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萧动了动喉结,目光停留在黄褐色的无字封皮上。
这几本东西是那晚影卫塞给他的,里面的内容或许残忍,又或许诡谲,他原本不想用在花酌身上,便始终没有翻看,但又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甚至开始考虑做最坏的打算。
花酌说他想走,而自己又不能强迫他去留,一旦他走了……那天一剑,还有机会落到自己手中么?
这个问题他昨晚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他笃定花酌不会轻易将天一剑交给他,但也着实不想用过激的方式去获取。
季萧将微颤的指尖落到书侧,想翻,又没敢翻。
正犹豫着,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少庄主,属下有事禀报。”门外的人道。
季萧的思绪稍稍收敛了些,目光看向门口,声音淡漠道:“进来。”
影卫闻声走进来,站到桌案前停下,正要开口禀报,见到季萧手上的书时却目光一滞。
面前这个影卫,并不是那晚来禀报的影卫,季萧挑了挑眉,疑道:“你见过这个?”
影卫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你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季萧皱起眉,语气不自觉的紧张了几分。
“这……”影卫犹豫不决,为难的看着季萧。
“无妨。”季萧道,“尽管答便是。”
这些影卫都是在一起共事的,就算都看过这几本东西也没什么稀奇。况且这些人都是他培养了多年最信得过的手下,他并不会怀疑。
“知道。”影卫硬着头皮道。
“那你觉得,里面的内容……如何?”季萧盯着他,声音中带了丝谨慎。
“啊?”影卫愣了愣。
“我若是将上面所记载的……实行了,会如何?”季萧拿着本册的手紧了几分。
“实、实行?”影卫没缓过来。
“是,实行在林秋身上……”季萧眸中似是不大情愿,恍惚道,“我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强行让他……他会不会怨我?”
影卫吞了吞口水,不敢细想,不忍道:“这,不太好吧……”
季萧烦躁的闭了闭眼,点点头,轻声道:“是……这样是不好,有悖道义……”
“少庄主……”影卫不知该怎么开口劝他,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季萧终于睁开双眸,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低沉道:“……罢了。”
“说吧,你要禀报何事?”季萧看向他。
影卫暗自舒了口气,恢复了严肃的语气,禀报道:“今早驿站送来一封匿名信,是给少夫人的。那笔迹经过属下对证,与上次凌霄堂少堂主给您回应战书时发来的回信,笔迹一模一样。”
“邱怀玉?”季萧眸色一凌。
驿站归属于朝廷,他们江湖中人向来不与官道结交,若想从驿站查证的话,就要费些功夫。邱怀玉恐怕就是看中这点,才没有派凌霄堂的人送信,而是选择了投寄驿站。
可他应该万没料到,万清山庄能从他过往的来信中戳破他的身份,让他那点无用的心思直接被发现了。
季萧眯了眯眼睛。
邱怀玉之所以匿名,是怕万清山庄会截住信,不递给林秋,还是坚信林秋看了他的信,就一定会做什么?
季萧的脸色不知不觉间冷了下来,寒声道:“他写了什么?”
“安否。”影卫答道。
“只有这两个字?”季萧语气冷淡,并不觉得意外。
邱怀玉此番一是想试探万清山庄会不会截信,二则想试探花酌的态度,自然不会写什么出格的话。
“是。”影卫回答。
“那林秋可回信了?”季萧问道。
“回了。”影卫道,“少夫人在看过之后,立马就写了回信。”
季萧咬了咬牙,目光冰冷,“信呢。”
影卫犹豫了一下,道:“信是少夫人身边的小厮亲自送到驿站的,我们没机会下手……”
季萧冷冷命令,“盯紧驿夫,一旦出城,立马把信截下。”
“是。”
秋日的阳光暖而不烈,透过窗棂洒在茶几上,氤氲的雾气从壶中飘出,清淡的茶香随之逸散,带着丝丝温热的苦涩。
季萧推开卧房门的时,便见到花酌正坐在几案前泡茶,身上带着股莫名的寒气,目光直看向他的背影。
花酌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到是季萧有些意外,“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季萧置若罔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比坐在几案边的花酌高出一截,面色有些难看,并不答话。
“我刚泡了茶,昨日的玉叶长春,要尝尝吗?”花酌看出他心情不好,将茶壶中热腾的茶水倒进白玉茶杯里,散发出浓郁而清冽的香气。
“你的记忆恢复了?”季萧目色冷冽,忽然发问。
花酌一愣,答道:“没有,怎么了?”
