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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杯酒不消愁 完结+番外 (不辞痴绝驻黄昏)


  看到娄酌来了,他愣了一下,道:“你好……”
  娄酌把花束放在他床头,手表盒放在不显眼的位置:“肖警官辛苦了。”
  肖愁笑道:“都是拿工资办事,有什么辛苦的。”
  娄酌问道:“肖警官什么时候出院,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出院啊……”肖愁望天,“还早,不过等出院了估计也没什么事,我顺便把手机赔给你。”
  娄酌忍俊不禁,还惦记着那手机呢。
  娄酌道:“不必,已经是很久的款式了,早就要换的。”
  “不行啊。”肖愁严辞拒绝,“因公殉职总得给家属赔偿啊。”
  娄酌再就着肖愁的话扯了两句皮,看着差不多就走了。
  ……
  娄酌本想等肖愁病好了再叫人出来吃饭的,没想到肖愁先给他来了消息:最近有空吗?请你吃饭,地方你定。
  娄酌:有。
  娄酌:今天下午六点,星光餐厅?
  肖愁:好的。
  下午六点,娄酌到星光餐厅,肖愁已经到了。
  肖愁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直看向窗外黄昏的火烧云,手撑着头,腕上带着娄酌送他的手表,黑色的皮质表带衬得他肤色更白。
  娄酌在肖愁对面坐下,目光在肖愁腕上停留了片刻,又追随着肖愁游离向遥不可及的远方,随后回归到肖愁身上:“肖警官,手表还好用吗?”
  肖愁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一眼自己的手腕,笑笑:“还挺好,很实用。”
  娄酌请人专挑防水抗砸那种买的,不实用都对不起他积攒多年的人脉。
  娄酌看看菜单,问肖愁:“想吃些什么?”
  肖愁道:“随便吧,你挑就好,不过,可说好了我请客,到时候别跟我抢。”
  娄酌露出一点意味难言的笑:“星光餐厅也是我们集团的产业。”
  肖愁挑眉,但并无多少惊讶之色:“那就给打个折就行了。”
  娄酌莞尔:“本来最近也就是在做活动的。”
  娄酌无意间瞥见肖愁中指带了一个戒指,戒面是精雕细琢的冰种海蓝宝,尤其配他。
  娄酌让自己不那么刻意地问道:“肖警官订婚了?”
  肖愁手撑着头道:“哪能啊,我可连女朋友都没有。”
  他发觉娄酌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他手上的戒指,解释道:“这戒指是我姐送的,里面是一个GPS。”
  娄酌心中感叹这诡异的送礼操作,嘴上道:“令姐是……”
  肖愁道:“也是刑警,偶尔还能当法医用用。”
  娄酌莫名了然。
  “娄总监有女朋友了吧?”肖愁随口唠家常,“那位前两天还被交警部门贴了罚单,娄总监记得提醒她赶紧交钱,否则还得罚。”
  娄酌试图辩解:“不是女朋友……只是上司,算是世交。”
  “嗯,那也是不错的。”肖愁道,“不过罚单可不能拖。”
  娄酌道:“我回去一定提醒她。”
  娄酌这人不大会聊天,但是在噎人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一顿饭吃下来肖愁精疲力尽。
  “告辞。”他道。
  娄酌见肖愁这副样子有点危险,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肖愁道:“不必不必,多谢……”
  他手机并没有发出声音,即使是振动也没有,可他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肖局长……好,我马上到。”
  肖愁面带歉意地对娄酌一笑:“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娄酌拉开车门:“我最近也闲,肖警官上车吧,我带你去。”
  肖愁这回不推脱了,道:“江华东大道,多谢了。”
  娄酌立刻踩下油门,宝蓝色的车身辉映着月光,飞驰入城市深处。
  ……
  刚到下班时间,祝黄昏去找到娄酌:“娄大,我车……”
  娄酌冷漠无情:“被征用了。”
  祝黄昏心中一艹,哭嚎道:“你已经征用了五个月了,五个月!你自己又不是没车,干吗天天开我的!”
  娄酌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她:“你那辆是蓝色的。”
  “卧槽!”祝黄昏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曾经一周不换一件衣服的娄总监居然学会了什么叫‘好看’!完了完了,我要去找诺亚方舟!”
  然后她贼兮兮地凑到娄酌身边,低声问道:“嘿,还是你盯上了哪家妹子?”
  娄酌连白眼都不屑于给她,面不红心不跳揣着祝黄昏的车钥匙开着祝黄昏的车扬尘而去。
  他把车停在了警局门口,过了十来分钟肖愁轻车熟路上了他的车:“今天拖了会儿。”
  “嗯,没事。”娄酌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在笑,同往常一样开车,却有点心不在焉。
  肖愁在后座锲而不舍骚扰司机:“告诉你个好消息!肖佳期又又又又又升职了,她原来的位子就我接了,这升官发财可是好事啊,今天咱出去吃呗?”
  娄酌道:“好。”

