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竟同样想不通,她问南莲:「莫非是郡主命人杀了他的?」
吹虞没好气地看着她:「你莫要随意冤枉郡主!」
南莲大度,并不与原竟计较,而是惬意地道:「我虽没让人杀了他,却猜到是谁杀了他的。」
「还请郡主赐教。」
南莲不理原竟,后者厚着脸皮:「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怀疑郡主了,还请郡主大嫂原谅我。」
吹虞暗暗地替自家郡主白了原竟一眼,怀疑人倒是很快,认错都这么敷衍,也不明白自家郡主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
「晚上帮郡主大嫂擦背?」原竟凑到南莲的身边,悄悄地说道。
南莲的俏脸一红,瞪了她一眼:「你去查那天夜里出城的人便知道了!」
查出城的人?原竟摸了摸下巴:「那天夜里,皇上连下两道密诏,一道是召濮阳守备的,不过此事在当天夜里却是被瞒了下来的,是后来皇上命我和爹前去对质才公诸于众的。第二道是召齐王回京的。所以当天夜里理应只有两人出入城门,如果有第三人,那这第三人,不管是何种理由出城,都是杀害濮阳王之人!」
「现在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齐王的身上,也就不会有人认为是和京城那天夜里出城的人有关。」南莲又提点了一句。
「那郡主大嫂是如何得知的?莫非郡主大嫂竟时刻都关注着这件事?」
原竟三句话离不开猜疑的本色,南莲已经习惯,却不肯再轻易说出要点来,只让原竟自己去思量。原竟在她这儿得不到答案,便道:「以郡主大嫂的性格怕是不会浪费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那必定是郡主大嫂命人暗中监视的人中有情况,那能够让郡主大嫂时刻都紧盯着的,无非也就是朝中重臣或是勋贵……我知道了。」
想通追查的方向后,原竟便离开了。吹虞替南莲感到不值:「她又冷落郡主了!」
南莲瞥了她一眼,淡定地喝着茶:「不然你要她如何?」
「……」吹虞沉默了一小会儿,表示郡主要护原竟护到底了,她也管不着,而且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是去找花蕊做些轻松的事情算了!
原竟临出门之前又忽然想到,在这样的风口浪尖的关头,原府想必也被人盯紧了,她要是找人去查那晚出城的人,相信不用多久很快便会传到那人的耳中。再者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齐王,难保齐王不会认为这是原家所为。
依照齐王的阴狠性格,一旦他没了退路便会像疯狗一样四处撕咬别人。他若是出事,又因为她的动作而误会她的话,想必会更加疯狂地对付原家。
思虑众多方面的原因,原竟想既然郡主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且并不紧张便知那人暂且不会对她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那人又或许会因为众人把目光放在了齐王的身上,没有想过从京城开始查,所以不会急着毁灭证据,她暂且压下这个好奇心,待处理完了齐王这事后再来彻查或许也不急。
想完后,她又转身回了院子里,准备写给濮阳王的悼词。
她走向书房的时候经过了自己的房间,看见骆棋娇正在里头自己研究棋谱,颇有南莲一个人坐着喝茶的姿态,便站住了。
自从她和骆棋娇成亲,她便是一直偷偷地住在南莲那里。骆棋娇也不曾管她,而这也成为她们之间默认的相处方式。她虽不会心软或是大发善心关心骆棋娇,可也不会对她漠视。特别是得知她近来心情不错,便觉得奇怪。
骆棋娇似乎发现了站在外头的人,脑中刚闪过一个人影便看见是原竟,她放下棋谱,道:「原二郎,有事?」
原竟好笑地问:「我不能回自己的房间看一看?」
骆棋娇「哦」了一声,差些忘了这里是原竟的房间。原竟走进去,又问:「近来公主没来寻你吗?」
「朝中发生了那么多大事,她来了岂非授人以柄?」骆棋娇道。
落华公主最近在忙些什么,原竟是并不清楚的,但是她相信不会对自己不利便是了。
原竟忽然觉得房间有些不对劲,虽然格局不曾变动,可是许多东西都换了一种风格。如纱帐、帘子,以前总是单调的青色、白色,如今却是粉色、红色。总体而言少了她以往的硬冷的气息,而多了些暖意。
她在心里感慨,这儿可真的不是她的房间了,彻底成了骆棋娇的房间了。
不再多想,她和骆棋娇谈了两句朝局的情况,希望她能和骆家那边提一提。末了又问:「公主是否夜里来寻过你?」
骆棋娇一怔,旋即摇头:「为何这般问?」
原竟面露古怪的神色:「哦没事,只不过是护院说曾经在夜里见过一道黑影往这边来,但是那时候天太黑,他没看清楚,又来问你,你说不见有什么人。」
当时骆棋娇出面告知并无异样,那护院便不再关心,不过事后见到了原竟便随口这么一说。原竟想着南莲的人并没有出动,还以为是落华公主寻了过来,便让那护院别多心了。
骆棋娇又摇头:「我却是不知府里有人闯入。」
原竟心想骆棋娇认识的人并不多,能潜入原府的恐怕更少,既然她否认了,南莲的人也没有动作,她便当是那护院看错了吧!
