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天福便走过去蹲□看向鹂儿压抑住怒气道,“这药是甚么?为甚么你要偷偷到这厨房来在你二娘的药罐中投药?”
鹂儿从见沈天福进这柴房中开始,便开始吓得哆嗦起来。知道此番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但又想到自己若是将三娘抖落出来,那自己的妹子怕是凶多吉少,便打定主意不说。
所以沈天福一连问了好几遍,那鹂儿只是哭,并不回话。
沈天福见她那模样,便知她或是害怕说出来,定是忌讳着什么。于是便和声对她说,“鹂儿,你别怕,只要你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将功抵过,我定不会责罚于你。再说你有甚么难处,尽管说出来,由我替你做主。”
鹂儿听沈天福如此说,便稍微停住了些哭泣,抬起头怯怯的看了沈天福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天福看了看周围的人便叫厨娘周氏和李氏到外面儿去看门,只留下丫头燕儿在旁边。因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一旁的燕儿见鹂儿有些动心了便也在一旁帮腔道,“有爹与你做主,你有甚不好说的。此刻爹在你跟前好言好语的与你说话,你要错过了这时辰。爹恼了,将你送到提刑司衙门去,指不定拿拶子拶指,到时候怕就没有这么容易说话了。”
到底燕儿的这话让鹂儿清醒了些,若是进了提刑司衙门,怕真是生也无门,死也无门了。更顾不得自己妹子了。于是略一思索,鹂儿便说,“我只求爹一事,若我将这些事全都说出,可否助我妹子离了那珈蓝庵?”
“你妹子?珈蓝庵?这又是怎回事?”沈天福不觉奇道。
于是鹂儿便将自己妹子在珈蓝庵中如何做的小姑子,以及三娘如何以自己妹子胁迫自己替她做的事都对沈天福说了。
听她说完后沈天福禁不住勃然大怒,立刻便想到后面宅内将小月儿捆了,送到提刑司衙门去治她个谋杀之罪。
不过,正在她方欲有所动作时,又听得那鹂儿说了一句话,“爹,俺还有一事想对爹说,只求爹知晓此事后,能饶我一死……”
看鹂儿那含泪乞求的眼神,沈天福不由得忍气道,“是甚事,你只管说来,若是我觉着能抵得了你的罪,自会饶你一命。还有才将你求我助你妹子一事,我也会替你办了。”
得了沈天福的这个承诺,丫头鹂儿便将年初一潘园到杏花巷宅子里见小月儿,两人在房内关着门儿,也不知做甚么,潘园到半夜才离去的事说了出来。还说后来小月儿威胁她和小厮招弟儿不许说那日的事。最后说这几月来每逢初一十五去珈蓝庵,小月儿总要被庵中小姑子找去抄经,据她妹子悄悄儿说与她的话,说每次夫人带着娘每从珈蓝庵走后,总有一位年轻男子从那庵主的房中出来,而小月儿去抄经时进的也是庵主的房……
“甚么?这贱人!”沈天福听后自是怒不可遏,一霎时杀人的心都有。
在一旁的燕儿见沈天福五官拧在一处,眼中怒火将眼睛也烧红了,双拳紧握,怕她急了闹将出来反而不好。于是便在旁小声提醒道,“娘才将教我与爹说,若是审出来什么,切勿上火,想好对策再出手……”
燕儿这句话倒提醒了沈天福,若只是只凭借丫头鹂儿的话,倒是可以治那贱人的罪。可是那潘园却没有实证拿他。人都说,要捉奸捉双,虽说丫头鹂儿说的话也不可全信,但听起来内中倒是有颇大的可能小月儿和那潘园有勾连。又想起两月前小月儿替潘园求那太平坊生药铺子的主管之职,当时自己一高兴便答应了。万想不到两人之间有奸情,小月儿才替潘园求那位置。
这么一想起来,沈天福便觉着自己一片好心,倒被这两个奸夫淫妇戏耍了,心中自是怒火万丈。心道,既是你们不仁,且怪我不义。心中微转,便升起来一个主意。
“燕儿,你去将绑住鹂儿的绳子解开。”沈天福吩咐道。
燕儿依言上前将捆住鹂儿的绳子解开,又将她扶起来。
“鹂儿,你且收拾干净回去,只当甚事也没有。她若问你,你便说事都办妥了。这几日她教你再来投药,你便将那药粉拿来交到厨娘周氏手中,旁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手段。”说完便袖了那药包往外走。走到柴房外,又对厨娘周氏和李氏说,今日的事谁都不许说,待这里的事办妥当后,自会有赏。
那厨娘周氏和李氏忙应了。沈天福这才走进内宅去,直走进沈氏正房厅中。见李秀儿和小月儿正陪着沈氏在灯下说笑吃茶,自己也将一腔怒火压下,面上装作没事儿人一般,自到椅子上坐了,丫头梅五儿忙去泡了盏香茶来与她吃。
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起身回房去。沈天福回到房中,兰香迎着她,两人洗漱毕,在床上依偎在一处,沈天福便将今日盘问丫头鹂儿所知道的事备细与兰香说了。兰香听后自是有些吃惊,万不曾想到那小月儿心肠如此歹毒,连番的想要自己的命。又听到沈天福说她极有可能与其表哥潘园有染,便不由得想起那次去珈蓝庵,小月儿那奇怪的举动,原来竟是……
“小冤家,那你想如何收拾他每?”末了兰香问。
沈天福揉了揉眉心,“姐姐,我自有法子,你附耳过来……”
兰香凑过去,沈天福便在她耳边如此如此一说,兰香连连点头……
却说丫头鹂儿晚间归后边儿去,小月儿便问,“那事可办好了?”