季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探究出什么,道:“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花酌奇怪的看着他,道,“为何突然这么问?”
季萧没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想起邱怀玉那封不怀好意的信,以及花酌那封尚未得知内容的回信,心里没来由得堵,神色暗了暗,警告道:“你若是敢做出违背我的事,休怪我对你不仁。”
又怎么了。
叹了口气,花酌顺着他的话问道:“不仁,怎么个不仁法?”
季萧冷笑一声,“你不会想知道的。”
花酌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将剩余的茶叶收回木盒。
他觉得他现在对季萧多少已经有些了解了,这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冷冰冰凶巴巴的,没事会说些莫名其妙吓唬人的话,内心却挺正人君子的,就算嘴上说得言辞激烈,实际上却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季萧见他没当回事,火气莫名就上来了,恼怒的将一本黄褐色的小书扔到了他面前,冷声道:“自己看吧,若是敢有违背,这书上所记的便是你的下场!”
季萧说完,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想看看花酌接下来的反应。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书中所写的是什么,但那晚影卫如此谨慎的将这本东西交给他,证明里面定然是写了什么惊世骇俗、能将人吓到的东西。
即使书里的内容用不上,拿来吓唬吓唬人也足够了。
区区一个软弱书生,难道还不好唬住么?
花酌迟疑了一下,觉得这封皮看着眼熟,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伸手将书拿了起来。
——原本市面上的话本都是故事情节居多,不可说的内容较少,但这本显然是个难得的珍藏版。
只随手翻开了一页,花酌立时见到了满篇的淫.言浪语,香媚艳俗,体态神情统统描写得细致入微,直刺得眼睛发痛。
吸了口冷气,花酌手一抖,话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红得不成样子。
这种以自己为主角的小黄本,他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则是在成亲时的马车上。
所以……他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被季萧这个……他刚刚还以为的正人君子?
花酌身体僵硬,脸上烧红,低头盯着地面出神。
看来他还是想错了,古人常道日久见人心,果真一点错也没有,以他们目前相处的时间来说,他对季萧的了解还是差得太远太远……如此露骨的调戏,哪里是一般的登徒子可比的?
季萧见他神色不对,也察觉出异样,皱眉道:“怎么了?”
花酌一听他说话,只觉得浑身烧得发烫,犹豫了半天,艰难的启齿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以后不会再娶,所以,想要我……做到这一步?还是在跟我……开玩笑的?”花酌只觉得自己声音都在发颤,胸闷得无法形容。
“可,你这个……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我们又不是那种,怎么能,那样……?”花酌面容羞恼,两手攥紧衣角,咬了咬唇,有些说不下去了。
季萧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有些疑惑,站起身,走到花酌身侧,想将书捡起来。
见他靠过来,花酌条件反射的颤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僵硬的站起身,躲开他几步远,目光始终回避着,道:“我先出门冷静一下,你……别来找我了。”
季萧见他同手同脚的快步走出去,迟疑了一下,翻开册本。
季萧一僵,书又掉回去了。
想起方才花酌的模样,季萧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怒不可遏的将地上的话本踢到墙根,转身就要出去找人算账。然而脚还没踏出门口,又鬼使神差的回来了。
季萧犹豫了半刻,眉角直抽,最终还是弯腰将话本塞回怀里,转身走了。
一下午的时间,花酌也没回来,季萧面色阴翳的坐在院子里,一边盯着跪着木板搓衣服的影卫,一边出神。
经过了几个时辰,他才接受了已经发生的事实——自己方才一时失控,将一本骇人的书扔到了林秋面前,想借此来震慑他,却万没料到,那本连自己都没敢翻开的骇人东西,竟然是那么个骇人法……
季萧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忍再去多想,而是转而思考起了另一件事——中午花酌走的时候,说让自己别去找他,且走的时候,身旁一个下人都没带,是独自一人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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