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 (行走深夜的猫)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行走深夜的猫
- 入库:04.09
“你敢?”其拿后面的人齐刷刷的把明晃晃的刀亮了出来:“我的人可比你手下那些软绵绵的东西厉害多了,别逼我动手!”
六日后,朝廷集结重兵前来,就在商州城外,隔着厚重的城门都能听到重重的马蹄声,李衍坐在里面,脸色沉稳,不动如山,身后带着提前调来的五万大军。
“胡鞨那边怎么样?”他问。
沈启然站在他身后答道:“我大哥说他已经派人出去拖住了,现在他们自顾不暇,况且豫西新去的将领有些本事,他们绝不可能出来闹事,况且现在最担心胡鞨的是皇上,可不是我们。”
“小心为上。”李衍定着声说。
“对了,他们粮草不足。”沈启然把这几日他打听来的消息都说出来道:“此次前来他们带了十万人,可这十万人中足有一半都是禁军,京城这么多年没出过乱子,这些禁军也好些年没有练过身手了,倒是不足为惧,真正让我们忌惮的是京营的那些人。”
宋谦站在李衍身后,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这里的人我已经驱走了,我们的粮不会有问题。”
其实他的意思是不用太担心,光是粮草拖都能拖死他们。
“逆贼李衍,还不速速开城门投降,我们还能留你个全尸!”陈恩骑着马在下面扯着嗓子大喊,脸都憋得通红,好像充了血一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皇上大恩,你若是自行了断,他不会牵连商州百姓一人。”
江望舒骑着马在后面,抬头看着城楼上的李衍,沉着脸不发一言,只盯着上面。
“李侍郎,你在看什么?”沈启然看他许久没转动眼珠子疑惑的询问,完了又像是不放心似的说道:“李侍郎,事已至此,我们都没有退路了,你不要被他们三言两语迷惑......”
李衍没等他说完话便说道:“我知道轻重。”
“江望舒也来了。”宋谦的声音冷得仿佛含了霜,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嘲讽道:“真是好胆量啊!”
他真是皇帝的一条好狗,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是死在他的算计之下,他还能无牵无挂的出现在这里,是他觉得自己赢定了还是压根就不怕死?
这人真是个怪物,冷情冷血的怪物!
“皇上,偷来的皇位,这些年坐得可还心安?”沈启然站在城上,冷笑着看向下面:“亲手害了自己的父亲,烧了自己的兄长,午夜梦回之时,皇上可曾见他们回来找你啊?”
陈恩闻言气得手都在发抖,他气愤道:“真是荒唐!荒唐至极!”
“别急啊,我这人也没什么优点,就是爱说实话。”沈启然笑起来和沈悄然有一种莫名的相似,都是那种能让人平白生出怒气来的笑。
皇上冷着脸在下面,也不说话,半晌后才沉沉问:“李衍,你真要造反吗?”
“皇上,我父亲真要谋反吗?”李衍也平静的看着他,语气平板的毫无起伏:“如果当初你在杀他之前能这样问问,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你是铁了心要反是不是?”皇上铁青着脸看他:“你在我身边长大,现在却要背叛我?”
李衍脸色有些发白,他沉默了片刻才说:“皇上,看到高公公的头,你心里难过吗?”
“你......”陈恩一听这话,当时在朝上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又冲上了心头:“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为了报私仇简直不择手段!”
“高让是突厥人,皇上,你为何将他养在身边?”李衍语气淡淡的问着:“还有豫西的那么多将士,皇上为了除掉自己的心头大患,不惜以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设局,那你身后的这些人呢?用完之后是不是又会来一次大清洗?”
后面的士兵闻言顿时骚动起来,陈恩忙道:“皇上,此人在动摇军心,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啊,还是快下令攻城吧!”
江望舒在后面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城楼上的二人,不知在想什么,与这杀气腾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皇帝冷沉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挥师进攻,城门被推得直响,里面和外面的士兵互相推着城门。
“弓箭手!”李衍看着底下说道:“除了皇帝和最后那个骑马的,其余人死活不论!”
底下的人拿起盾牌挡着,京都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底子,兵器总是要比豫北的先进,如果不是李和泽觉得设备不够自己找了兵匠,恐怕还不如今日。
大太阳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城楼上的弓箭手往下看还稍微好点,底下的人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一抬头便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只能拼命的躲,一直到太阳落山,那些人才奋起反击,城门已经渐渐抵抗不住,只听得“轰隆”一声城门大开,京营来的兵顿时乘马而入,将守门的将士砍死不少。
“他们进来了。”沈启然说道。
“皇上。”江望舒叫了一声。
皇上转过头去道:“望舒,意图谋反的叛臣决不能留,朕那个时候能反败为胜,这次一样可以!”
