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身力量,已经在蛊虫的影响之下,献给了月辰,犹如没有理智的狂欢一样,欢乐忘我,毫无保留的奉献和攻掠,已经耗尽了聂冰的精气神,寿命也大大的缩减了。
月辰多了他的精纯功力,身体之中的痛苦一扫而空,只有淡淡的空虚感和羞辱感,他站起来,看着自己犹如白玉石一样的胸口,感受着握拳时的强大力量,眼底的杀意逐渐凝聚。
聂冰却是昏昏沉沉的,无意识的发出了低吟,一头白发凌乱,非常的刺眼。
“真可悲。”
月辰叹息一声,披上了衣服,然后,他在房间之中翻找出了轻尘剑和银雨剑,手起剑落刺入了聂冰的心脏。
聂冰痛苦的睁开眼睛,瞪着月辰道:“你!你……”
月辰手中用力一绞,冷声道:“聂冰,你该上路了,你的一身功力,我会好好利用的,但是!我不会感激你,永远都不会!”
“你,够狠,好样的……”
“呵,你我彼此厌恶,在今日,终于可以做个了断了,你说我永远也赢不了你,你错了,聂冰,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强的,你们说的对,理由和过程并不重要,关键的是结果,成王败寇,胜者生,败者死。”
聂冰吐血,却是笑了,他望着月辰,缓缓地裂开了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月辰冷酷道:“在这世上,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本为天道,谁妇人之仁,谁万劫不复。”
他猛地抽出剑来,带出了一道血花。
“啊!”
聂冰痛苦的低吼了一声,最后道:“我,我不……后……悔……”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月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俊美的脸上阴沉狰狞,眼眸深沉,一片寒冰。
他终于亲手杀死了聂冰。
但是,在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乐。
也没有一雪前耻的豪情壮志。
只有无尽的痛苦回忆,苍凉悲凄,以及莫名的愤怒。
没错,是愤怒,怒火在月辰的心底燃烧,即使聂冰已经死了,但他依然痛苦难熬。
外面春光明媚,月辰却觉得很冷。
他回头,看着聂冰的尸体,想起了慕容明达。
当初,聂冰杀慕容明达也是这般快狠,杀北堂野也是这样,只是……自己呢?一路走来,自己又做了什么?
月辰咬了咬下唇,伸手按在了聂冰的眼眸之上,低声道:“你也不必死不瞑目,聂冰,结束了。”
我们的一切的恩怨,都结束了。
月辰用力地合上了聂冰的眼眸,又抬手斩下,狠心取了聂冰的项上人头,用桌子上的布巾一包,挂在了腰上。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
这山谷的景致优美,白云绿水,从未有股如此厚重的血腥味。
月辰抬手,把酒壶之中的烈酒一口灌下,然后挑翻了油灯,在屋中放了一把大火,自己背着轻尘剑和银雨剑离开,腰上挂着聂冰的头颅,怀里面揣着搜出来的心法,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
熊熊烈火在月辰的身后燃烧,很快,就浓烟滚滚,烈火飞尘,小谷一片血红火海,再无昔日的世外桃源之美。
山谷外面。
白衣冷诗菁高声道:“月华,你输了。”
月华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火光,皱眉道:“你做了什么?”
冷诗菁道:“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你的乖儿子做了什么。”
月华柳眉倒立,斥道:“你竟敢蛊惑我儿,实在是罪无可赦!”
冷诗菁摇摇头道:“我只是不忍见他误入歧途罢了,何来蛊惑?倒是你,养儿不教,放任自流,让他吃苦受罪,险些命丧牢狱。”
“少废话,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看招!”
两个人足下一动,又打了起来。
昨日,月华夫人本该守着月辰照顾的,只是,冷诗菁突然出现,杀上门来,月华夫人心叫不妙,才叫聂冰传功,自己出去应对。
谁能想得到,一向优柔寡断的月辰会狠心杀人,还放火烧了小谷之中的精舍。
月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他停下脚步,腰间的布包还在往下滴血。
月华夫人看见月辰顿时喜道:“吾儿,快来助我,杀了这个冷诗菁!”