第122章 借刀
皇帝在濮阳王死后罢朝了几日,十一日,濮阳王的遗体被运了回京,皇帝却没忍看,直接葬以太子礼。另外定下谥号「愍」,陪葬于皇陵。
关于濮阳王被杀害一事则继续在查,目前牵涉范围极广,尤其是濮阳府的官吏。
在皇帝失去亲儿的悲痛之中,他认为濮阳王虽是戴罪之身,可是在濮阳竟无人与之往来,也实在是不将他放在眼中。于是他借故处死了一批官吏,祖陵的人全部处死且换了一批,至于开封府则也有受牵连者。
有人劝谏皇帝勿要滥杀,被盛怒的皇帝下令处死。幸好被人劝住了,改为仗责又摘官。
「那濮阳王是戴罪之身,谁敢与之往来啊,可到头来皇上竟归罪于此!」朝臣们私底下议论、发泄着不满。
「生前跟死后怎可一样?」有人回答。
「伴君如伴虎。」年轻一些的则发出了叹息,他们常听老人如此说,可涉世未深、不曾体会到这句话的艰辛。这件事可谓是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君心难测」。
「也不知是否与齐王有关!」
「听说齐王党近来四处搜集线索为齐王脱罪,声称那不是齐王做的。」
「可不是,据说『愍太子』被送回来之际,他哭得最伤心。」
「这不管如何,戏还是得演的,就看皇上信不信了。」
听着这么讽刺的风凉话,齐王一党的脸都黑了,有的忍不住要上去干架,被同僚拉住了:「皇上又不曾认为是王爷做的,你急什么?!」
「他们再这般污蔑王爷,那天下人是会听信了去的,届时若王爷落下个弑兄的污名……」那人急道。
「没有证据,皇上也定不得王爷的罪,放心吧!」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齐王和濮阳王之死上面,原烨的符印丢失和私通濮阳王谋逆一事倒渐渐地被人遗忘。
尽管如此,原烨也不敢敷衍了事,还是认真地彻查了符印丢失之事。只是他查了多日都没什么头绪,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一名在吏部办事的小吏前来偷偷地告诉他:「能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事做得不留痕迹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呢?!」
「那个人」自然是在原府里,除了他之外,唯一能掌管原府的原竟了。
原烨的瞳孔猛地收缩,呵斥:「你胆敢胡言乱语,离间我们父子?!」这小吏一直都是他的人,为他所用,并且办了不少漂亮的事。丢失符印这事,他也有让他去查,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那小吏忙不迭地道:「大人恕罪!小的只是实话实说!」
「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撺唆你离间我们父子!」原烨很快便想明白了,有人想趁此机会来离间他和原家以达到扰乱原家的目的!他二话不说,命人将这小吏抓了起来严刑拷打逼问是何人指使。
其实即使这小吏不说,他也明白想必是齐王因濮阳王的事情急了,狗急跳墙了!
只是,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不得不说那小吏的话有道理。一切的事情都像是一个局,从平遥出卖原家开始,又从原竟护下了平遥,可看出点点端倪。
他不愿去怀疑原竟,可是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他无法忽略原竟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好似她早就清楚齐王会对原家出手,又清楚原家不会有事。他没做过尚且担心皇帝会轻信那污蔑之言,原竟的从容却像是知道了反击之法……
竟儿,真是你做的?你为何要如此做?
闭上了眼,眼前的倾风一闪而过,他痛苦地捶了捶桌子。
濮阳王之死因迟迟都查不出,皇帝也没有向齐王发难的意思,朝堂渐渐地又归于平静。只是明面上平静,可诡谲的争斗永远是不曾停息的。
言官请立太子的折子又递了上去,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言官看似保持中立,可他请立太子的人选竟然是齐王,这就耐人寻味了。齐王党只觉得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自然不敢请立太子以免触了霉头,可是这言官的做法分明是居心叵测、歹毒!