  ☆、番外四

  番外四【青衫隐(论炀洪帝是如何伤春悲秋伤死自己的)】
  炀洪帝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是个有故乡的人。
  他曾有一次南下,一个侍从都不带,一个人去到了楞上。
  他从楞上出来时,还是一个十来岁懵懵懂懂的小青年,多年南征北战,再回来已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李瑞元来到楞上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冬日的江西很冷,风绵绵的,夹带着雪片,钻进人骨缝里。
  当年他与奶奶住的小房子,到如今看来是实打实的蜗居,简陋不堪,四面八方漏着风。
  也不知如今是否有人居住?李瑞元这么想着,鬼使神差走到屋边,手轻轻按上了破旧木门——门压根没关,虚掩着,也无人居住。
  屋中的一切都落了尘埃,墙角是萋萋衰草,窗子比先前大了不少——毕竟风一吹木板就碎。
  银辉伴随着雪片撒入屋中,他昏花的老眼仍能看见月下飞转的尘埃,就好像他还是当年那个少年。
  少年不识岁月老,到老方知少年好。
  那是他阔别已久的故土,他当年走的时候他奶奶还好好的,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还不错。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多年不曾归家,尽管闯出了一番天地,尽管青史留名,尽管他是千古一帝,也不敌岁月。
  不知何年何月,他的奶奶已经在月下离去了。
  李瑞元带了些东西来,都是当年的旧物,比如一把重剑,还有一壶烟霞烈火。
  他喜欢烟霞烈火,似醉非醉。
  那重剑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师父给他的,他小时候总觉得重,无法提起,事实上,长大了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门外有一片空地,属于当年唐盈开的私塾,他曾在这读过书、练过剑、听过说书。
  这年事已高且位高权重的老人,今日仍像个少年人一样,一身青衫,高高束起长发,还颇有些江海气息地拎着一壶酒灌了一口。
  溢出的酒打湿青衫,灼喉无比。
  他挥起剑,一剑比一剑深,用力到好像要将雪花也劈开似的。
  重剑染上了锈迹,再也挥不动了。
  李瑞元把剑埋葬在雪地里,目光忽然飘向他从前家门口的台阶。
  两层窄窄的石板,盖着冰冷的霜,空空荡荡。
  他曾经坐在这石板上,捧着一本借来的书,从白天坐到黑夜,直到奶奶来叫他才晓得回去。
  到如今,诸事皆变。
  如果要他说,是在楞上清贫困苦却自得其乐的日子好,还是在王城万人之上,荣华富贵却心力交瘁的日子好,他也说不清。
  也许,也不过是每个人都有的对故乡的眷恋罢了。
  这里有着他整个的往昔。
  那往昔里,有教书先生拖着一大箱子书给他送去,有盛番侯比划着各式刀剑给他看,有邻家的小姑娘红着脸叫他出门。
  李瑞元也有过一腔豪情,能当着娄酌说“若是我成功了,我自然有胆子破旧立新,把世家势力除去,安定西北。若我不成,能把旭国的太子要到身边来看五年,给天下与我吃一颗定心丸,也不担心往后了。再不济,我也能加速这个国家的灭亡。”,如今少小离家老大回,策马故里,壮志豪情都被磨去了,心心念念的也不再是什么家国天下,只有一个多年未见的故里。
  李瑞元喝了一口烟霞烈火,灌的自己头晕目眩,马上又被寒风吹醒。
  他是天子,都找不到家,那么,黄泉那般远,路上孤魂又有何依托呢?
  李瑞元跌坐在地,微微笑着看着楞上的一切。
  对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姑娘,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睁着朦胧的睡眼,推开门,探出头来,和李瑞元来了个提神醒脑的对视。
  小姑娘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进了屋,应当是去叫屋内的大人了。
  再然后,这一家三口便都出来了,一个小姑娘,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婆婆,应当与李瑞元差不多大。
  李瑞元对着老婆婆看了许久,问道:“是小柳吗?”
  老婆婆听见这话,身子轻轻摇了摇,不再明晰的目光仿佛与李瑞元的对上了:“元哥哥?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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