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果然到了“时候”。
“爸爸爸，您听我说……”说一千道一万，该说的都说尽了，剩下的都是无法妥协的部分。老调重弹，寡然无味。曲父一副厌倦的面容，没有显出多大的热情，倒是磨着耐性听完了曲亦梵的话。
“曲亦梵。”都听完了，曲父才站起来。
“晚点还要开会，所以——”曲父顿了一下。
像是故意要吓唬曲亦梵，才停顿。曲亦梵也真被吓唬住了，这都叫全名了……离死还远吗？
曲亦梵下意识地往门边靠：“所、所以什么？”
“所以我收着点打。”
会议室安静了一下。集团最年轻的两个接班人，又吵了一架。曲亦梵把笔丢在桌子上，曲冠杰也挣松了领带。俩人有点不对路，从会议开始就针锋相对，用强硬的态度否决对方的方案。一时间烟味弥漫，所有人都在吞云吐雾。方案出不来，咳嗽声也此起彼伏的。尬咳。
曲亦梵也不说了，假装看手机，偷偷吹了下掌心。指尖也有些红肿。心里微微一疼，都说十指连心，太他妈对了。曲亦梵有点心疼了。白花花的青葱玉手，愣是打成了咸猪手。汗液都打出来了，和又红又肿的伤口混在一块，可不就是咸猪手吗？
曲冠杰的脑门上也全是汗。被曲亦梵卡着，方案过不了，项目组的成员都起急。大伯不说话，父亲也不说话，策划张罗的事情都丢给自己来。上次出的事故，虽然后面摆平了海关和税务，还是对自己的威信造成了影响。老成员之中，有偏颇曲亦梵的，因着父亲的威信，才没有倒戈。如果继续被曲亦梵打压……方案过不了，老成员又要起疑。被质疑能力，没有威信，怎么立足董事会？不是没有希望的，大伯也说过，可能把集团给自己。以前曲亦梵还混的时候，大伯就这么说过。现在……
“年轻人真好，有时间犯错误，也有时间改正错误。”听了半响的曲父，抓住扶手站起来：“企业要进步，少不了在错误中改正。试试吧，试试电子化管理。”
话音一落，曲冠杰跟着站起来：“大伯，你……”
“达不到预期效果，我绕不了你。”曲父狠瞪女儿一眼，又朝侄子压了压手：“她不行就你，你垫后顶她。你们俩互相谦让谦让，别猴里猴急的。先给你妹试试，她不行就你。”
“别再说了！”曲冠杰还想说，让曲父一嗓子喊太监了。
就这么偏心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站自己女儿。
曲世安拉了下儿子，也被儿子一把挣开了。不能拼爹的，只能靠自己。
都是你们逼的！
流火盛夏，蝉鸣声响，天气越来越炎热。穿着短裤汗衫的两个男子，扒在铁栅栏后面张望着。彼时正值课间时分，一群半大的男孩女孩，打羽毛球的，踢毽子的，怼排球的，踢足球的……操场上乱哄哄的。
“你去，还是我去？”男子问道。
“当然你。”另一名男子推着他：“你不是他表哥吗？我脸生，我不行。”
“你还他表嫂呢！”男子骂骂咧咧地走开，来到保安室前面：“大哥，我上次来过的，我探访我表弟。”
“杨淮阳，你看一下。”男子涎着脸，主动翻了两页探访名单：“就这个！我名字。前两天刚来过。”
杨淮阳，曲总的小舅子。保安印象深刻。应该说，整个学校的教职员都印象深刻。明星姐姐，总裁姐夫，印象能不深吗？这种特殊群体学校，有背景的“家长”难见两个。都放在家里请私教了，家丑不可外扬，丢不起人。像曲总和杨小姐这么有背景的，还来民营学校，特别罕见。
保安细细地打量着男子，有点印象了。和光鲜亮丽的杨清浅站在一起，印象就出来了。也不奇怪就是了，当皇上的还有三门穷亲戚呢。
“进去吧。”保安有点懒洋洋。
“好嘞好嘞。”男子拍着胸口，似乎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表哥。”淮阳看到探访的男子，递出了怀里的篮球：“打篮球。”
男子有点偷偷摸摸的，躲着老师，朝淮阳招了招手：“走走走，我们去后面打。”
“你这学校不行，看管太松。”到了后面，男子有点“幸灾乐祸”了，摸了摸淮阳怀里的球，扒出来丢到一旁。
男子弯下腰身站稳马步，朝墙体方向歪了下头：“来吧，表哥教你翻墙。”
翻墙？
翻墙！
两眼放精光的淮阳，奋力地点着头：“好啊，好啊。”
男子大喊一声，架势做主，淮阳刚一脚踏在他的腿面上，还没来个借势一蹬，男子便被踩趴在地上。
“我去！大表弟，你平时都吃些啥啊？！”男子捂着大腿，还没睁开眼睛，便感觉上方笼了一层阴影。
阿威勾起嘴角，嗤出一点笑声：“你想去警局呢？还是原地解决？”
“原地！”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你们是谁？”
