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杯酒不消愁 完结+番外 (不辞痴绝驻黄昏)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不辞痴绝驻黄昏
- 入库:04.09
“哈哈哈哈哈携卿兄你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苏轼】
我说了是非常规he哦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当和尚其实挺好的。”断念认认真真对肖佳期道,“除了没肉吃。”
肖佳期面无表情道:“你手里的烤串是什么做的?”
断念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肖佳期道:“滚吧。”
“好的。”断念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运转轻功飞檐走壁溜达了一圈,回到肖佳期身边,道,“我刚刚看见一间客栈,名字很诡异,叫‘消愁客栈’。”刺不刺激?
肖佳期莞尔:“这名字不错,正好就先到那落脚吧。”
“等会儿。”断念带上帽子,“我去买个烤鸭,你去客栈等我就是。”
肖佳期给他气笑来,拂袖离去。
断念拎着一只烤鸭边走边吃,到消愁客栈门口刚好吃完,揩掉手上的油把帽子摘下来,倒真像个高僧。
他端着一串佛珠慢慢磨,低头看地,走到柜台前道:“这位施主,贫僧云游至此,可否暂住一晚?”
“我的店,你想住多久都行。”
这声音略耳熟,断念猛地抬头,撞见一张半生不熟的脸。
娄酌面含笑意,看着断念略惊愕的脸。
断念笑笑:“施主真是好人。”
肖佳期忍着笑走过来,把断念拉开一点:“不知如今当如何称呼才好?”
娄酌行礼,道:“在下应当未被风华教除名。”
肖佳期笑道:“那我便叫携卿吧,顺口些。断念,你收拾一下,还得进宫呢。”
“陛下万安。”断念对着李瑞元冷静道。
“大师不必多礼!”李瑞元刚笑完起来,肚子还在痛,情绪还十分激动,“走吧,我们去楼上找个房间谈。”
最后他还拍了一下娄酌,放低声音:“是圣旨。”
娄酌轻轻咳一下,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跟着李瑞元上楼去了。
他找了最里头空置的房间,道:“请进。”
断念随口道:“贫僧今晚可以在这蹭住吗?”
娄酌轻笑道:“请便。”
断念眼珠一转,和着娄酌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李瑞元就随便问了断念几个云里雾里的问题,然后给肖佳期递了个眼神,道:“哦,我没什么了,二位请便。”
然后他俩飞快地出了门。
还上了锁。
断念往床上一躺,斜眼看着娄酌:“施主有事吗?”
娄酌道:“无事。”
断念愤然道:“那你为何不走?”
娄酌指指门:“锁了。”
断念推开窗:“请。”
娄酌在床边坐下,拉住断念的手,道:“有时候,我挺希望自己还是那个追着你喊‘师尊’的小孩的。”
断念道:“我也挺希望。可是你已经不是小兔崽子了。”
“嗯,不是了。”娄酌凑近些,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抱你吗?”
断念毫不避讳地坐起来,跟娄酌来了个熊抱,本想一触即放,却不料被娄酌紧紧锁住,挣脱不开。
断念是歪着身子的,这么一抱着显得比娄酌矮了一个头,非常尴尬。
娄酌低语道:“还会头疼吗?”
断念道:“不会了,有诸神佛庇护呢。”
娄酌问道:“有按时睡吗?”
断念轻轻点头:“可按时了。”
娄酌道:“那便好。”
断念不知道回什么好,沉默不语,场面一度冷却。
一片无声中,娄酌率先打破沉默:“肖愁,我曾经爱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断念生硬道:“现在不爱就成。”
娄酌道:“我如今只想知道,你有过爱我吗?”
断念扪心自问,片刻后道:“也许?我不知道。是执念还是感情,我已经分不清了,你也不必追问。你还年轻,何必走我的老路?”
“我还年轻?”娄酌把断念更抱紧了点,“半辈子都过了。”
“那又如何?”断念抬起头,反问道,“还有来生,祝你来生求仁得仁。”
娄酌失笑:“多谢。”
断念不动声色地从娄酌怀中溜走一点:“这位,前,风华教教主首徒,你觉得青天白日抱着一位高僧在这里伤春悲秋很有意思吗?”
娄酌从善如流地松开。
断念揉揉发酸的胳膊,道:“不过我也挺惊讶的。你今年才多大?三十出头?唉……我都老了啊。”
难为这位断念大师,长明寺高僧,顶着一张青春年少风华绝代的脸在这里感叹自己已经老了。
娄酌无奈,忽然想起自己是有话要问的:“你当年常喝烟霞烈火,是为什么呢?”
