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爷你醒一醒 完结+番外 (77家的喵)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77家的喵
- 入库:04.09
“是,不论是外族还是卫家都不能不防。”
邢辰修沉默几秒,直视邢辰牧,似乎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邢辰牧也不避他,大方与他对视了良久,眼中一片坦荡。
在邢辰牧的坚持下,虽然心有疑虑,邢辰修最终还是应下了这份差事,见他答应,邢辰牧张口喊了声“卓影”。
下一刻,一道黑影自顶上跃下,眨眼工夫已经半跪在二人面前。
卓影,宫中无人不知的名字,按照冉郢国的规矩,每位君王都会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影卫,这些影卫分布于皇宫的各个角落,负责贴身守卫君王的安全,而每一任的影卫统领,更是千挑万选。
影卫统领必须从君主的太子时期就与之建立起深厚的信任,按照冉郢国的规矩,若影卫未能护得君主平安,君主亡于非命后,他们将会被五马分尸。
而若君王寿终正寝,影卫则需要同穴陪葬,在冥路上继续护送君主。
也正因为影卫为冉郢国君王近身的最后一道防线,历届影卫统领皆不以面示人,在宫中行走来无影去无踪,哪怕露面也会佩戴由专人特质的纯银面罩。
邢辰修不懂邢辰牧为何忽然唤出影卫统领,但兄弟之间特有的默契使他并未开口发问,而是静静等着。
邢辰牧看了他一眼,微微低头对卓影道:“起来,摘了面罩。”
地上一身黑衣的男人猛地抬头看向邢辰牧,却仍是跪着没有半分动作。
邢辰牧笑了一下,“怎么,最近宠的你无法无天了?这是要抗旨不成。”
“属下不敢。”卓影依旧跪着,似乎是挣扎了许久,头更向下低了几分,“国法在前,望圣上三思。”
“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邢辰牧没再多说什么,一手将他从地上拉起,一手直接揭了他的面罩。
卓影不敢反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来不曾在人前脱去的面罩落到了邢辰牧手上。
“王兄,你记好他的长相,待你离开这皇城到了军营之后,不可轻易回来,除了我本人和卓影,任何人说的话你都可不必理会。”邢辰牧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哪怕那人手上拿了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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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辰修曾是先帝最优秀的皇子,又居嫡居长,国人皆知他的名讳,但少有人知道,邢辰修字子穆,而他的生母,也是曾经冉郢国的先皇后,姓陈。
而此时因为当今圣上的疑心,他不得不化名为陈子穆混迹在军营之中,紧盯着卫衍的一举一动。
思及此,陈子穆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疑虑不减半分。
邢辰牧派了暗卫将他一路护送到了常渝城,见他在军中成功落脚,此时怕是已经回皇城复命,以他对邢辰牧的了解,对方让他潜入军营必定是做好了安排护他周全,营中一定有邢辰牧的人,只是不到关键时候不会现身。
可按照邢辰牧当初的意思,他人的传旨信不得,难道非得圣上亲临,又或者影卫长卓影来到这军中,否则哪怕确认卫衍并无谋反之心,他也必须在边境一直待下去?
思虑间,窗外校场上的兵士们似乎是结束了操练,其中最为醒目的男人率先转身,缓步朝营帐走来。
陈子穆并未离开窗前,只是在心中暗数着,待他数到二百时,卫衍掀开了营帐的幕帘。
“今天醒这么早。”卫衍摘下头盔,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转头问道,“在看什么?”
“看你们训练,卫将军好威武啊。”
“威武谈不上,但能驰骋沙场为国尽忠,护得这一方百姓平安,确实是我从小的心愿。”卫衍也跟着走到窗边,他的营帐与议事的主帐相邻,都是正对着校场,能清楚地看到校场上众将士的操练情况。
“你应该知晓,我父亲也曾是镇北将军,那时的冉郢远没有现在安定,在我年幼时,每一次见到父亲,他都带着重伤,因为只有身受重伤,他才会下战场。我记得有次,我看到父亲满身交错的伤痕不敢靠近,父亲便告诉我,那不是伤痕,那是一条条道路,只要闯出的路够多,总有一条能通往冉郢的太平盛世。”
“起初我并不明白,直到我大了一些,随着父亲来了这边境,看到战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看着常渝百姓家不成家流离失所,那时我就想,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让整个常渝城,乃至整个冉郢都能安心待在我身后,苍川若占我冉郢一寸土地,必是踩着我的尸体而过。”
陈子穆怔在了原地,久居皇城,享受着前线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安定,这却是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的豪情壮志。
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心中某一块地方,蓦然松动了,卫衍乘虚而入,在那里轻易地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身影...
