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教臣基本都赶到,孽鸩则作姗姗来迟状,往人群中间一站,双手背后,笑道:“顾常侍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顾全原本还想当面说道说道有人捉弄自己这事,听他这话,“咳咳”两声,压低嗓门,道歉道:“是奴臣僭越了,还请国师殿下勿怪。”
“不妨事。”
孽鸩全程笑眯眯道,瞥了一眼躲在树里的商同良,又迅速收回眼神。
“府里还未运作如旧,若有人擅闯,怕是有的是苦果子吃。本宗也是为了各位来客的性命安危着想,才定规矩,任何人前来必须通传……不过话说,顾常侍一大早登门,必定有陛下那边要事交待吧?”
孽鸩看向常侍手里的圣旨。
顾全忙呈上圣旨,连宣读的步骤都省了。
心里给国师记一笔是真的,眼前少年没什么实权也是真的,但二人身份尊卑差别太大,纵然有陛下恩宠信任,也不应轻易得罪小国师。最近行事太顺,今日遭遇,是他大意了。
国师府实在高手如林,自己甫一进入,便有人觉察,躲藏在暗处袭击。怪不得陛下派出的暗卫大多折戟于此……回去之后还需提醒陛下。
孽鸩打开圣旨,里面是顾平堇龙飞凤舞的诏书。
一堆冠冕堂皇的文字后,方是真正来意的叙述,那有点用的正文。
诏书命孽鸩带上新收的武教臣,前去旭泰殿议事,并一同召见尚未离开的凌疆使臣。
孽鸩登坛宣告天下已经有半年时日,从未参与过政事,突然被叫去,难免猜忌颇多。
莫非顾平堇亲眼见他洁欲都不放心,要再做些什么?
不对。
孽鸩暗地里开启技能【洞若观火】,大脑疯狂运转:
不,这不是除去他的时机。
眼下内外忧虑颇多,自己表面上还算是顾平堇的盟友,又或者能够掌控的傀儡,顾平堇当下不应当有多余的精力对付自己。
那么这次皇宫之行,真的只是为了议政?
干月凑近看了诏书,厉声道:“不可去!鬼知道……”
他话没说完,就被孽鸩堵了回去:“麻烦顾常侍走一趟了,本宗稍后便到。”
干月面露不解,孽鸩只能用眼神暗示他先不说话。
大国师发话,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顾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便答应了?不刁难刁难他了?
常侍到底混迹大内许久,惊诧之情转瞬即逝,笑容满面,道:“奴臣果真没看错,殿下真真是聪明人。那奴臣便先行回去复命了。”
“冬茶,你送顾常侍出门。”
“是。”
顾全刚离开,干月憋不住了,颇为气恼道:“上次进宫被关了几个月,可还记得?”
孽鸩点点头。
“记得。”
“那你还再次羊入虎口?把自己送给顾平堇?”
孽鸩环顾左右,开口道:“你们先下去洗漱一番随我进宫,现在留我和干月即可。”
其余武教臣相视一眼,纷纷散去。
树上的商同良本以为没人发现自己,待着不走。
孽鸩不再废话,直勾勾地盯着他躲藏的那棵树,“商同良!”
商同良大惊,懊恼一番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露出踪迹,跳下树,嬉皮笑脸道歉:“嘿嘿你们有事啊!”
第二武教臣脸黑得像块碳。
商同良还是知趣的,见两人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一副除之而后快的模样,撒腿便溜,跑回自己的院子里。
“我也回去洗漱了!”
孽鸩回头看向干月,按着眉头,解释道:
“干月,你听我说……这次跟上次不同,顾平堇已经强迫我洁欲,便是不想杀我的意思,如今我死了对他没有什么好处,故他即使下毒,也是慢性毒,不至于立刻害我性命……”
干月握拳,按住少年的双肩,神色既愤怒又担忧,“你如何知道他这次是想怎么将你牵扯进朝事中?”
两年前,对方就将他俩算计在之后覆灭第氏的阴谋中。两年,不会让一个野心勃勃的君王收手成为真正的仁义之人,而会变本加厉,增长他不会满足的欲望。
孽鸩长叹一口气。
干月担心的,他自己如何不担心?