“我们啊？”阿威脱下身上的西装，慢悠悠地扭动手关节：“黑社会啊。”
“黑社会晓得吧？”阿威矮下身，双脚打开与肩同宽蹲好：“你刚打算干嘛？”
“我、我跟我表弟……关你屁事啊！”男子摸出手机，语带威胁：“你再这样，我打110了。”
“啧。”阿威一副闲闲的表情，甚至掏了掏耳洞：“不是你说原地解决吗？这会儿又要报警。报吧报吧，我也懒得打你。”
“你……我不报了。”许是心虚，男子作势要站起来：“淮阳我们走……”
阿威一把捂住男子的嘴，将他抵在自己怀里，扭头对手下说：“先带小舅子回去。”
“唔…唔…”男子被五花大绑压在地上，唇也被胶带封住了。
阿威一边拍碎草和尘土，一边按下耳朵上的对讲机：“抓到接应的人了？”
“两个男人。”
曲亦梵过来的时候有点没表情。风起云涌都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面上没表情也没说话。爬到对方车里，翻了翻对方准备好的“作案工具”。下车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看了半响。最后“惋惜”地摇了摇头：“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
“没救了，送警局吧。”曲亦梵“叹息”道。
“诶！曲亦梵！”陈家阳叫住了曲亦梵：“我只是路过！”
“你们不能冤枉好人！跟我没关系啊这事！”陈家阳扭着两只肩膀，极力地想挣脱束缚。
眼看同伙有落跑的趋势，表哥表嫂也跟着起急：“就是他！是他承诺给我们一笔钱！我们走投无路才答应他，不然我们不会绑架表弟的！我和清浅那么亲……”
“你也知道和清浅亲！”陈家阳一脚蹬翻对方：“你还有人性吗？清浅那么信任你们。就你们这人品也配和我们做亲戚？”
抵死不认啊！这王八亲戚！
陈家阳的态度，激怒了表哥和表嫂，巴拉巴拉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都录下来了吗？”曲亦梵也没想到“收获”这么大，只是以防万一开了录音，没想到狗咬狗全说了。
“去你大爷……”三人见状，六只脚开始疯狂地踩踏对方。
曲亦梵嫌吵，直接拉上了车门。盯着表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门一拉，里面的人已经筋疲力尽了。
“陈家阳，你说你的动机，我给你请本市有名的金牌律师。不说的话，我也请。咱不扯刑法的事，就说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你坐不坐？”
“……”孙子！不是不扯刑法的吗？！
“或者，”曲亦梵顿了顿：“你有意往十年以上发展？”
陈家阳吐出一口恶气：“我说，但你别录音。”
曲亦梵眨了眨眼睛：“自然。”
为了表示诚意，曲亦梵也朝阿威伸出手。当着陈家阳的面，摁灭了录音器的红色电源。
“可以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WiFi不行，下次感谢大佬了。
明后天暂停，码隔壁。隔壁不完结，太挂心了。
第59章 警局
到了警局, 除了曲亦梵和弟弟, 杨清浅还见到了乱哄哄的一团人。学校的老师, 保安、还有曲家的老少都在。原本就拥挤的警局, 现在更显得水泄不通，严重干扰到警局的正常运营了。警员们脸上有火发不得, 似乎碍于什么，硬生生地忍下来了。
“过来。”曲亦梵朝杨清浅招手。晚风习习, 曲亦梵坐的位置, 正对着窗户, 长发被风带起，露出非常柔和的五官。原本彷徨的心境, 因曲亦梵刻意展露的柔和, 反而有些踏实了。
杨清浅坐到了弟弟和曲亦梵中间，曲亦梵揽着杨清浅的肩：“这就是家属。”
警察点着头：“基本事实已经清楚了，还需要杨小姐作为家属, 配合我们做一份详细的笔录，协助我们立案。”
“好的。”杨清浅嘴上配合着, 眼神还往表哥身上落了落。似乎有些不忍。表哥和“表嫂”抱头蹲在地上, 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动机是很合理, 缺钱。可是情感呢？从情感上说，亲情就一文不值了？杨清浅想不通。接到曲亦梵的电话，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毛躁的助理，还差点就闯了红灯。除了对淮阳的担心, 还有难以理解的地方。一起长大的对象，怎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