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烈暗暗心惊,月辰的动作潇洒流畅,比他想象的厉害多了。
——莫非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莫非,他接近父皇也是别有用心?
“我的事不重要。”
月辰叹息一声,把门关好,往内室走去。
北堂烈大步跟上,问题不断。
月辰却是推开了后面的窗子道:“你不想死的话,就快点逃吧,外面的禁军,已经被丞相大人控制了,他要北堂无双做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
北堂烈探头一看,外面的守卫,果然换班离开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月辰算计好的,自己该听他的安排吗?
万一,这是一个陷阱怎么办?
月辰轻声道:“拐角处入假山,缝隙中有侍卫的服装和令牌……北堂烈,你自求多福吧。”
“你为什么帮我?”
北堂烈拉住了他的手腕。
月辰摇摇头,抽出手转身走了。
啧!这家伙,什么也不说明白,真是冷酷无情。
北堂烈捶了一拳墙壁,心中思索再三,还是咬咬牙,翻身跳了出去。
他实在是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就冒险逃了。
只要离开皇城,那就能联系到自己的好友亲信,便可调兵遣将,诛杀乱党了。
话分两头。
丞相大人捧着‘遗诏’,在正殿宣布‘先帝的命令’。
后宫的妃嫔哭成一团,宫人们忙着准备丧服,换白绸大花。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有人指出让北堂烈主持大局,也有人说他顶撞先帝,气死了先帝。
混乱,危机,纷争。
在这种情况之下,太监高声道:“月辰君到。”
顿时,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谁都知道这月辰君是个什么人物,也看的出来,丞相大人和他关系匪浅。
如今,他来了……是要帮着丞相大人对付太子殿下吗?
站在后面的龙正德冷哼一声,看着一身白衣的月辰,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其他不满月辰君的人,忍不住低声怒骂。
“都是这个妖人,害了先帝陛下!”
丞相大人起身相迎,瞪了一眼胡说八道的人,笑道:“月辰君终于来了。”
月辰微微颌首,互相见礼,一起走向了大殿的高处。
丞相大人的门生高声宣读“正典”,打算在三日后,让北堂无双登基,下面顿时乱了。
支持北堂烈的人,开始质疑遗诏的真假,还有人指着丞相大人的鼻子骂他。
丞相大人一拍手,手持寒刃的金甲武士冲进来,包围了满朝文武。
杀气顿时叫人们安静了下来。
月辰微微扬起下巴道:“遗诏是先帝亲笔所书,谁有不服,大可去问问先帝陛下,为何要改立太子。”
丞相大人道:“没错,我等都是奉了先帝陛下的命令……云云。”
说来说去,吵吵闹闹的,都是为了夺权而已。
今日寒冽。
月辰回头,看向北堂野的牌位,又看了看那些争论不休的人们,顿觉无趣,他转身走向了高高在上的龙椅。
这是黄金和美玉做成的华贵王座,冰冷,坚硬,扶手上的龙头栩栩如生。
在座位之上,铺设着厚厚的金丝毯,还有绣工精美的小圆枕,一朵白绸做成的手工花儿放在那里,充满了违和感。
月辰越过龙椅,走向了后面。
垂落在地的金珠帘,高大雅致的半石结构屏风,玄黄双绣的腾龙祥云,忙碌沉默的宫女太监。
再往上,再往后,便是青铜兽头,延伸到恢弘庄严的雕塑墙壁上面。
月辰叹口气,敲了敲兽头。
他已经厌倦这场游戏了。
就在丞相大人和忠勇侯吵架的时候,月辰君扶着北堂野出来了,他不是棺木之中那惨淡的摸样,而是阴沉着脸,穿着龙袍,从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些金甲武士看见北堂野,马上齐齐跪下,大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不,不可能……”
丞相大惊失色,回头看见健康的北堂野,慌得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遗诏也掉在了地上,继而,他看向了扶着北堂野的月辰君。
——原来,原来,哈哈……
真相揭开,竟是如此的谎缪可笑,可恨他居然被个黄口小儿给骗了,要如此狼狈的退场。
那些禁军,那些御医,能那么顺利的配合,都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吧?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戏而已。
一场能把丞相极其党羽连根拔起的大戏。
本该死去的北堂野‘复活’过来,遗诏的真假,自然无所遁形。
月辰上前一步道:“丞相谋朝篡位,控制兵权,还妄想毒害陛下!实在是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丞相拔出剑道:“我若是能控制兵权,还会被你这小子算计吗?是你说的,陛下要对付我,正在收集我的罪证……啊!”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支利箭从外面飞了进来,猛地射入了他的后颈!