看着皇上执意进去,江望舒没有再开口,也骑着马进了城。
“关城门!”沈启然忙大喊道:“快关城门!”
当他们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城门已经缓缓关上,皇帝抬头看着他,似乎是责怪,又像是狂怒,他自认为了解李衍,他只是说话不留余地,可心地软,没想到他竟真的会以几百守城门人的性命来诱他们进来。
李衍前几日在外面布的兵将城门紧紧的围起来,一旦有人出去便会当场射杀。
“将士们听着,今日拿到李衍人头者,加官进爵!”皇帝也是急了,大声吼道:“我们人多,就算是一人一脚也能踩死他们,剿灭乱臣贼子有重赏!”
陈恩见状顿时慌了神,忙问:“皇上,我们是不是中计了?皇上,怎么办?”
“将皇上带到那边。”江望舒平和的站在这里说道:“皇上是军心所在,万一出事,便会兵败如山倒。”
陈恩这会儿哪儿还敢跟他犟嘴,当日皇上叫他入京,他本以为要怪罪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而且快速的集结了兵马,命人将年仅五岁的太子送了出去,他自己披甲上阵,可事到如今,出了事也是因为他,是他怂恿着皇上出兵,可若不如此,粮仓清查清楚了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带来的京营将士的确不弱,豫北的兵在他们手里也讨不到好处,几乎人人身上都受了伤,而那些世家子弟组起的禁军则被这一幕吓得直往后躲。
到处都是血,山边的残阳似乎都被染成了血红,烫得人眼底发热,那些将士们个个杀红了眼,只要活着便会爬起来朝着敌人的后背一刀,原本热闹繁华的商州顿时被血漂红,断肢残臂到处都是,利刃砍到骨头的声音不断响起,李衍看着躲在角落里的皇帝,眸光隐隐发红。
“那封信到底是何人送来的?”宋谦嘴里有些苦涩,可还是抑不住心里的疑惑:“他为什么会料得这么准?”
沈启然看着他们说:“不管是谁送来的,我们的另一部分人就不用上阵了,这一切这么顺,有什么不好?”
这场恶战一直打了四天,第四天晚上,李衍骑着马出去,任凭周围的人怎么劝都没用,执意要亲自带皇帝回来。
他确实单枪匹马将皇帝带回来了,可人却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沈启然挡着所有人的面将皇帝的胳膊砍掉了一条,吓得陈恩当场便要投降,朝廷能用的武官都在边境,剩余的都是些文官,还在朝廷里守着,这里在的就只有陈恩和江望舒,将士们见状也没了斗志,尤其是那些禁军,一个个吓得跪地投降。
这一切都来的不算艰难,比起他们之前的盘算,这真的太简单了,虽然原本带来的五万兵马现在也只剩下了奖金一万人,可能有这样的结果,已是不易。
李衍的伤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他醒来第一件事便去牢里看了皇帝。
短短数月,他就像是老了二十岁,整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问什么话也不说,直到看到李衍才激动的爬起来,愤恨的瞪着他。
李衍坐在他对面说:“皇上,在你杀我父亲之前,我李氏从未想过叛变,这么多年,李氏的儿郎尽数死在边境,我们可曾有半句怨言?您在高高在上的位子上坐久了是不是血都凉了?”
“可我知道,所有镇守边境的将士们,血都是热的,刀砍在身上都是疼的。”李衍的眼眶微湿:“他们至死都以为自己是为了百姓,如果他们直到自己效忠的朝廷是如此的没有人性,他们该有多心寒?可你就为了自己的疑心,用十万将士的命设这个局,好好的天下被你弄得狼烟四起,本该安稳的边境现在却血染长河,这就是你所谓的帝王之道?”
皇帝愤愤的看着他道:“乱臣贼子,都怪我当初没有查清楚,不该留下你这肮脏的东西!”
“皇上,先皇不会饶过你,先太子一家也会缠着你,还有那十万人的冤魂,你应该一辈子替他们恕罪!”李衍偏过头擦了泪说:“所有帮过你的人都死在你的冷刃之下,皇上,为君者百姓为先,可你却用无数无辜人的白骨给自己铺路,你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