但手上的系统,便是他最大的底牌。既然重生前的自己最终成为天下的大国师,并改朝换代,手握大权,那自己在拥有系统提示的情况下,不至于将原路走得那么差。
总之,自己在掌权前这一段,应当是有惊无险的。
“只是议事,不会有事的。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孽鸩适时抱住了霜衣青年。
深受原主记忆影响,他十分依赖干月,也不排斥这种堪称弱点的依赖。
前路再坎坷,总有个人在身后默默支撑、包容着他。
不会像李女士一样突然老年痴呆提前,害死自己亲儿子。
他要感谢原主,没有太过作死,把守护者一样的干月恶心走。
霜衣青年不作声。
这是孽鸩的决定,他不能干涉过多。
但不论如何,对方遇到什么,他都会站在前面,先抗住。
“好吧。我们一起去。”
干月摸了摸少年国师的脑袋,有些郁闷地说道。
孽鸩扬起孩童一般开怀的笑容:
“那我们先去换衣服?”
辣鸡顾全来那么早,他身上还是昨晚睡得皱巴巴的里衣呢!
再看看干月,即使一身里衣,还是白衣胜雪,高岭之花姿态。
果然人和人就不能比……
旭泰殿乃前朝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孽鸩之前虽在宫中住了几月,从未被允许踏入此殿。
此殿外围红墙金瓦,有重兵把守着,不停巡逻。内殿外停着数十尊巨大的石狮子,汉白玉石阶恢弘气派,浮雕刻绘陈国上百年历史,屋顶上琉璃瓦迎着朝阳,闪闪发光。进入大殿,数根粗大的立柱分列四周,帷幔轻柔,落地无声。宽长的红地毯自龙椅下方延展至门口。
这时间,早朝已经结束。
孽鸩环顾左右,心里有些郁闷:
虽说自己与顾平堇明面上同尊位,这吃住方面,顾平堇可算是吊打自己啊。国师府哪里有这么气派?
陈国这皇宫,修建如此华丽,又建了上百年,不知道未来统一天下后,顾平晏为何选择迁都……
想起那抠门的只给自己一百两银子建设国师府,孽鸩就牙疼,恨不得将他的下巴咬下来(因为身高只够咬到下巴)!
沉思间,顾全纤细的嗓子开腔:“圣上到——!”
顾平堇今日换了一身白色龙袍,头发未如往昔般束得齐整,俊美的脸庞甚至可看出一丝笑意。
孽鸩诧然,再细看,那笑意是对着自己身后的干月的。
两股冷气从他身后冒出来,孽鸩回头,不提干月,光向晏脸上的冷意都能凝成三尺冰凌了。若不是顾全大局,孽鸩真觉得,向晏能当场手刃亲侄,新仇旧仇一起算,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第24章 本宗又当受气包
好兄弟太有魅力,这怎么破……
孽鸩本就不怎么直,若此时还看不出向晏那点心思,便真是个傻瓜蛋。他中学时,班上女生经常在背后嘻嘻笑议论他与班长的cp,还说他肯定是下面那个……
想起来就好想打人啊!
孽鸩脸黑了几个八度,侧了侧身子,挡住顾平堇的视线,言行无比规矩,眼神十分单纯无辜:“陛下。”
顾平堇方收了视线,笑道:“阿真,到朕身边来。”
装!
接着装!
陪你一起装!
孽鸩顺从地走了过去,任由某人大掌玩弄自己的头发。
场面还算友好,过了会儿,顾平堇“咳咳”两声,总算说明让他来的目的:
“东北战事吃紧,朕欲再行征兵……徭役过重,百姓为难,朕寻思着,国教初定,无甚大事,这神礼的数目,不若消减些……”
自己想打仗,还不想得罪百姓,打起神礼的主意。
孽鸩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仍微笑不改,劝道:“陛下莫忘了先帝前例?眼下国力尚未完全恢复,实在不宜再生战事。”
顾平堇一挥大手,叹道:“阿真你有所不知。”
言语间,将一份奏折摔在众人面前。
孽鸩捡起来看,奏折上是东北部的战报。
汝同新任大/麻阎,不与本朝交好,鼓动民众反抗,并大肆驱逐血教教徒,稳固其国教,天教的地位。
数百年前,天教首领,即大/麻/阎废掉了汝同最后一朝君主,自那之后,该国便不再有帝王,举国只奉大/麻/阎之命。
若新任麻阎决心鼓动民众反抗大陈,那么相当于官方宣战了。
若不对其用兵,大陈必颜面尽失。奏折里还提到麻阎驱逐血教教徒,那便不止是朝廷的事,自己也必须参战。
孽鸩斟酌着说道:“神礼消减,国师府难以维持……”
顾平堇忽笑道:“知道阿真你为难,朕也不想将担子推给旁人,只不过战事吃紧,教兵四十万,也应当助朝廷一臂之力,还请阿真给和殊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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