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不语。那长长的眼睫犹如幽暗的密林一般,微微低垂,就挡住了全部的情绪。
吃完饭一起午睡。
北堂烈平躺在那儿,说自己的计划。
月辰侧躺着瞅他,心里面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和冲动。
他轻声道:“北堂烈,那个……其实,我有中意的人了。”
“什么?肯定不是我父皇吧!”
“当然不是了。”
“那是谁啊?我认识吗?不对,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姑娘,我居然不知道?”
“他不是姑娘……”
“咦?”
北堂烈兴致勃勃的侧头看过来。
月辰却是倾身凑近,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心中那朦胧的感情,在这几天里面得到了肯定。
月辰明白,自己喜欢北堂烈,感情上是想和他离开的,但理智却说,你们不一样,任性的话,只会自找难堪。
可北堂烈是那么的热情,犹如一团温暖的火焰,照亮了他的世界。
月辰想赌一把。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北堂烈,简单直白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他也喜欢自己,那么就放下一切,远走高飞;如果他不喜欢自己,那么就静观其变,看命运的安排。
北堂烈愣住了。
月辰轻声重复道:“我的意中人就是你。”
“月辰,你开什么玩笑啊。”
北堂烈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的下了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月辰坐起来,抓紧了被子,心跳如擂,指尖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还是你不喜欢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北堂烈就捂着嘴跑了,靴子都没有穿。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那么的惊慌失措,不顾礼仪就溜了。
宫门大开,冷风吹了进来。
月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心一点一点的凉了。
他平静的躺了回去,扯被子盖住了自己,这地方,还残留着北堂烈的气息和温度,然而,他却是那么着急的跑了。
果然,这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禁忌感情,他无法接受吗?
或许,还会很恶嫌……
月辰闭上眼,长叹了一声。
外面的小太监探头探脑的,不一会儿就有人回禀北堂野,说是太子殿下和月辰君吵架了,还不欢而散。
北堂野摸着自己那硬硬的胡茬,忍不住笑了。
“居然恼了,这倒有点意思。”
他也没心思看奏书了,披上袍子,去看月辰了。
匆匆接驾的月辰有些心不在焉,眼角微红,穿的单薄。
北堂野端详着他,试探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月辰摇摇头道:“多谢陛下关心,我没什么,只是有些思念母亲……”
“逝者已矣,放下吧。”
北堂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及月华,他也有点惆怅。
不过,能和月辰相处,也挺叫人期待的,北堂野带着月辰去御书房,叫他看奏书。
月辰心中惊疑不定,唯有细心应对。
到了晚上,酒宴热闹。
月辰被北堂野强邀,喝了几杯酒,脸色薄红,却带有一丝明艳的嗔色。
北堂烈今夜没有出现。
月辰一个人躺下,头晕脑胀,四肢乏力。
殿内放着火盆,熏了暖香,被窝也热乎乎的。
酒醉神昏,明明应该早些入睡,他却是不得安稳,心里面烦闷莫名。
北堂烈,一直都没有出现。
那一吻,真的把他给吓跑了。
次日清晨。
侍卫队早早的结合,城外军队,旗帜迎风招展。
北堂烈一马当先,站在宫门口,看着高高的城楼。
钟鼓齐鸣,他的父皇微微挥手,送他离开。
月辰没有来。
那家伙……
是不是恼恨自己了?
北堂烈跃马扬鞭,转身远去。
然而,在快要出城的时候,他又调转马头,跑了回来。
“太子殿下!”副将大喊。
北堂烈沉声道:“我回去取东西,你们在城外等着。”
那一吻,叫他心慌意乱,失眠了一夜。
他不懂月辰是个什么意思,这份喜欢又有多少真心,却知这事是个禁忌。
如今,就要离开数月,实在是放心不下。
太子殿下又返回了干龙宫。
却见月辰被太监拦着,无法离开。
——清晨他便准备妥当,想去送北堂烈一程,也想同他说说话,答谢恩情,一诉衷肠,起码化解昨日的‘尴尬’。
谁料北堂野早有安排,叫人拦住了月辰。
若不是北堂烈冲动折返,便要错过了。
“月辰。”
青年翻身下马,跑入大殿,想抱住月辰,却又猛地停下了动作。
月辰看着他的轻甲披挂,微微一笑道:“既是该走了,那便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太监还在叽叽歪歪,被北堂烈一脚踹个吃咧,马上跑了出去。
北堂烈逼近月辰道:“昨日那事,你是认真的?”
月辰直视他的眼眸:“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不明白,我并非女子……”
北堂烈磕磕绊绊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月辰吸口气,微微侧头道:“因为,从小到大,只有你对我好,北堂烈,是你主动凑过来的,你关心我,陪着我,和我在一起,渡过了无数个冰冷无望的夜。”
他微微闭上眼道:“抱歉,我有些依赖你,呼——我也很害怕勾心斗角的场合,若是可以,我想和你远离皇室,平平淡淡的在一起,那怕只是做普通的兄弟。”
第一次如此示弱,展露出自己的感情,说出那飘渺的愿望。
北堂烈感受到了月辰的不安,忍不住怜惜万分,伸手用力的抱紧了他。
月辰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北堂烈认真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过,我认定了,你是我最重要的兄弟,是我想要保护的人。”
月辰摇摇头道:“你没有讨厌我就好。”
“或许,在未来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其实不需要答案……”
“傻不傻。”
北堂烈最后道:“保护好自己,不要做蠢事,等我回来。”
“嗯。”月辰点点头。
在上马的那一瞬间,北堂烈想要带走月辰。
可是,想到北堂野的那百万大军,他又不敢说这种大话了。
自己真的能保护月辰,不被父皇伤害吗?
不知道。
答案犹如迷雾,叫人看不见希望。
月辰抬手道:“路上小心!”
北堂烈点点头,轻轻一夹马腹,扬鞭远去。
东风狂乱,吹的发丝飞扬。
远处站着的北堂野,抚掌笑道:“年轻真好。”
当年,他也是这样,简单,热忱,满腔真心。
只是,现实从不会尽如人意。
当夜,北堂野就宣月辰饮酒。
——忍了这么多天,他真的是忍不住了。
再忍下去,说不定就要萎了。
找别人?又实在是不乐意,次次突然没兴致,满脑子都是月辰的劲腰。
什么三千佳丽,他北堂野这次,还就非得要月辰这个执拗孩子不可了。
月辰猜他心思,称病不去。
那北堂野就来了偏殿,坐在他的床边,拉出他的手来,要御医诊脉。
老御医颤巍巍的开药方,断断续续道:“月辰君只是,心绪不宁,而已,喝点安神的药,就精神了。”
“陛下。”
月辰想要抽炪出手来,却被北堂野紧紧地握着。
“怎么,不想见朕吗?”
月辰无法直视他那充满侵略性的视线,只能微微侧头躲闪着。
北堂野却是按住他的手,另外一只手扣住了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讨厌朕了?呵,小时候还叫北堂叔父抱抱呢。”
月辰一惊,忍不住道:“您是我的王,请不要这样为难臣下……”
“你既然明白朕是王,那就应该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这是您想要的,月辰愿以死——证明心中的忠义。”
月辰很少有这样坚决的表情,横眉冷眼,像是发怒的小豹子,瞪着你,凶巴巴的。
北堂野一下子就被激起了征服欲,他缓缓道:“朕不要你死,朕要你留在身边服侍。”
“我不会!”
月辰猛地抽炪出手来反抗北堂野。
一言不合,终于撕下了伪善的君臣关系,变成了直接的欲望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