是神兵骑的箭,箭头程亮锋利,一下子穿透了丞相大人的咽喉,让他立即毙命了。
一位银甲武将带兵进来道:“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此人气宇轩昂,相貌不凡,说话的声音亦是清朗动人,非常的好听。
北堂野‘哼’了一声道:“聂冰,好箭法啊。”
聂冰抱拳,不卑不亢道:“此人手持利剑,口出狂言,末将怕他胡乱伤人,情急之下,不得不出箭。”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跪下,叩拜北堂野。
丞相大人的跟随者们,一个个的认罪伏法,主动交代道:“陛下,我们都是被丞相那厮蛊惑了,才会做下错事啊……”
他们痛哭流涕,忠勇侯等人却是扬眉吐气,喜道:“就知道陛下鸿福齐天,绝不会有事的。”
“烈儿呢?”
北堂野抓着月辰的手臂,走向了龙椅。
月辰轻声道:“太子殿下担心陛下的安危,出城求援去了。”
“乱搞,快叫他回来吧。”
北堂野撇撇嘴,哼哼道:“担心老子?屁,是担心皇位才对吧,那小子,老大不小了,还是那么的蠢。”
“是。”
月辰点点头,看了一眼聂冰,聂冰也在看着他,不过,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对视了一下,就各做各的了。
北堂野下命令,处置了丞相一派的乱臣贼子,把他们抄家流放,同时嘉奖了忠心护主的人。
至于那些墙头草,法不责众,只是判了一个无能之罪,罚俸半年。
毕竟,还得依靠文武百官,才能正常的运行朝政之事,不能全部都杀了,所以,只是处理了几个为首的祸害,有五位重臣,七位贵族,还有无数人员牵扯其中。
北堂野沉吟道:“此案牵扯甚广,众爱卿觉得谁来查办比较合适?”
那些人看着丞相大人倒下的地方,还有着艳红的血迹没有清理干净,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样烫手的案子,谁人敢接?
有聪明的臣子,看见了北堂野身边伺候的月辰君,马上跪下道:“月辰君身份高贵,聪明睿智,熟悉大理寺事务,又在此案之中立下了大功,不如由他督察监办?”
“月辰,你以为呢?”
北堂野看向了月辰,眼中有着淡淡的温柔。
月辰一撩袍子跪下道:“微臣认为——龙正德大人更为合适,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并且坚定的支持着太子殿下,要求验证遗诏真假,是一位细致认真的负责之人,足以担当大任。”
“不错,龙正德听令。”
北堂野点点头,对于月辰的建议,非常的满意,他伸手拉起了月辰,就抓着他的手,吩咐龙正德查办这个大案,把丞相余党一网打尽,把那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仔细记录,入库封存,以待国用。
这件事,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简单。
丞相大人一死,树倒猢孙散,北堂野还活着的事实,足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令人惊艳的是——月辰君的表现,他居然能够想出这般精妙绝伦的计策来,叫丞相自寻死路,同时检验了其他人的忠心。
许多人都在称赞月辰君有勇有谋。
唯有跪下接旨的龙正德,满心彷徨不安,充满了不解,皱眉看着月辰君。
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依靠色相得宠的小人而已,如何会举荐自己?
此案虽说烫手,却也是树立威望的好机会。
月辰为何不选别人,偏偏就选择了自己呢?
龙正德叹口气,谢恩起来,看见了北堂野的手——帝王紧紧地抓着月辰的手,虽然没有看向月辰,却是无意识的亲昵着,月辰和北堂野站在一起,整个人缄默温顺,不卑不亢的,像是一位乖巧的侍从,更像是个端丽尊贵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