈盟主似是亲近得很?倒忘了,宫主曾说送过沈盟主礼物,可见的确是交情匪浅了。”
这已是暗示沈丹霄私通魔道。
沈丹霄道:“你若有话,离开倚帝山后可以找武盟说。三年期满,师兄即将回来,这盟主之位我也要卸下了。”
越饮光凶名太盛,孟鹿鸣乍听之下,倒吸了口冷气,脸色也白了许多。
他毕竟是学宫弟子,温恰恰将话带过:“之前我们猜崖上有人暗里动手脚,若那人在我们之中,才是麻烦。”
如琇对此早有考量,道:“不过是试上一试。若有结果自然最好,若是没有,也便作罢,另寻他法就是了。”
孟鹿鸣道:“既是学兄的主意,我照做便是。”
温恰恰看他一眼:“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孟鹿鸣前头吓多了,这回不敢与他正面对上,假做不经意转开视线,道:“我若是卫崖主,早便藏了起来,哪能叫人找到?”
他这般泼人冷水,不止是温恰恰,众人都看了他一眼。
温恰恰道:“孟学弟家学渊源,趁着还有闲余,哪处不妥,你指出便是,不定这一改,就是学弟的功劳了。”
孟鹿鸣琢磨着他这话怪里怪气,叫人听了不舒服,可他只是见不得对方得意,一时之间哪有主意?
温恰恰见他脸涨得通红,道:“孟学弟又与我玩笑了。”
张灵夷性子爽直,当下道:“我瞧琢玉郎的法子并没有问题,若无内应,多半能见效。孟小公子,你这么紧张,该不会……”她皱起眉头,露出几分疑色。
若换了别人说这话,孟鹿鸣多半要恼。可张灵夷只比他大几岁,容貌生得极美,说的话不甚讨喜,但神情生动,叫人恼不起来。
如琇道:“此时不急在一时,各位回去准备准备。”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沈丹霄回住处后,稍做了梳洗,便与众人会合。
各人位置是早定下的,岳摩天道:“我先走一步。”一人往绳桥去了。
人一走,孟鹿鸣便道:“他位置如此重要,若与背后之人勾连,如何是好?”
他之前衣冠不甚整齐,回去后才发觉,暗地里恼温恰恰不提醒他,此时将发冠重束齐整,只觉底气也比之前更足。正如岳摩天之前所说,风雪崖上只他与碧环夫人两个魔道中人,本就没有惧怕的必要。
沈丹霄道:“若他真不怀好意,与卫崖主两人联手,稍用些手段,便能将我们全数留下,哪用得着这么复杂?”
孟鹿鸣还没说话,碧环夫人笑道:“多谢沈盟主给我家宫主说好话,等见了他,我必定要与宫主好好说上一说。”
沈丹霄难得皱眉:“还是免了为好。”
碧环夫人颇意外:“不过两日功夫,沈盟主性子倒活泼了许多。”
沈丹霄与活泼两字自然是不相干的,可他听了这话,仔细想了想,觉得不算错。原本他不常与人接触,自然养成了副不与人通的沉闷性子,如今崖上如许多人,这两日事情又这么多,纵然他想置身事外也不能,与人交接多了,自然有变化。
不免又想起岳摩天的话,他想:师兄让我做这盟主,是否有这层原因?
此时是正午,时间正好,温恰恰在细节上又做了些补足,众人依着他安排,一一就位。
崖上多是原来的青羊宫建筑,能够藏人的地方不多,沈丹霄找了一遍,确是没见痕迹,便去往绳桥等候。
那绳桥以木板与绳索维系,绳索约有三指粗细,却也说不得完全安全。岳摩天坐在桥头绳上,身体轻若无物,附着在上头,山风大时随风而动,看来险之又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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