冷诗菁看见月辰的摸样,长叹一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以杀止杀,只会满手血腥,月辰,你走吧,不要管我们之间的事。”
月华道:“他是我的儿子,才不会听你的话呢!这一次,你死定了。”
冷诗菁心中紧张,脸上却是风淡云轻,她‘哦’了一声道:“月华,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
冷诗菁看向月辰的手腕,笑道:“是月辰手上的蝴蝶针,我把此宝送给他防身,同时,我的灵蝶,也能追寻到他的位置……月华,你还不明白吗?是你儿子月辰,带我来这个秘密据点的。”
月辰低头看了看那美丽的蝴蝶镯子,抬手褪下,丢在了地上。
他脸色冷漠,始终没有说话。
第60章 山野村夫(1)
漂亮的蝴蝶镯子被丢弃,在地上滚了滚,落入了黄土之中。
几只蓝色蝴蝶在附近翩翩起舞,乘着微风轻拍蝶翼,展露唯美的身姿。
蝴蝶的主人微微皱眉,她的一身白衣之上,又几道剑痕,却无血迹。
那月华夫人恼怒跺脚,咬牙切齿道:“冷诗菁,你好不要脸,居然用这种东西,来哄骗我儿子。”
蝴蝶针,内含灵蝶喜欢的特殊花粉,用秘术祭练之后,融合了雌蝶的信息素,可以吸引雄蝶来寻,就是这个东西,无意间暴露了合欢宗的山谷,引来了问剑斋的冷诗菁。
月辰之前不明白,到了现在,却是渐渐地懂了。
——自己是特殊的棋子。
冷诗菁走近几步,叹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见到你呢?”
她看着月华,眼中柔情万分。
只可惜,在月华夫人的眼中只有恼恨和杀意。
月辰不懂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也不懂母亲的所作所为,他只见她们两个人打了起来,剑势缠绵,你来我往的,根本就不需要人帮助。
——月辰也不想偏帮。
他看她们两动手,所用的剑招,皆精妙绝伦,全是自己没见过的上乘武功,心里面凄凉无比,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皆为虚幻。
爱恨情仇,都是假的。
他没有停留观战,只是默默地转身,往山下走了。
山路崎岖,月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月华夫人抽身后退,急忙道:“月辰,你去那儿!”
冷诗菁拦住月华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是怕了?”
“你住口!月辰,回来!”
月辰没有回答,站稳身体,定了定神,足下轻轻一点,飞跃而去。
他看的出来,冷诗菁出手留有余地,母亲是不会死的,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留下了。
他想离开这儿,再也不要回来了。
山下有一匹白马,有几分眼熟——是冷诗菁的坐骑。
月辰心中明悟,冷诗菁对自己好,只是为了让自己信赖她,随身携带蝴蝶针,然后利用自己找到母亲。
母亲对自己好,也只是为了培养出强有力的棋子,做她的傀儡,利用谢苍鸿之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起义,夺取江山。
聂冰之前帮自己,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计划……
这些人,都是假的。
需要自己的时候,就会帮助自己,不需要的时候,就会欺骗嫌弃。
呼——这一切,只取决于自己的利用价值,而自己的真情实感,无人在意。
他会不会难过,只有自己清楚。
当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变成之前的窘境,被打入天牢,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只能任人宰割。
可恶!
月辰骑马远去,在不远处的城镇弃马而行,用银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吃饭洗澡,简单收拾一番,就带着斗笠,背着干粮继续上路了。
他日夜兼行,大概走了两天半吧。
最终,月辰来到了慕容明达的墓前,把那腰间的头颅,往地上一抛。
布巾散开,聂冰的项上人头,滚落在了慕容明达的墓前。
月辰拍开一坛烈酒,自己灌了一口,把剩下的洒在地上,摔了酒壶道:“慕容明达,聂冰已经死了,你安心的投胎去吧。”
酒气让月辰的脸蛋发红,他拍拍慕容明达的墓碑,胡言乱语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欠你什么,是你爱我这副皮相,自己凑上来的啊,可是,我依然于心不安,总觉得得到了你的照顾,我知道你心里面龌龊,还陪你一起谈笑……我也想尝试着,利用你的喜欢……”
他还没来及做什么,聂冰就杀来了,无论怎么想,月辰都觉得,慕容明达的死,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