“嗯……”断念认真思索片刻道,“大概是烟霞烈火当真就像是烟霞烈火吧,美则美已,转瞬即逝,就像……”
“就像人生。”娄酌接上话来,目光灼灼且坚定。
“是。”断念笑道,“就像人生。”
……
三日后断念与肖佳期动身离开王城,断念晕船晕得昏天黑地,站在甲板上吹风,远远望着王城繁华灯火,静听隔壁游船上的丝竹乐声。
一边晕船,他还一边有文人雅士的兴致,合着丝竹声唱了起来:“我独酌山外小阁楼,窗外渔火如豆。江畔晚风抚柳,诉尽离愁。当月色暖小楼,是谁又在弹奏?那一曲思念长流……”
肖佳期十分冷酷无情走过来,把人拽回船舱:“看来是不晕了啊。”
“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独酌山外小阁楼,窗外渔火如豆。江畔晚风抚柳,诉尽离愁。当月色暖小楼,是谁又在弹奏?那一曲思念长流【歌词,山外小楼夜听雨】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有萧索的寒风吹落金瓦上白雪,不偏不倚砸中一只白色的小鸟,小鸟晃晃脑袋,又从雪中钻出来。
娄酌从雪上踏过,步子轻快。
今天他难得的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把寒幽刀带上了,真像个世家公子。
他在宫中弯弯绕绕,到李瑞元寝殿去,门口的公公传报,过了许久他才得进去。
李瑞元笑吟吟看着他:“携卿兄今日怎有兴致来找我?”
娄酌道:“来找陛下借一样东西?”
“什么?”李瑞元疑惑。
“我当年登基穿的龙袍。”娄酌道,“应该还在吧。”
“在是在……”李瑞元叫人把娄酌留下的龙袍拿来,“你要做什么?”
娄酌淡定道:“睹物思人,追忆当年。”
李瑞元:“……”
李瑞元:“放屁。”
娄酌拿过龙袍,把外衫披在身上:“你说,待我死后,葬在何处才好?”
李瑞元一愣:“不在娄家皇陵吗?”
娄酌道:“对于娄家来说,我如今哪还算得娄家人?愧对娄家先祖。”
“唉……也对。”李瑞元惆怅道,“那你想葬在哪?”
娄酌想了想,道:“我想火化。”
李瑞元被吓到:“为什么?”
娄酌道:“与其被虫蝇啃咬,不如扑身烈焰,再请人将我送进无边江海。”
李瑞元竟点点头道:“好像也对。你想去哪条河呢?”
“金陵。”娄酌毫不犹豫道,“金陵凤凰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李瑞元表情怪异:“你是凤凰?”
“凤去台空。”娄酌抬起头,眼中有一点灼灼的光,“为何不可是成双而去呢?”
“啧啧啧。”李瑞元感叹,“了不得。哦,不过,趁着你还没死,帮我个忙。”
娄酌牵出一个生硬的笑:“那你可要抓紧时间。”
李瑞元道:“太子未立,你说我选老三还是老五?”
娄酌道:“我看五皇子不错。不要纠结这孩子跟你不亲近了,三皇子只是面上装的好……他很像我,偏激的人没法当天子。”
“心软的人做不好皇帝,偏激的人做不好皇帝,通透的人做不好皇帝,执迷的人也做不好皇帝。”李瑞元长长地叹气,“皇帝难当啊……”
“只要有人趋之若鹜,就不会好当。”娄酌说着,摘下自己身上玉佩,塞给李瑞元,“给五皇子吧,算是我这个皇叔给他的贺礼。”
“哟,”李瑞元拿起玉佩掂量掂量,“上好的蓝田白玉啊,不要了?”
娄酌摇摇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也无所托付。”
他走到门外石阶上,架起寒幽刀,架在颈脖下。
李瑞元没有去拦他,只是收敛了笑意。
娄酌白发沾染白雪,眼中更像沉了冰,冰封的是跳动的火种。
冰冷的刀刃划过皮肤,温热的鲜血融化积雪的同时,娄酌认认真真地追忆了自己的一生。
尽管诸事不顺,但是他仍以另一种方式求仁得仁了。
血掩藏在雪中,落成了娇艳的梅。
李瑞元默然,翻箱倒柜找出一坛酒,倒在娄酌身旁的雪中。
始以酒交,终以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