鹂儿便将沈天福教她说的话与小月儿说了。小月儿不疑有他,反夸鹂儿做得好。后面接连两日,又将潘园给她的两包断肠草药粉给了鹂儿,让她去厨房投药。自然这药都交到了厨娘周氏手中。
又过了十余日,从兰香房中传出来消息说是二娘的病越发重了,教早预备下办丧事的棺材等冲一冲喜。沈氏带着众人去她房中瞧她,果真是像油尽灯枯的样子。出来后,沈氏便说后日是五月初一,定要去珈蓝庵中礼佛,多多的随喜功德,替兰香祈福。李秀儿在一旁也是焦心不已,唯有小月儿面上做出一副戚戚然的样子,内里却是称心快意。
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一,沈氏带着李秀儿,小月儿依旧去那珈蓝庵中礼佛。这一次为了替兰香祈福,沈氏随喜了五十两银子不说,还施舍了二百斤香油并一些纸烛。贾姑子自然万分高兴,接待沈氏等人格外殷勤。
礼佛毕,贾姑子如往常一样带着沈氏等人去静室吃茶,一面说些话儿。沈氏便将自己二房媳妇病重的事说出。贾姑子便说,“似老夫人这样的菩萨来礼佛祈福,佛祖定会开恩,降福与你那二房媳妇,必然过不许久她必定会痊愈。”
小月儿在一旁听了却不以为然。坐不多会儿,那往常来叫她去抄经的小姑子又来请她了。小月儿便站起来对沈氏说道,“婆婆,我此次去权且多抄一些经文,只当是为二姐姐积攒功德,望菩萨保佑她早些儿好起来。”
沈氏便叫她去。小月儿起身随着那来叫她的小姑子自往贾姑子禅房中去。进到房中,果然那潘园又在那房中等她。见她进来后,便将她搂在怀中,上下其手。
小月儿由着他动作,一面笑道,“冤家,你上回与我那药果真管用,那妖精吃下去,如今已是不行了,也只这几日的活头了。我婆婆为她还到这庵里来大做佛事,想为她祈福,指望着菩萨能救她一命哩。”
潘园便说,“表妹,既是我为你除了心头一患,搬掉了一大快绊脚石头,今日你便多陪我些时辰,权当作谢我如何?”
“今日我心中舒坦,便由着你……”
听小月儿这么一说,潘园大喜过望,自是将小月儿抱到床榻上,两人宽衣解带,搂在一处,云雨起来……
正癫狂时,却听得外面拴好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随即一群人一阵风似的涌了进来。
“啊!”小月儿尖叫出声,忙将床榻上的一床薄被拉起来哆哆嗦嗦的掩住赤条条的身子,潘园则被吓得六神无主,光着身子愣在原地。
第六十九回
两人往这涌进来的这一群人看去,只见在前面是满面怒容的沈天福,后面跟着五六位以永安为首的沈家小厮。
“官人……”小月儿怯怯的喊了沈天福一声,惊怕交集的低下了头去。
沈天福冷冷得看她一眼,喝了声,“贱人!”
潘园回过神来,嘴中喊了声“东家”,随即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也顾不得穿衣服,趴在地上向在这群人前面的沈天福磕头求饶。
而此时沈天福看了看眼前这个平日一副谨小慎微老实安分摸样的男子,握紧了双拳。在她心中实在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大胆到与自己的妾室私通,这样的人,凭甚么要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