“常渝的太平,冉郢的太平,你都做到了。”半响,陈子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还不够。”卫衍满脸肃穆,沉声道:“若我能让常渝的百姓足够信任,他们不会在敌军有一点风吹草动之时便选择离开家园,就像你的那位亲人,不也是离开了常渝逃难去了。这几日我常在想,若如今守在这常渝的是父亲,他们是否会愿意给这支镇北军多一些的信任。”
陈子穆没想到竟是自己随意编造的故事,给卫衍造成了无形的压力,他来的一路上其实有所了解,常渝城内真正的常住百姓,逃难而去的并不多,大部分人选择信任他们的镇北将军。
此时他的心情无比复杂,又不知该如何去解释,最后也只是深深看了卫衍一眼,并未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出自曹植《白马篇》
第5章 旧疾
“你出生商贾人家,听这些怕是觉得无趣吧?”
见陈子穆不说话,卫衍猜测这样的话题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否太过沉重了,顿了顿后问道:“你呢?年少时是否有什么心愿,或者对未来的期许?”
陈子穆眸色暗了暗,唇边挂起一抹略显嘲讽的笑意,“心愿啊...大概就只有活下去吧。”
卫衍想起他说过的家族内斗,忽然地心疼起来,那时的陈子穆尚年幼,又是如何熬过被家人毒害,孤苦无依的日子。
这么想着,卫衍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都过去了,往后会好的。”
卫衍伸手时,陈子穆还没反应过来,起初只是闻到一股微微的皂角清香,直到发顶传来轻柔的触感,他才明白对方在做什么。
生在帝王家,自幼能感受到的亲情十分有限,加上生母去世得早,他又贵为大皇子,宫里多的是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人,让他一直战战兢兢,从不敢有半分松懈。
哪怕是最亲近的师父,也从未将他当作孩子来看待,仿佛他天生就该是理智而强大的。
这还是陈子穆第一次从旁人那里感受到了关怀,纵使如今二十三岁的他,其实早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对突如其来的亲昵,他并不觉得厌恶,只是心跳得飞快。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是,会好的。”
卫衍笑了笑,“不早了,去用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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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饭后出伙房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飘过,遮盖住了傍晚瑰丽的夕阳,似乎是要变天,脚下的泥土都变得微微带着湿气。
陈子穆落后半步,视线落在前方一身铠甲的男人身上时却忽然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跟着进了两人休息的寝帐。
经过刚刚那一番闲谈,陈子穆自觉心态已经改变,再不如原先那样一心只想着在这军中混日子。
这场即将来临的战争并不是单纯地异国来犯,而是由皇室争权夺势引出的一场阴谋,他与邢辰牧筹划几载,不是没料到舅父会勾结外敌,但他们并未因此提前收网,而是将计就计,希望能找到对方叛国的证据,将所有势力一网打尽。
说到底,是他们皇室有愧于这边疆的百姓与战士。也正是因为如此,明知暴露太多技能对自己并无益处,只会更加引起怀疑,陈子穆还是开口问道:“卫将军左腿是否有旧疾?”
“你是如何得知的?”卫衍扭头看向他。
自己左腿膝盖处受过严重的贯穿伤,康复后留下后遗症,每到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但此事军中除了那位最年长的军医,连近旁的几位亲卫都未曾发觉,陈子穆的话显然让卫衍十分诧异。
“将军您刚刚在行走时,虽然并不明显异常,但身体重心却更倾向于右侧,而且您刚刚右手掀开布帘入帐时,左手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腿部,这是人在身体不适时的本能反应。”
卫衍没料到陈子穆心思如此缜密,听完他的话后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没想到轻易就让你察觉了。”
“将军确实掩饰得很好。”陈子穆坐到他身旁,“之前我有说过,家中一直经营药材生意,我自幼熟读医书,之后更是因为身体原因,对医药小有研究,所以才能看出您的隐疾来。”
“你懂医?”
陈子穆点头,慢慢将手搭在卫衍的手腕上,卫衍并不排斥,也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反而是抬起头看向他平静又认真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